拉斐爾公爵猶如喪家之犬一樣逃回了要塞,身後的貴族聯合軍也猶如一羣被霜打的茄子,變的有氣無力,無精打采。
“爲什麼沒儘早前來救援?我差點就要命喪黃泉了!”
當在要塞中見到遲遲歸來的梅蘭茨*時,公爵大發雷霆,這就是他所講的第一句話。
但梅蘭茨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名將,聞此臉色不但一點也沒變,甚至可以說是以一種早已預料到的表情,只是靜默地低著頭,不發一語。
梅蘭茨*的態度更加激怒了公爵,他順手抓起桌面上的文件,沒頭沒腦的一股腦的往*身上砸去。
“你這個廢材,難道你要告訴我你過去只是一個徒有虛名之輩。”
站在梅蘭茨身邊一側的舒德少校卻難耐心中的怒氣,不禁憤怒地往前邁了一步,但被他的上司拉住了胳臂。
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身邊的這位少校保持冷靜,等退出到公爵的居室之後,梅蘭茨*對怒不可抑的副官,教誨似地說。
“不需要生氣,因爲拉斐爾公爵事實上是一個病人。”
舒德少校聞此驚訝地瞪大了眼晴。
“病人?”
梅蘭茨見此若有所思的笑道:“是精神方面的,他的身體雖然很健全,但這種精神上的病卻是由來已久,根深蒂固。似乎貴族們都患上了這種叫做貴族病的病,你我都不例外,只是我們還有的救,公爵已經病入膏盲了。”
梅蘭茨*所說的貴族病,指的是如拉斐爾公爵那樣無意識且極易受傷的自尊心。其本人或許根本毫無察覺,但由於他們深信自己是一種最偉大,最光榮的存在。
所以無法感謝他人,甚至無法認可與自己有不同看法的人。於是看法與他不同的人就被視爲是叛逆者,忠告被當作是誹謗。
即使是這些人爲著他的利益而出謀獻策,但仍不爲他所容,而終究棄陣營他去。當然,像具有如此性格的人,也無法接受社會上是存在著多種的思想與多樣的價值觀,也不可能察覺到時代的鉅變。
“這種病情的根源已經存在多時,那就是長達五百年的貴族特權傳統,五百年來所有的貴族都患有這一種病。公爵也是這傳統之下的受害者,如果他在一百年前這麼做的話,或者會很成功,但是現在……我就不敢說了。唉!從某方面來說,他其實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
年紀尚輕的舒德,並未能像上司這般寬容,或者應說是心胸豁達開闊。自梅蘭茨面前退下之後,他乘著電梯來到了要塞的遼望室,在半球體透明的外壁對面,無數相互重疊的恆星羣正在遠處閃耀著光亮。
“或許就像司令官所說的,拉斐爾公爵也許真是個不幸的人,但是不得不將自己的未來託付給這種人的人,豈不是更加不幸……”
對於年輕軍官這番悵然若失的疑問,羣星依舊沉默。也沒有人能替他回答,也許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找到答案了。
除了拉斐爾公爵之外,逃亡到白鯊之城要塞上來的,還有來自另一個方向的人。那就是拉斐爾公爵的侄子,代理伯父負責防衛並統治公爵的領地羣神星系的賽義夫男爵。
羣神星系的主星羣神星是一個缺乏綠色與水份的乾燥性行星,住有二百萬人口,在邊境地區算是多的了。
由於地質肥沃,在爲數甚少的綠洲上,進行著集約農耕與希土類元素的開採。在和平的時代,自其他行星運來了數兆噸的水,以支持開發工作。
賽義夫男爵其實也並不是一個全然無能的統治者,或許是由於年輕的緣故,在政策的實施上缺乏了必要的彈性。
而且爲了要能夠自背後暗中提供物資援助伯父拉斐爾公爵,對於民衆的壓榨便愈是變本加厲。
這種行爲在從前是可以行得通的。但隨著凌雲侯爵的急劇擡頭,大貴族的支配體制逐漸鬆動,甚至已發展到內戰的情況,民衆也都有所瞭解。
於是反抗的情緒逐漸地在蘊釀。賽義夫男爵得知後又驚又怒,繼而對之加以鎮壓,終究導致民衆的反抗。
在類似情況發生幾次之後,最後民衆終於發起大規模爆動,對賽義夫男爵的鎮壓政策加以報復。賽義夫男爵控制不了局面,最後只能單獨一身,駕著太空梭逃亡,但由於自己身負重傷,到達白鯊之城之後,不久即傷重死亡。
當拉斐爾公爵得到這個消息後,不由得勃然大怒,最近一系列的不順事情的發生讓他在精神上有點崩潰的跡象。
“這些該死的賤民……膽敢用骯髒的手殺死我的侄子!我要殺了他們,讓他們全去陪伴我那死不瞑目的侄子。”
由此可以看出這些貴族的無能自大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或者說他們都認爲自己是主宰世界的天。
一旦擁有和自己不同思想的人存在,那麼他們認爲這就是逆天的行爲,他們根深蒂固的思想裡認爲只有貴族才配擁有一切。
其他的人只不過是寄生在他們施捨下的可憐蟲,因此他們有權利爲所欲爲,民衆應該尊重他們。
從這點來看拉斐爾公爵,很容易明白一個到,擁有特權的人很容易就會把其他並不擁有特權的人的存在及人格加以全面否定。
拉斐爾公爵不但認爲民衆沒有反抗鎮壓政策的權利,甚至認爲沒有大貴族的允可,民衆是沒有權利活下去的。
民衆當中的病人或老人等等,凡無能力侍奉貴族的,比家畜更加不如,當然也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他如此地深信不疑。
但現在這樣的賤民不僅反抗大貴族,甚至還殺了他的侄子,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行爲,拉斐爾公爵已經到了狂怒的地步,他相信自己的憤怒是絕對正確的。
“這些忘恩負義的賤民,必須要用正義之刀來加以懲罰!就讓他們全部去見上帝。”
他作了這樣的決定。“對羣神之星施行核子攻擊,對這些賤民不得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什麼,核子攻擊,公爵是不是瘋了。”
梅蘭茨*得到這個消息後,第一個從辦公椅上站起,“消息確實不,我必須阻止這種行爲,這是飯人類的行爲。”
事實上在這個決定上,不止是梅蘭茨*震驚和憤怒,就是一些平常和梅蘭茨*不合的貴族也都無法表示贊同。
他們都認爲這個決定是愚蠢的,但沒有人敢去阻止已經發瘋邊緣的拉斐爾公爵,一些有見識的貴族見此搖了搖頭。
他們認爲以拉斐爾公爵爲首的貴族心存幻想是愚蠢的,看來有必要要找新的出來,拉斐爾公爵已經喪失了理智,如此行爲,就等於自掘墳墓,他們實在沒有必要陪伴這麼一個瘋子一起進入墳墓。”
最先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扎爾科中將,在得知公爵打算用核子武器攻擊羣神星的時候,他一改自己往日自大張狂的個性。
“公爵,請三思,您的憤怒是理所當然的,但對羣神星進行打擊是不是有點過了,畢竟那裡曾經是你侄子的領地。”
“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盟主的決定還要請示你這個下屬嗎?滾下去,你這個自大的雜碎。”
扎爾科聞此不由得大怒,他們家族從巴拿馬王朝開始就享受了極高的待遇,比起拉斐爾侯爵,他們家族的歷史更加悠久,是非常古老的貴族,因此他們對這些新生的貴族都不屑一顧。
在扎爾科看來,這些新生的貴族猶如一羣暴發戶,他們驕奢淫恥,就是一羣運氣比較好的破落戶而已。
就在所有人都認爲扎爾科要發火的時候,這位中將竟然意外的脾氣好。他聞此只是微微的一愣。
然後繼續勸道:“自導致地球滅亡的【末日戰爭】以來,人類就禁止使用核子武器,這種可怕的武器,這已經成了宇宙間一種共同的約定。而且銀河系宇宙法庭還有備案,安全委員會也對此事一直持有監督之責.......”
“那又怎麼樣。”拉斐爾不耐煩的打斷了扎爾科的言辭道:“他們都是該死的背叛者,如果沒有他們,整個宇宙就屬於我們。”
“此事暫且不提,當下我軍正與凌雲侯爵所率領的大軍處於對峙的此刻,實在沒有餘力再抽調兵力。況且要將所有的住民殺死似乎於理不合,有損公爵你的威信,依我之見,您處理下主謀就可以了。”
“住嘴!”公爵大聲喝罵。
“羣神星系是我的屬地。我有權利決定將那個行星連同那些賤民們全部一起消滅。巴拿馬大帝不也是殺了幾億個暴徒之後纔將帝國的基礎穩固下來的嗎?”
放棄了勸說的扎爾科自公爵面前退下了,忍不住嘆息著喃喃自語:“看來巴拿馬王朝也就要這麼滅亡了,一個自己將自己的手腳都砍斷的人,如何還能夠站得起來呢?”
但卻有人將他這幾句話拿去公爵面前告密,拉斐爾公爵大爲震怒,於是找了藉口秘密逮捕了扎爾科。
喪心病狂的公爵找了個合適的日子後,親自下毒殺害了這位貴族,自此在帝國曆史上最古老,聲譽最顯赫的巴爾樵夫家族從銀河系消失不見。
扎爾科伯爵雖然爲人自大高傲,但他確實是貴族中少有的才幹份子,因爲見貴族墮落而深有不滿,這纔在公開場合,羞辱這些無能的自大狂。
但他對於勸解公爵放棄核子武器襲擊普通民衆確實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來阻止,當凌雲事後得知這個消息後,不由得嘆息道:“貴族的良心也就在那麼一個人身上了,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