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景熙在晚上7點開車離開別墅的時候, 身後跟著兩輛車,雖然不允許他們進入別墅,但是他們要在外面跟著她除了甩開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已經是警察了, 報警肯定是沒用的。
不過, 她現在應邀去找人, 他們想跟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車子在東京某大型的綜合醫院門口停下, 駛入了地下停車庫;手冢國光有事找她, 約在醫院,的確奇怪;轉而想到那個某次被他帶回家的那個在她看來很麻煩的小男孩暈倒進醫院之後,又不住皺眉;總覺得會是件麻煩的事。
走入一樓大廳之後給手冢打了電話, 她才懶得上去看什麼;如果有事就下來說,她自己還有事要去處理;能抽空過來, 已經是很在意的表現了。
隨意站在門口不起眼的地方, 大概三分鐘後, 跡部景熙就看見了手冢在大廳中四下張望的身影。
繞到手冢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指了一個方向便自己先走了過去——急診大廳即使是晚上也還是非常嘈雜, 實在不適合交談。
跟著跡部景熙到了外面的略顯昏暗的小花園,還未開口就聽見了跡部景熙略顯不耐的聲音,“說吧,到底什麼事?”
聽著跡部景熙第一次如此不耐的聲音,想要詢問她發生了什麼;可是卻被她一個手勢打斷, “你還是說找我什麼事吧?”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的, 那又何必浪費這個時間呢?
“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幫忙。”
“什麼事?”既然有事, 直接說什麼事不可以嗎?從來都沒有發現這個人也會有猶豫的時候, 簡直就覺得不像他了。
其實, 手冢也不是會猶豫的人,實在是跡部景熙今天的心情不算好;什麼事都有些分秒必爭的感覺。
那一堆被跡部景熙認爲亂七八糟的內容她聽得不是很真切;反正, 她把握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點——福源童,白血病,骨髓移植手術。
而需要她幫忙的,是想要讓她幫忙找能夠與他進行配型的人。
很想冷笑,原來被稱作“冰山”的人內心竟然是那麼火熱的?
“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跡部景熙相對冷漠地反問著,她現在忙自己的事情都來不及,弟弟的情況還不明瞭,哪裡有閒情去管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子?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只是想請你幫個忙,以跡部財團的影響力來說應該能更快找到配型。”手冢之前怎麼也沒有想到跡部景熙聽完這些竟然是如此不耐的神色,緊鎖的眉頭說明的不是她在擔心,只是覺得煩燥而已。
“無聊!”跡部景熙冷笑一聲,“本小姐沒這閒情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善事。”丟下這一句,跡部景熙也不管手冢的反應快步離開,直奔地下停車庫。
這樣的反應,在任何人看來也只能想到四個字——漠視生命。
沒錯;那份不耐大概也許還有著其他的原因,但是那份漠視,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難道,跡部景熙真的是這樣一個人?
而被懷疑的那個人正坐進駕駛座,也帶著莫名的怒火——這種事就想到找她了?當她是什麼了?非親非故的,她爲什麼要幫忙?
跡部景熙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在這麼忙碌的時候跑來醫院找人,一個電話其實不就可以了?還以爲什麼事,結果卻是那麼無聊的事。
畢竟,她當Succuba的時間總比跡部景熙要長的,生爲殺手,漠視生命也在情理之中;遇到這樣的事,不過是個與她沒有關係的人,她才懶得管別人的生死。
人這一生,管好自己的生死就不錯了。
這個時候,跡部景熙難免也開始懷疑——她與手冢國光是否真的合適。
畢竟,他們的思想差異的確是大了一點;一味的忽略,也不是個辦法吧?
可是,這樣想著的她還不是忍不住會去在意那個人?因爲上午來找她因爲有事什麼事都沒有說,她就在晚上抽了個空跑來醫院找人;聽著對她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情,也許說得直白了些,但也是真實想法;可是現在,竟然萌生絲絲異樣感覺——她是不是該換一種婉轉的說法?
真是——夠了!
按了按太陽穴,跡部景熙嘆息,是不是要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她該甘心?
這所謂的愛情,好像真的有些——殘酷?
可是,愛情的甜蜜卻又讓人忍不住不去思考其他的一切——甜蜜的□□,真是貼切的形容。
唉!
敲了一下頭,在跡部景吾被綁架的情況下,她竟然還想著自己的感情問題;真是夠了!都變成什麼樣了?這樣,還不夠嗎?
煩悶的人不由重重踩下油門,直闖了一個紅燈,之後又是立刻急剎車;卻還是撞上了正要過馬路的人。
“該死!”憤恨地捶了一下方向盤,她怎麼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幸好,跡部景熙選擇的是下車查看而不是“逃逸”。
看了眼倒在地上似乎暈過去的人跡部景熙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安田雅。
“唉!”無奈地嘆息一聲,看見SP的車子也跟了上來,看見她站在路中央也紛紛下車;跡部景熙招手讓他們過來,看見地上的人後表情各異;“把人送去醫院。”不過,跡部景熙才懶得管他們是什麼表情。
“放心,我會一起去的。”雖然突然出了這事,不過也就這麼短的時間;跡部景熙也已經有了些應對之色;倒沒有顯露什麼焦急之色。
那幾名SP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醫院——
“怎麼樣?”看見一個護士出來跡部景熙就上前詢問,不過沒有什麼結果。對此,跡部景熙微微蹙眉,絕對不是她有多關心那個被她撞傷的人,只是想根據安田雅的傷情制定不同的計劃而已——說她冷血,說她惡劣都可以;向來只有她認同的人才能享受到她的關心;現在,也不過是跡部景吾......手冢國光?
不過纔想到這個名字,那個人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景熙,發生什麼事了?”手冢國光不過是接到自己父親的電話才知道跡部景熙又一次來到醫院;聽說好像是出了什麼車禍;不過一眼看去,似乎不像有事的樣子;而且是等在手術室門口——難道是她撞人了?
“不小心撞人了。”跡部景熙依舊是無所謂的態度。
手冢還想再問,醫生已經走出了手術室,還是被推出來的人;淡淡看了眼,不由驚訝,“小雅?”
跡部景熙不喜歡手冢對安田雅那麼親密的稱呼,也不喜歡看見她的樣子後對她投來的懷疑目光;這個時候,她不由想到,這個人是不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完全給予她呢?
“醫生,她怎麼樣?”更不喜歡此時表露出的那種擔心。
那是對朋友的關心還是......
信任是相互的,當一方不能完全給予信任的時候;另一方難免也會默默收回自己的信任。
“其他沒有什麼大礙。”醫生摘下口罩,“就是有些輕微的腦震盪,最嚴重的是左腿的骨折。”
謝過了一聲,跟著到了病房;沒有大礙的安田雅已經醒來,正與手冢說著什麼。
跡部景熙只是站在門外看著,垂下眼瞼,這樣的場景讓她覺得——她根本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真是的,她有必要那麼多愁善感嗎?
不過,後面發生的一切讓跡部景熙覺得也許這根本不是她的多愁善感。
之後到來的手冢國晴知道出事的是誰後就將其他的事情放在了一邊,關心詢問;然後與跡部景熙的交談中第一次表露出明顯的不滿。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添亂碼?”嚴肅的表情,嚴厲的口吻;雖然好像與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可是,跡部景熙還是覺得特別刺耳。
“有小景的消息嗎?”站在走廊的窗邊,跡部景熙側頭淡淡瞥了手冢國晴一眼,略帶嘲諷地問。
......
沒有任何消息,手冢國晴對於這個問題只能沉默以對。
再然後,安田佑典匆匆趕來,女兒受傷當然讓他將矛頭直指肇事者——跡部景熙。
“爸爸,我想景熙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而已,我也沒什麼大事啦。”
一句話剛纔還怒火中燒的人卻突然改變了態度,“也對,弟弟出了事,難免心急了一點。”
“跡部怎麼了?”不明所以的手冢國光疑惑地看向跡部景熙。
“噁心!”輕蔑地笑著,目光冷冽,徑自離開。
......
這個反應,太出乎人意料。
手冢國光追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看著那道消失在樓梯轉角處的背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又一次問自己——跡部景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雖然走出了那個讓她覺得莫名不爽的病房,但跡部景熙並沒有離開醫院;反正現在到哪都有SP跟著,她也不能做什麼;找個安靜的地方靜靜思考一下後面的事要怎麼做纔好。
醫院外面的一個花園此時沒有什麼燈光,也沒有其他人,一個人獨自站在陰影中,幾乎就要融入黑暗之中了。
手冢國光站在樓上的走廊窗口看著下面那道模糊的身影,單薄、孤寂、靜謐……又覺得她不知何時會與黑暗融爲一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一個字也不願提?
撞了人的是她,爲什麼態度那麼——惡劣。
之前的態度,任誰看來都是有些惡劣的吧?
自己心情不好或者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能將這些發泄在別人身上吧?
總覺得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但是當跡部景熙轉身仰頭察看的時候,窗邊早已沒有了人影。
即使是很輕微的腳步聲,但在這寂靜的夜晚,還是很明顯;收回了看向樓上的目光,淡淡地問,“手冢總監有什麼事嗎?如果是要立案偵查,我也沒意見。”
無聲地嘆息著,也許現在的她纔是真正的她;太陌生也太危險。
沒有順著跡部景熙的話說下去,手冢國晴淡淡地說,“你也別太著急,我們已經在全力搜索了。”
“不是你的家人,你當然不會著急。”跡部景熙卻冷然地嘲諷著。
依舊是無聲嘆息,無奈地搖頭走開——看來這個時候是什麼也聽不進去的;不過,她也就只有這一個弟弟了,這份心情,說能理解,卻也未必能感同身受。
算了,還是找人看著她別讓她做出瘋狂的事吧。
只是,他不會知道,即使跡部景熙的人是在他面前,但是她的瘋狂舉動已經開始——而且,她的所作所爲是絕對會讓身爲警察的他……
也許根本就不是不贊同那麼簡單的。
不擇手段——這是Succuba的代名詞。
她當了很久的跡部景熙,但是另一個身份也是絕不允許被遺忘的。
爲黑暗而生的女人,與始終堅持正義的少年;他們的結局,到底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