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 又低頭;跡部景熙擡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下,血痕與淡淡灼傷的痕跡;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的確是啊?!比会嵋矝]有怎麼理會手冢國光, 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在自己的包裡翻找著。
不一會兒的時間, 手邊出現(xiàn)了繃帶、消□□水等一系列的簡單醫(yī)藥用具;自顧自地處理起自己的傷。
手冢低頭看著位子上的跡部景熙,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以前她是不是不會在意這種事的?現(xiàn)在這樣, 反而讓人太不習慣了。
“?!钡囊宦?,消□□水的瓶子不小心被跡部景熙掃落在了地上,無奈地嘆息一聲——爲什麼她受過那麼多的傷, 卻總是學不會爲自己處理大小傷口呢?她到底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手冢替跡部景熙撿起小瓶子,順便再拿過她手中的棉籤與繃帶, “我來吧。”
“好啊?!倍E部景熙也順勢接受了, “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細心替跡部景熙處理著手上的傷口, 但間隙手冢擡眼瞥了跡部景熙一眼,發(fā)現(xiàn)後者的目光正盯著他, “怎麼?”
“你還挺熟練的嘛?!臂E部景熙一手隔在桌子上枕著自己的頭,目光有些縹緲,這樣的情景,是不是有些熟悉呢?
不過,當時是個口是心非又愛念她、嘲諷她的半糟老頭;而現(xiàn)在嘛, 清冷美少年?
總的來說, 當然還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景比較好——至少看得夠順眼。
沒有迴應跡部景熙的話, 手冢只是快速處理著她的傷口;等到他處理好了傷口, 警方也正好趕到了現(xiàn)場——
不知爲何, 只要是跡部景熙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事故,手冢國晴似乎也必定到場;一眼看見了右手纏上了繃帶的跡部景熙, 再四處環(huán)顧,深深鎖起了眉頭。
處理完現(xiàn)場的一切,手冢國晴便直接站到了跡部景熙的面前,“跡部小姐,真是什麼事都有你一份啊?!?
“沒辦法,我是事故體制,又愛惹麻煩嘛。”跡部景熙卻是一臉“真摯”笑容回答著。
……
這樣的回答倒是讓手冢國晴微微楞了一下,片刻後恢復了過來,“能否去警局做一份筆錄?”
“可以。”跡部景熙爽快答應,“不過,在此之間我還有些事想要在這裡說清楚。”站了起來,憑藉鞋跟的高度,能與對面的人平視。
“你說吧。”
“我知道這些人爲什麼要打劫這裡?!倍E部景熙每次也的確喜歡語出驚人。
“哦?”果然,一句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而且,我還知道這些人的身份。”跡部景熙繼續(xù)拋出讓人感興趣的話題,不過卻沒有立刻深入探討的樣子。
“跡部小姐知道的還真是多?那麼,能否請教一下?”這樣問的手冢國晴似乎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想必手??偙O(jiān)應該知道上個月在英國發(fā)生的珠寶搶劫案吧?”
“就是這三個人?”手冢國晴的反應也算快。
“應該說是其中三人?!臂E部景熙糾正了一下。
“跡部小姐似乎真的知道很多,不介意繼續(xù)說下去吧?”縱然疑惑跡部景熙今天的態(tài)度,不過既然是對案件有幫助的內(nèi)容,手冢國晴當然會希望得到更多的。
“他們今天來這裡,當然也是爲了某件值錢的東西?!臂E部景熙停頓了一下,轉(zhuǎn)身,面對的是甜品屋中的一個落地擺鐘,伸手一指,“目標就是那個!”
手冢國晴以懷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現(xiàn)在想的並不是這的擺鐘到底有什麼特殊的,他更疑惑今天的跡部景熙是不是本尊——合作過頭!
“那個…”作爲受害者的店主忍不住出聲道,“那個擺鐘,不過是普通的藝術(shù)品而已啊?!彼缴矝]做什麼虧心事,怎麼就遇上這樣的倒黴事了呢?
“並不是普通的藝術(shù)品。”跡部景熙的口吻相當肯定,“你用多少錢買來的?”問了一個不太相干的問題。
“三萬美金。”
“18世紀的東西竟然有人只賣三萬美金,我真沒什麼可說的了。”跡部景熙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
……
“18世紀?”顯然,跡部景熙所說的一時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我出三億美金,你賣給我怎麼樣?”跡部景熙卻繼續(xù)說著刺激人的話,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跡部小姐,關(guān)於你們的交易能否等到你把其他事情瞭解了再繼續(xù)?”手冢國晴打斷了跡部景熙;略顯不耐地皺了皺眉。
“好的。”跡部景熙微笑著答應,“乖乖”等在了一旁,什麼話都不說了。
......
“景熙,沒事吧?”手冢國光的問題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這樣的跡部景熙給了他一種太過於強烈的違和感——什麼時候聽過任何人的話?
“我能有什麼事?”跡部景熙不解而又好笑地反問,笑意盈盈地望著手冢國光。
“沒什麼?!笔众庥行┎蛔匀坏胤隽艘幌卵坨R,這樣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這樣“順從”的表現(xiàn);這個人,還是他所認識的跡部景熙嗎?
有問必不答,對警察冷嘲熱諷,冷眼旁觀看好戲……難道他所認識的跡部景熙會是一個幻影?
差不多處理完了現(xiàn)場事宜,手冢國晴站到了正與手冢國光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跡部景熙面前,“可以麻煩跡部小姐走一趟嗎?”
“當然?!秉c頭,收拾東西跟在後面走上了警車,“乖巧”得讓人摸骨聳然……
東京警視廳——
看著端著咖啡杯笑得好整以暇的跡部景熙手冢國晴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感覺,不過,還是正事最重要——從什麼時候開始,事件就接二連三地發(fā)生呢?
是不是從她認識國光之後?
不!更確切地說,是那次車禍之後?
“手??偙O(jiān),怎麼不說話呢?”端著廉價的速溶咖啡,跡部景熙的笑容沒有了以往的嘲諷、鄙夷等負面情緒;可是,讓熟悉的人看著只有彆扭的感覺。
收斂心神,打開文件夾,拿起筆,“先說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
“好的。”放下咖啡杯,跡部景熙平靜地敘說著;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對於事件的描述與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的掩飾或者修飾。
簡潔、明瞭似乎向來都不是跡部景熙的風格吧?她什麼時候也變得惜字如金了?
對於跡部景熙爲什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放倒三個職業(yè)級的搶劫犯這種牽扯隱私的問題無從問起,其他的問題,就算得不到準確的回答,提問依然有必要,“你爲什麼會那麼肯定他們的身份?”
“不知道手冢總監(jiān)還記不記得上次我說的在比利時與西蒙?阿諾會談的事?”
“有什麼關(guān)聯(lián)嗎?”能不記得嗎?各新聞大肆報導著她在英國的種種,可她提供了直接的證據(jù)證明人是在比利時,大大打了各家媒體一個耳光;只是,手冢國晴對於這件事依然保持了一定的懷疑——僞證這種東西,這年頭還少嗎?
“他有一個國際刑警的朋友告訴過他這些事情,上次洽談的時候,我們因爲興趣相投不由多談了些,他順便就提醒我要注意一下了;因爲這些人的裝扮上是有特殊標誌的?!臂E部景熙侃侃而談,真是一副知無不言的樣子。
“特殊標誌?”手冢國晴沉吟了一下,之前倒是對這有些疏忽了。
“就是他們面罩上的標誌?!臂E部景熙提示了一下,不過沒有詳細描述。
“那麼,那個擺鐘的事能否再解釋地詳細一點?”這個問題暫時被放在了一旁,雖然跡部景熙今天那麼配合的態(tài)度讓人奇怪,不過能多一點情報他也樂於多問幾句。
“那個是英國十八世紀的東西。”跡部景熙微微嘆息了一聲。
“然後?”
“以前的很多東西流失了多少有誰知道呢?不是專門研究過的人又怎麼會知道自己買到的到底是什麼呢?不過是那家甜品屋的店主運氣比較好而已?!苯化B著雙腿,跡部景熙始終笑得溫和而迷人。
“跡部小姐有過專門的研究?”
“那倒不是,其實那個擺鐘有人追了很久才知道它竟然在這裡;而我今天本來是打算與店主進行交易的;既然要合作,就先人送一份大禮好了?!庇袉柋卮鸬嫩E部景熙實在是讓人不習慣。
合上口錄,手冢國晴審視了跡部景熙三秒鐘,“多謝跡部小姐的合作?!比绻麖那耙踩绱撕献鞯脑?,他們能省去多少麻煩?
“這是我應該做的。”跡部景熙的態(tài)度越謙遜給人的感覺越詭異;“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如果有需要,還希望跡部小姐能繼續(xù)配合。”微微點頭,手冢國晴口頭的話何嘗不是內(nèi)心的希望?
“當然,樂意效勞?!蓖崎_椅子,跡部景熙優(yōu)雅告辭。
手冢國晴跟著站了起來,“可以問一句題外話嗎?”
“什麼?”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到底有沒有安田雅的消息?”
“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了。”留下淡然的一句,跡部景熙悠然離開。
真是模棱兩可的回答,不感興趣?那麼在不感興趣的情況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跡部景熙走出了警局大門,“景熙。”裝作沒有看見,但明顯那人是在等她的。
停下腳步,側(cè)身微笑,“嗯?怎麼還沒走?”
“等你?!蓖伦吡藘刹剑众庹镜搅僳E部景熙面前。
“等我?”跡部景熙疑惑地看著手冢,笑問著,“等我做什麼?難道是要請我吃飯?”
“可以。”手冢國光卻看著跡部景熙認真點頭。
......
跡部景熙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恢復了微笑,“那還真遺憾了,我約了親愛的小景?!睙o辜地聳了聳肩。
“那就不打擾了。”手冢國光小退一步,鏡片後的眼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
“BYE。”跡部景熙走得瀟灑,可是心中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嘆息著。
明明想著這樣就算了,但每次看見這個人有些心情總有些不受控制;爲什麼會這樣?
這樣不由自主的情緒對她來說,也許未必會是件好事?。凰?,還是儘量遠離吧。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不是嗎?
手冢目光復雜地看著跡部景熙遠去的身影——就這樣悠然地帶上了面具嗎?顯而易見卻又毫無破綻的面具;是要將虛幻與現(xiàn)實融爲一體嗎?
景熙,你到底在想什麼?想要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