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昏黃的燈光晃了一下跡部景熙的眼睛, 不太適應地眨了眨眼之後便打量起了四周的環境;普通的問訊室,至少她現在還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有什麼問題就請快問,我的時間很寶貴。”沒有溫度的微笑, 沒有溫度的語氣;交疊著雙腿, 雙手交叉置於膝蓋上;一派的優雅從容。
“如果跡部小姐肯配合的話, 我們當然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的。”已經小覷過跡部景熙很多次的手冢國晴選擇了親自問訊;面對這個偶爾會變得瘋狂的人, 不瞭解的人說不定就要被她給耍得團團轉而完全不自知了。
“我當然會配合的。”反正這些事情她的確是沒有做過, 所以跡部景熙也就更肆無忌憚了——因爲,她可是連做過的事情都能讓從未做過的事情代替並且還能有人證的。
“很好。”順勢打開桌子上的文件夾,手冢國晴瞥了跡部景熙一眼, “跡部小姐是否還記得XX碼頭的收購案?”
“嗯…能否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跡部景熙無辜地笑了笑;好像,她是真的不太記得這樣一件事了;不太記得是否就是意味著經手這件事的是之前的那一位呢?
“不過是七個月前的事, 跡部小姐的記憶力應該不會那麼差的。”
七個月前嗎?果然不是她參與過的事情呢。
選擇那個時間的事情發難嗎?——跡部景熙覺得針對她的人似乎有仔細研究過她;最近的事情她自信不會有破綻, 因爲根本就完全是合法的;那七個月前的事做文章, 難道那個時候的“跡部景熙”真的有什麼不合法的舉動?
對於這點,現在的她是真的無法確定。
“我需要聯繫我的律師。”在某些方面她愛逞強, 但是她也不想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手冢總監,跡部景熙的律師來了。”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人敲門告訴了手冢國晴這個消息。
雖說是律師,不過卻還算是大家的“熟人”,跡部家的管家;跡部景熙突然想——難道跡部家從前的風格是勤儉節約?要不然爲什麼用來用都只有兩個可用的人?
律師有時候在警察眼中就是個麻煩的代名詞, 特別是那些有錢人家的私人律師;所以, 跡部景熙所說的配合就變成了管家與手冢國晴的針鋒相對;然後管家順利帶走了跡部景熙。
離開警局的跡部景熙卻不準備回家, 淡淡對管家吩咐了一句, “七個月前XX碼頭的收購案的所有資料放在我的書桌上。”
“小姐不回去嗎?”管家點頭記下之後關心地問了一句。
“一個人隨便走走, 不用管我的。”跡部景熙淡笑著,然後不在意地揮手告別。
甜品屋——
進入店門的瞬間跡部景熙萌生過退出去的想法, 只是動作卻比想法快了一秒,伴隨著熱情的“歡迎光臨”,人已經走向了空位。
也許是週末的緣故,才上午店內就已經很難找到什麼空位了;跡部景熙落座後發現一擡頭就能看見正好相對的那一桌的所有人。
心不在焉的跡部景熙發現了緊盯著她的目光,擡頭微笑著點頭示意算是打過了招呼——不過分手而已,又不是仇敵,再見面當然能夠心平氣和的。
只是,有多少人能將所有的情緒像她這樣真正隱藏呢?再成熟,也不過是一個即將國中畢業的少年而已。
目光不時投向跡部景熙,不時的皺眉,反常的舉動當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手冢,不去打個招呼嗎?”不二也許不是最八卦的人,但絕對是最樂於看好戲的人,看手冢剛纔的反應不二怎會不知道努力一下就有好戲可看呢?
“不用。”手冢淡淡回答著,扶了一下眼鏡,手指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是嗎。”不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向正點完單的跡部景熙揮了揮手——不二向來唯恐天下不亂的。
微笑著點頭,下一秒跡部景熙便離開了自己的位置向那一大羣少年走了過去。
手壓不二的肩上,隨意打趣著,“喲!你們感情真不錯,週末還一起行動。”
“不過剛好考試結束放鬆一下而已。”不二笑瞇瞇地接口,可是目光卻似有若無地瞥向手冢。
“呵呵...”突兀的又帶著些不懷好意的笑聲讓衆人有那麼些的莫名。
“有什麼可笑的地方嗎?”不二略顯疑惑地問道。
“你用這樣的目光看某人,就不怕別人會誤會嗎?”神秘的笑容帶著點點蠱惑力。
“誤會什麼?”被蠱惑的人只能順著跡部景熙的節奏問了下去。
“誤會你暗戀手冢啊。”跡部景熙輕鬆地說出讓人瞠目結舌的玩笑。
“噗!”菊丸沒有忍住,一口飲料就那麼噴了出來,幸好——沒有殃及無辜,只是髒了桌子。
“咳咳…”噴完了水之後開始猛烈咳嗽,咳得臉都漲紅了。
大石一臉尷尬地不知道看誰好。
乾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筆,可卻完全僵硬著。
不二的笑容似乎有被扯碎的跡象。
這羣人當中,最沒有反應的就是手冢了,不是他真有那麼淡定,他不過是習慣了——習慣了跡部景熙的語出驚人,習慣了她的各種誇張玩笑……
“哈哈…”側身靠著椅背,跡部景熙肆無忌憚地大笑著;果然戲弄別人是調劑心情的一個絕佳方法呢!
“好了。”站直身體擊了一下手掌,“姐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跡部景熙便走向了自己的座位,而她點的東西正好也都送來了。
一杯熱朱古力與一份草莓布丁;甜蜜得不像是跡部景熙會碰的東西。
肆意嬉笑,任意玩笑,不會逃避任何人的目光;她還上她,彷彿他與她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手冢不禁想要苦笑,之前的一切對她來說真只是一場遊戲?出於好玩?
他似乎,根本就做不到她的雲淡風輕,是那樣迫切想要問明白一切;即使會鮮血淋漓,也想要一個最真實的回答。
“手冢,在想什麼?”不過是短暫的失神,回神之後看見的便是不二那略顯感興趣的笑容。
“沒什麼。”不由自主地推了一下眼鏡,凡是引起不二興趣的事情,到最後都不會“善終”的;所以,不能讓他有任何發現。
“是嗎......”意味深長地笑著,目光不時瞥向跡部景熙;手冢的言不由衷還是激起了不二的八卦因子。
不過是隔著一張桌子,跡部景熙與另外的人卻不像是在同一空間似的。
跡部景熙將布丁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只是用來玩,根本沒有的吃的打算;完成了布丁的切割後跡部景熙彷彿有些不滿意地皺了皺眉,叫來服務生有點了些什麼;然後那個服務生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跡部景熙,不確定地反覆確認著。
終於確認得跡部景熙不耐煩了服務生才帶著無盡的疑惑去下單了……
十五分鐘後——
跡部景熙面前的桌子從一張變成了三張,各個穿梭的服務生只不過是爲了給跡部景熙端來各種各樣的甜點;只是,這些跡部景熙當然不是用來吃的——她只是不斷分割著各式的甜點,一份接一份……
如此有些神經失常的舉動已經吸引了太多人的關注目光,可是,跡部景熙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不管是蛋糕還是布丁,遠遠看去都是完好無損的,只有湊近之後纔會發現它其實已經被分割了太多次了;如此,最多也只能證明跡部景熙的“刀功”不錯,可是她又不準備當廚師,這算什麼?
她的心思,向來是不可能被任何人猜測到的。
“手冢,她怎麼了?”雖然不二覺得這好戲還是能看下去的,可是也覺得跡部景熙的行爲太過於怪異。
“…不知道。”略顯遲疑的回答,畢竟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又怎麼了。
“呵呵,都不關心一下嗎?”不二一臉“朋友關懷”的神色看得別人只覺得想要遠離他。
“不用”兩個字被手冢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間,沉默著起身向跡部景熙走了過去。
只是,腳步停在了半途——
槍鳴的聲音、桌椅被砸的聲音、驚恐的尖叫聲都只是一瞬間發生的。
“誰動誰就死!”隔著面罩傳來的聲音顯得有些不真切,配上手中的危險物品,輕而易舉地讓騷亂的場面頓時靜默了下來。
“你。”站在最前面的人隨手指了一個人,竟然就非常準確地指到了這家店的老闆;“把門鎖上,把窗簾都拉下來!快!”
見過打劫銀行的、打劫大型商場的、劫持公車的、劫持飛機的……手冢倒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會來打劫一家甜品屋的。
這樣的裝備,這樣的“素質”,爲何要來搶劫一家不大不小的甜品屋呢?還是說,是一次劫持?
纔回神,就發現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跡部景熙卻站了起來,手中依舊把玩著那把一直用來切割蛋糕的餐刀。
“站住!”
“嘭。”
先是口頭的警告,但是看見跡部景熙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願後又一次開槍警示。
只是,跡部景熙彷彿對這一切沒有任何感覺似的繼續向前緩慢走著。
“景熙,停下!”看見如此的跡部景熙,手冢不由出聲提醒,並且擡腿追了上去。
“站住!”
“嘭。”
不過,手冢也得到了同樣的警告。
這一次,倒是跡部景熙停下了腳步,離最前面的人大概也就一米半的距離,一開口,便是冷嘲熱諷的語氣,“一個個都是見不得人的歪瓜裂棗嗎?你們是誰家的人?這排場,也太小家子氣了吧?你們的家長,該不會是面臨破產還是財產被哪個不孝子,哪個狐貍精給敗光?總不會是得了絕癥把錢用盡了以至於現在連多養幾條狗的錢都沒有了?如果真這樣,本小姐不介意施捨一點的!”斜靠著一邊的桌子,神情慵懶而高傲。
……
見過強悍的,但跡部景熙似乎總會是強悍之上的彪悍。
暗下了眼神,只是還來不及有什麼動作便——
“啊!”淒厲的慘叫聲考驗著每一個人的耳膜,爲首的大個子被突然發難的跡部景熙一個過肩帥扔在地上;只是,這樣的程度至於有那麼悽慘的叫聲嗎?
還來不及多思考,衆人已經見識到了餐刀當飛刀的情節;之後,當然就是搶支落地和另外兩人捂手慘叫的聲音。
一腳將兩把槍踢遠,在他們還在爲疼痛失神的時候開始了新的攻擊;以最快的速度撂倒了這剩餘的二人。
退開一點,環視一圈,微微皺眉,“都楞著幹嗎?都是廢物嗎?還要本小姐替你們做一切嗎?”
平淡甚至是帶著笑意的話,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不需要多餘的指示,一羣不認識的人竟然可以在瞬間變得分工明確——報警的報警,綁人的綁人,安慰受驚人員......
“啊!”這一次的叫聲帶著許多莫名的情緒。
最先被跡部景熙放倒的那人被拖起來後衆人才看見了他的脊椎骨上插著一把小小的餐刀......
恐怕,這人的下本生只能在牀上度過了!
這個時候,衆人看見跡部景熙的目光又變得與之前不同起來;只是,後者對這一切都不會在乎的。
強悍之後,也不知彪悍是否足以形容這個有時會有些瘋狂的女人了。
不過,今次手冢彷彿對其他的一切顯得漠不關心,徑直走到跡部景熙面前,“你受傷了。”語氣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