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弄著自己的髮尾, 跡部景熙微微皺眉——這個長度真的有點討厭呢,索性還是剪了?
沒有任何社團活動的她“回家”一向都很早,所以在看見校門口的兩個人之後楞了一下, 接著就是去看時間——沒有晚?。?
再看看兩個人分站不同的方向, 一副互不認識的樣子跡部景熙很懷疑其中一人到底是來找誰的。
當兩人全部走到她面前之後, 跡部景熙先是很不確定地問嚴冰悅;“你是來找誰的?”
“你?!蓖蝗话l現這孩子比手冢說話還簡潔。
“那你找誰?”有些促狹地側頭對手冢笑著。
“你說呢?”很好, 看來不僅已經學會了應對, 而且還開始慢慢學習“反擊”了。
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先等我一下。”
“啊。”
“我們去旁邊說。”算了一下時間,跡部景熙當然知道嚴冰悅來找她的原因——所以,不可以讓人聽見啊。
“嗯?!逼沉耸众R谎? 嚴冰悅跟在跡部景熙身後走到了無人的樹下。
“看來,你還是沒有決定。”一開口, 跡部景熙便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是, 我...”嚴冰悅有些急於反駁;“我已經決定了?!?
“不對, 你還在猶豫;你不確定很多事情,彷彿把這件事當成了最後的稻草。”難得露出溫柔的笑容勸說著;“你的心猶豫之下的決定, 註定了會後悔一生的。”
“我…沒有猶豫。”垂著眼瞼,輕聲反駁著。
“那麼,你想要什麼?爲什麼想要?”跡部景熙越來越無奈,難得當回好人就碰到一個糾結的小孩,真是的!
“我...”咬著下脣, 迎向跡部景熙彷彿能夠透視靈魂的目光就無法理直氣壯地說出來;何況, 也許她說的都是對的。
“這樣吧, 我不再給你時間限制, 直到你能對著鏡子連續說一百遍你的決定時, 再來找我吧。”欣賞歸欣賞,但跟她走就必須要走上一條無止境的不歸路;總不能誤人子弟的——明顯就是因爲某個人一時想不開而已;這種情況下做的決定, 已經可以預見後悔的場面了。
“......”很猶豫,卻還是無言地點了點頭。
拍了拍嚴冰悅的肩膀,“不準備去找人嗎?”
“...不用了。”偷偷向裡看了一眼,猶豫之下還是搖頭,準備要離開。
親密地環上嚴冰悅的肩膀,調戲似地捏著她的下巴,“不好好觀察你怎麼下決定?”
“哦…”迷迷糊糊的竟然就這樣點了頭,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疑惑地看著跡部景熙;“爲什麼你什麼都知道?”
終究是忍不住翻了不白眼,“小孩,很多人都知道好不好?”不過大多數人是看在眼裡不說而已,比如——她那個彆扭的弟弟。
“……”垂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還以爲根本沒有人知道。
“自己好好決定吧,BYE。”送給露出糾結表情的人一個飛吻,跡部景熙向等在另一邊的人走去。
看著跡部景熙離開的背影,再看了看學校裡面的情況,依舊有些猶豫,不過也沒有馬上離開。
“好了,走吧?!弊叩绞众5纳磉厸]有絲毫猶豫地將人“拖走”。
“怎麼了?”本來並不想問她發生了什麼,可是跡部景熙的神情突然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就不適合當知心姐姐,結果我還要自找麻煩?!臂E部景熙覺得她真的是變了,要是放以前,那個冷漠又冷血的Succuba會管這種事?
而現在……
算了,這種感覺也不算壞!
“知心…姐姐?”這個稱呼很奇怪,手冢不由有些錯愕;的確是完全不像。
“是啊,專門解決人家情感問題的知心姐姐?!蔽⑽@息了一聲,大概是真的太無聊了,連這種事情都變得很有興趣的樣子了。
“對了,怎麼這個時間過來?”當然,跡部景熙當然也沒指望手冢會就這個問題發表意見;所以就這樣跳到了下一個話題。
“下午沒課。”
“切!”跡部景熙撇了撇嘴,還以爲某個優等生終於開竅了,原來還是空歡喜一場?。?
“找我幹嗎?”不由沒好氣地問著——對一根朽木幹嗎要有好臉色?
“呃…”手冢不由語塞——好像的確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下午沒課,然後不由自主地就跑到冰帝來了。
跡部景熙停下腳步,站到了手冢對面,雙手環胸,微微仰頭,挑著眉,“沒事的話我可就不奉陪了!”她倒是要看看這根木頭會有什麼反應。
換來的不過是一陣沉默,直到跡部景熙準備直接走人的時候手冢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抿了一下脣,“跟我來?!?
跡部景熙對於手冢算不上溫柔的舉動並不惱火,放慢腳步故意走在他身後,疑惑地挑著眉——真是難得主動一回,那就暫且看看他有什麼安排好了。
走在前面的手冢拉著跡部景熙的手,倒不是對自己的行爲感到後悔,只是覺得自己竟然突然有些心跳加速,夾雜著點點的喜悅。
微微側頭的時候可以看見跡部景熙的側臉,和揚起的曖昧弧度。
被牽著走了一段的路,跡部景熙突然掙脫了手冢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並肩而行。
倒不是她害羞之類的,只是依舊不習慣被人主導的感覺,也不喜歡跟在別人身後;大概還是性格的問題。
看著跡部景熙突然的舉動手冢不能否認心中一點點的失落,只是側頭之後依舊能看見那道斯笑非笑的弧度之後便覺得——這樣也不錯。
“不透露一下目的地嗎?”跡部景熙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帶去書局之類的無趣地方,沒情調就算了,還浪費時間。
“很快就到?!彼坪踹€真不打算說什麼了。
饒有興致地瞥了手冢一眼,這種樣子還真的太難得了,所以,跡部景熙也就不去破壞氣氛了。
兩人一路上的交流雖然不多,但也沒有出現冷場的局面;到達目的地後跡部景熙擡頭看著店面的招牌,疑惑地瞥了身邊的人一眼——養魚?他養魚?
對跡部景熙來說又是一個沉默的愛好。
看著跡部景熙的神情,手冢有那麼些的明瞭,但還是參雜著一半的不解,“那兩條金魚還活著?!背鲮恫恢脑蛱嵝蚜怂痪?。
“…黑白無常?”楞了一下,跡部景熙想起了某人曾經的窘事,和她最後的“威脅”,她是說不能把它們養死,不過倒是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養著,而且還活著。
“...啊。”平時還好,聽見跡部景熙提起這兩個名字總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誰會給金魚起這種名字?
“它們竟然還活著?”跡部景熙以一種驚歎的口吻說著——生命力很頑強,不過到她手裡一定不出半小時就命歸西天的。
“爲什麼不能活著?”奇怪地瞥了跡部景熙一眼,有時候是真的完全不明白這個人的想法;雖然金魚很容易養死,但小心一點還是可以養很久的。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今天是來買什麼?難道是想給他們配種?”打趣地問到。
“…不是?!倍行r候跡部景熙說話的方式還是讓人有些接受不了,何時是玩笑,何時是真心話實在太難分辨。
“買魚食?!比会嵊盅a充了一句,省得跡部景熙又問什麼奇怪而雷人的問題。
“哦。”隨口應了一聲,自顧自在店裡四處看著;看見了很多不錯的品種,不過跡部景熙還是那個反應——到了她手裡能活多久?
她的殺孽已經挺多的了,所以還是不要胡亂“禍害”那些無辜的生物了。
買了魚食後看見跡部景熙正在研究一缸稀有的熱帶魚,只是那目光似乎充滿了糾結,一時手冢理解錯誤;“想要?”
“你說,魚離開水之後要多久纔會死呢?”那表情,彷彿被這個問題困擾到了似的。
手冢皺眉瞥了跡部景熙一眼,問題的內容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一般人都是會問“離開水能活多久”吧?而她這問法,讓人覺得她在期待別人的死亡似的。
“還要買其他東西嗎?”
“不用。”
“那就走吧?!?
“啊。”
因爲突然轉移了話題,那瞬間一樣的感覺也就被手冢隱藏在了心底——也許只是不習慣這種問法而已,未必就能說明跡部景熙是個怎樣的人。
“上次那個孩子送走了嗎?”感覺沒什麼話題可談的跡部景熙兀然想到了某天的一個意外,竟然還把人帶回家,真是好興致。
“沒?!?
而手冢的回答讓跡部景熙疑惑地側頭審視了他一翻——怎麼?還準備當兒子養著了?
跡部景熙說話向來肆無忌憚,所以——她就這麼問了出來。
“等找到孩子的家人?!辈恢圹E地皺了一下眉頭,可以感受到跡部景熙語氣中的不屑與淡漠,只是現在並不想多去理會這種感覺。
“要是找不到呢?”其實,他們可以不用進行這個話題的,手冢怎麼做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只是,有時候大腦的指揮會慢於行動一步的。
“悲觀?”其實這個疑問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只是不想往“壞”的地方想。
“這是現實!”跡部景熙也向來不喜歡給人留“幻想”,也不想別人誤會她的想法;雖然有時候還是被誤會一點回會比較好。
“而且,那麼多時間了,能找到也早就找到了?!眮K不是向人“展示”她有多冷血,她也不過是希望某個人現實一點比較好;看上去挺聰明的,怎麼有些時候就那麼木訥訥?
“總不能讓他一個人?!笔众5f著,移開了目光;也許他與她的想法的確有些差異,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送福利院不就好了?”跡部景熙無所謂地說著;“這種事本來就沒什麼希望的?!?
......
“幹嗎?”斜睨突然沉默的人,跡部景熙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這樣的做法在她看來已經很有道德了;可是這個人爲什麼要一副那麼糾結的表情呢?
雖然在外人看來手冢還是萬年面癱的樣子。
“沒什麼。”偏轉了視線,手冢彷彿從未聽到過跡部景熙的言論似的,“你要回去嗎?”
“嗯。”也許是因爲手冢的反應,跡部景熙突然覺得有些煩悶;與其加重兩人之間沉悶的氣氛,還不如去做自己的事好了。
“我送你?”努力壓下自己心頭不斷冒出的各種想法——不過是生活的環境不同而已。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要做?!睋u頭之後,便就這樣轉身,揮了揮手,瀟灑離去。
目送跡部景熙離開的背影,如果說沒有失落那不過是自欺欺人;每一次,都走得夠乾脆。
跡部景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冷漠與不屑,可是,爲什麼要有這樣的情緒呢?她也失去了父母,不是更能瞭解那個孩子的痛苦嗎?
被神秘、妖嬈的她蠱惑的同時,又因爲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冷漠而皺眉;怎麼也無法看清她的本質。
第一次,爲一個人如此苦惱,那麼極力地想要了解一個人。
看似瀟灑離開的跡部景熙最終還是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爲什麼說實話還要看人臉色?然後,就莫名其妙地被“趕”了?
看似是她先離開,但是那句“你要回去嗎”又是什麼意思?
她當然沒興趣留下來看別人臉色的,就算她喜歡那個人!
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讓他看清現實就這反應,要是知道她昨晚做了什麼又該是什麼反應呢?
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跡部景熙也沒有過多去想會讓自己鬱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