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跡部景熙還是被“拐”到了手冢家,反正女人向來是口是心非的;而且做客而已,跡部景熙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緊張或者不好意思的。
“打擾了。”對手冢的家人打著招呼, 在別人打量她的同時她也沒有掩飾自己打量的目光。
溫柔的母親, 更加嚴肅的爺爺——果然是有遺傳因素的對嗎?
這絕對就是典型的基因遺傳了!
一家三個都是面癱類型的;真是辛苦這個家裡的其他人了。
“沒關係, 國光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呢。”手冢彩菜掩嘴笑著, 戲謔地瞥了某人一眼, 某人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手冢國光的爺爺手冢國一間到跡部景熙的第一反應是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之後也只是淡淡打了一個招呼;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不過跡部景熙還是看見了他皺眉的動作;不過也沒有多想什麼;反正老一輩成精的人看見她不皺眉那纔是奇怪的事。
從書房走出來的手冢國晴看見微笑的跡部景熙之後先是楞了一下, 然後竟然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思索了三秒鐘,對跡部景熙揚了揚手;“談談?”
……
發現衆人注視的目光, 繞是手冢國晴也有些受不了;“咳咳, 正事。”想要瞪人, 可是兒子大了被人拐走了,說不定他才瞪一眼還不知道那小子什麼反應呢。
“好啊。”而跡部景熙顯然是最無所謂的一個;前段時間研究手冢國晴的資料, 一致的評論大概就是——嚴肅而不刻版,雷厲風行,調控能力強…PS:表情太少!
看見最後一條跡部景熙在自己的房間大笑了一陣可是又想反駁;表情哪裡少了?這對方父子的表情明明就是很豐富的嘛。
“去書房談吧。”頷首示意,當他願意和這個瘋女人談?每次不是被忽悠就是被冷嘲熱諷;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事情總是要有人來問的。
“好。”向其他兩人示意, 跡部景熙跟著上了二樓。
“好了, 別看了, 你父親還能欺負人不成?”手冢彩菜好笑地看著手冢國光蹙眉的樣子;這孩子還終於有開竅的時候了。
“...”動了一下脣, 沒有人聽見他說了什麼;如果有人懂脣語的話應該就能明白了——不能大意。
書房——
跡部景熙隨意地在手冢國晴對面坐下, 無辜地笑著;“想說什麼?該不會是想問關於我和你兒子的事吧?”
手冢國晴強忍翻白眼的衝動,他這真是自找麻煩了;“那天在酒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 有些事情不問個清楚,就如魚刺卡在喉嚨裡——舒服不了。
該講的、能講的跡部景熙當然是知無不言;至於那些不能講的,當然就是隻字不提了。
聽了跡部景熙的解釋,手冢國晴手指叩擊著桌面,深深看了對方一眼;“跡部財團在跡部小姐手裡,真的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那當然,我以前在國外接受精英教育還不是爲了賺錢?”跡部景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恐怕,不止是錢吧?”
“當然,錢、權、勢都很重要。”跡部景熙“認真”地點頭。
“野心不小。”對於跡部景熙的直接與毫不做作手冢國晴倒是向來欣賞;真小人總比僞君子要順眼的。
“要不怎麼說我們這種人家的孩子從小就是野心家呢。”跡部景熙歪著頭,擺出無所謂的笑容。
“可是…”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不把人命當一回事可不是個好習慣。”
“如果我真的不把人命當一回事,那天你看見的就該是兩句冰冷的屍體了。”身體懶散地靠著椅背,跡部景熙此時的笑容看上去有那麼些冷——她真的是覺得最近變得很仁慈了;在她手下走了一回,竟然還能活著;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無話可說,就想不明白了跡部家早些年都把她當作什麼來培養了。
當然,跡部家最多培養出一位女強人;而天命能培養出來的最多也就是頂級殺手而已。
兩相結合,誰知道算什麼呢!
“槍法不錯。”突然莫名地說了一句。
“大概12歲的時候在意大利學的。”跡部景熙彷彿早有準備似的;不過這可是實話;之前她可是完全調查過“跡部景熙”的過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學的東西的確比跡部景吾要多那麼一點。
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因爲最近的事情讓他對跡部景熙作過一翻調查,在國外的那幾年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問題,可是作爲一個警察的直覺卻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其實,有些事情真的那麼重要嗎?反正結果皆大歡喜不就可以了?”跡部景熙隨意地笑著,目光中有那麼些戲謔。
意味深長地看了跡部景熙一眼,手冢國晴結束了這段沒有結果的談話——滴水不漏,真是讓人無奈呢!
下了樓,跡部景熙看著多出來的兩個人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安田雅竟然也在,家宴邀請她來,看來這就值得她關注了不是嗎?而且,爲什麼那個被遺棄的男孩是由她帶來的呢?
至於那名中年男子——安田佑典…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跡部景熙勾勒出一道詭秘的弧度;有些事情,遲早會結果的;想要逍遙一輩子,根本就是妄想。
手冢國晴見了安田佑典就上前衝著後者的肩膀出了一拳,不過嘴角似乎上揚了那麼15度;手冢彩菜見了安田雅似乎也十分開心,拉著她不斷問著什麼,手冢國一的表情也柔和了一點,大概最沒反應的就是手冢國光了。
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手冢國光,跡部景熙覺得她也許真的不該來的;唔...怎麼感覺她像是多餘的呢?
突然被人握住了手,側頭對上了還是面無表情的臉龐,不過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無所謂地笑了笑。
雖然只是細微的舉動,不過還是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神色各異。
手冢彩菜停止了對安田雅的詢問,笑著向跡部景熙介紹起了對方;跡部景熙卻瞇起眼眸笑了笑;“我知道,安田雅。”
“唉?你們認識?”
“上次有見過。”何止是上一次,某一次宴會上那個莫名的敵意目光的主人可不就是她嗎?
“是啊,上次還要謝謝你呢?”開朗地笑著,不過目光卻不時瞥向手冢國光。
“不客氣。”跡部景熙對於皮笑肉不笑可是有過研究的。
“好了,你們幾個年輕人聊吧,我們就不打擾了。”手冢彩菜認很體貼地將空間留給年齡相仿的三人;可是跡部景熙此時更願意和手冢國一獨處也不想面對這種愛做作的人。
而且,爲什麼還要留一個小孩下來呢?
小孩無辜地看著跡部景熙,但顯然更親近手冢國光和安田雅;後者與手冢說著小男孩的一些事情,看起來的確是相談甚歡的樣子;而跡部景熙再次覺得她的決定有那麼些錯誤。
對於他們談論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也懶得與他們談論什麼,跡部景熙拍了拍手冢國光的肩膀,“我可以隨意逛逛嗎?”
“…啊。”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歉意地看著跡部景熙,想要說什麼,可是跡部景熙已經轉身走開了。
跡部景熙隨意走動著,就在一間門打開著的房門口停下了腳步,手冢國一獨自坐在一個棋盤面前,棋盤上是一局殘局,他拿著一枚黑子在手中把玩著,擰著眉頭,遲遲不落子。
擡頭看見門口的跡部景熙,擡了一下手示意她進來;緩步走到棋盤對面坐下,不習慣跪坐的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坐在墊子上,曲起一條腿,非常隨意。
“會下圍棋嗎?”收拾著棋盤,對於跡部景熙的隨意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
“當然。”自信地微笑著。
“下一盤如何?”提議著,兩個棋盒擺放在了棋盤上。
“好。”揚了揚眉,不知道手冢國一想通過她的棋瞭解什麼;不過,她也不怕他了解什麼。
猜子,跡部景熙執白......
期間,手冢彩菜來過一趟,發現一老一少那種旁若無人的狀態,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延遲了晚餐的時間。
跡部景熙的落子速度很快,從來不會陷入長考似的,但即使就是維持這種快棋的落子速低,每一步,也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
棋局終了,跡部景熙輸了半目。
“現在能下一手好棋的年輕人真是不多見了。”
“學過而已。”人生不就是一盤棋嗎?如果下不好,可是會變得很糟糕的。
手冢國一看著棋局,若有所思;都說棋如人,果真不假;處處透露著一個“妖”字,更是劍走偏鋒,以攻代守,毫無畏懼。
雖然是輸,卻實著讓人冷汗不斷;而且,贏得還有些僥倖。
移動了幾枚白棋子;“若是你在那時選擇守,可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了。”
“我向來不喜歡守。”跡部景熙搖了搖頭,跟著也改變了黑棋的走勢;“若是這樣,只怕是輸得更慘;現在,至少還給自己留了點面子。”
看著跡部景熙改變的黑子走勢,手冢國一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什麼;而跡部景熙也無所謂,一手把玩著棋子,嘴角勾勒出淺淺的弧度,漫不經心的同時似乎也是在思考著什麼。
“鋒芒畢露不能算是壞事,但是,過了,可就不好了。”也許是對於跡部景熙的不做作和棋藝有著一定的欣賞,雖然還是不能完全看透;但手冢國一還是如一個長輩那般教誨著。
“爲什麼說是鋒芒畢露而不是韜光養晦呢?”跡部景熙一邊收拾著棋子,一邊故作疑惑地反問;她不怕被人看穿,也不怕別人怎麼想她;在她的世界裡,最重要的不過是生死。
兀然擡頭看了跡部景熙一眼,向來嚴肅的臉色突然露出一個一閃而逝的笑容,“看來,是真的老了。”
“出去吧。”感嘆之後,率先起身向餐廳走去。
跡部景熙跟在手冢國一的身後,習慣性地轉動著自己手上的戒指;“老這個字也是有講究的,到底是身老還是心老?”
聽罷,手冢國一似乎楞了一下,並沒有給跡部景熙什麼回答,徑直走到餐廳。
“父親,好像很開心?”手冢國晴疑惑地問了一句。
跡部景熙在後面真想翻白眼——不愧是一家人,明明就是面無表情,竟然還能看出心情好。
只是,難道她也把自己算入這一家人中了嗎?——她也不是能看出“面癱”之後的豐富情緒嗎?
“不錯。”只有兩個字,外人也不知道他是指心情不錯還是什麼不錯;而手冢國晴卻是突然看了跡部景熙一眼,有那麼些明瞭。
手冢國光擡頭看了跡部景熙一眼,顯得有些意外,後者投去一個得意的笑容,手冢擡手扶了一下眼鏡,似乎是在掩飾什麼;不過越掩飾就越容易被發現;旁邊可是有人正在偷笑的。
而另一人,看著這樣的場面,垂下了眼瞼,微微咬著下脣不知在盤算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