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車終於發動了，阿昭鬆了一口氣，把揹包攤開在旁邊的空位上。這一通折騰，景點票、身份證、還有那張不知道哪裡來的火車票，亂七八糟地在手裡抓了一把，還有剛剛買的兵馬俑人偶，也沒來得及塞進包裡。

阿昭拿起人偶看了一眼，掉了的那個腦袋還在盒子裡晃盪著，第一眼看有點嚇人，現在看著竟然覺得萌萌噠，就這樣吧，反正坑裡也有好多沒腦袋的。她把盒子塞進包裡，接著是身份證和景點門票，最後纔是那張火車票。

阿昭抖了抖那張票，正準備拍拍前面的帥哥把票還給他，一眼瞥見火車票上的信息，等等，這是自己的名字？她睜大眼睛又看了看，沒錯，是自己的名字，還有身份證號，乘車時間是今天晚上九點多，目的地是九原。什麼鬼？九原是哪裡？爲什麼是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證號？阿昭盯著這張火車票有一種莫名的被拐賣的感覺。她開始有點後悔上車了。

愣了一下，她決定裝作沒看見，拍了拍坐在前面的帥哥：“謝謝你的票哈。”

帥哥回頭看了看她：“你先拿著吧，萬一一會還要查。”

“我可不想坐這趟車走……九原是哪兒啊？”阿昭嘀咕著，又問，“話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帥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低頭看了一眼阿昭的火車票，笑著說：“我們的目的地一樣。阿昭。”

“喂。”阿昭突然覺得有些不自然，帥哥如此搭訕，自詡老司機哪有不迴應的道理：“身份信息都被你看了，你的車票呢？給我看一眼纔算扯平。”

帥哥笑著遞上了自己的車票。同一趟車同一個目的地，甚至是同一節車廂的同一個座位，阿昭吃驚地看著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車票，唯一不同的就是姓名和身份證號碼。

“秦勇。”她眨眨眼，本來爛大街的名字，在兵馬俑這地方聽起來有一種特別的微妙：“秦兵馬俑嗎?你怎麼會叫這麼個名字？”

“所以這一趟我非走不可。”對方笑著回答。

“哪有父母給人取個旅遊景點名字的。”

“也許因爲那年我父母剛好來參觀了秦俑吧。”

“矮油幸虧他們沒去法門寺。”

“當時還沒發掘出來。”

“哈哈哈。”阿昭自以爲套了幾句近乎，繼續又問，“你怎麼變出這張車票來的？”

秦勇笑笑，沒有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這時候就見小寧揹著包從前面走過來，對著阿昭旁邊的空氣說：“對不起，我可以和你換一下位置嗎？”

看小寧乖乖的樣子紅著臉演戲，阿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旁邊秦勇也笑了，他低聲對小寧說：“別嚇到前面你旁邊的大姐。”他站起來說：“我和你換吧。”說著提著包走到了前面去。

“誒？”阿昭還想挽留一下，但覺得這樣怎麼都顯得太刻意，手動了動，又被自己強行按住。

小寧沒有坐在秦勇剛剛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了阿昭旁邊。“話說，我沒有打擾你的小豔遇吧？”

“知道就好。”阿昭假裝惡狠狠地掐了她一把，順手把那張火車票揣進口袋裡。這張火車票太詭異了，秦勇怎麼變出來的，還有這個九原，什麼地方啊？一會兒自己去取票還能取出來嗎？取不出來的話，不會就莫名其妙地被拐賣到這什麼九原去了吧？

4，

車上有些冷，小寧從包裡拿出加厚的衝鋒衣，和阿昭裹在一起，低聲說：“阿昭，我跟你說個事，你別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阿昭笑了，“你怕了嗎？”

“怕了。”小寧老老實實地回答。

呃……阿昭無言以對。

“剛剛聽我後排的大姐說的。”小寧說，“她上車早，據說車上還沒什麼人的時候，就是天剛開始黑的時候，來了一個人看了看說：‘沒有位置了啊’，就下去了，過了一會兒，又上來一家三口，那個小孩也說是沒位置了，他們也走了。”

“然後呢？”阿昭問。

“你沒聽說過嗎，小孩可以看見‘那個’東西。”小寧拽著阿昭的胳膊緊張地說。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但是當著小寧這樣的軟妹子，阿昭要是露怯那就不好玩了，她笑笑說：“是不是大姐說我年輕和小孩一樣也看得見啊。”

“你聽我說。”小寧說，“然後是司機師傅上來，把所有的座位靠背挨個拍了一遍，後來的人才一個個座上來的，據說唯獨沒有拍最後一排。”小寧說著看了看旁邊的空位。

“可能因爲他手短吧。”阿昭說著，隨意拍了一下旁邊的空位。“我是惡作劇，他們呢，要麼是旁邊大姐牽強附會，要麼是之前什麼人惡作劇。”

“好吧。”小寧說。

算是把小寧安撫住了，可是天黑以後人的膽子並沒有她以爲的那麼大，好像是把小寧的害怕都吸了過來，阿昭看了看旁邊的空位，趕緊向上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衝鋒衣。

不過，假期的5A景區，馬路賭得像停車場似的，車燈，喇叭，一字長蛇隊，總有無數喧囂世俗讓人沒辦法產生太多雜念。大巴車晃晃蕩蕩，小寧靠在座位上漸漸睡著了，阿昭則拿出火車票和手機開始查，那趟火車的車次並不存在，估計是什麼隨機生成的序列號吧，一張假票而已，不會耽誤自己回家的。阿昭鬆了一口氣，在濃濃的睡覺的氛圍中，也閉上眼睛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