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昨天……算了,沒……”範婷雨看上去很是糾結,她的手指不停的扣著彭君的襯衫衣角,手心裡全是汗,“彭君……我……唉,我回位上啦,你去吃飯吧!”範婷雨緊緊攥住彭君衣角的手無力的鬆開了,像一根被風颳斷的枯樹枝,“嘻嘻,我不打擾你了~”範婷雨感覺自己把氣氛搞壞了,慌忙朝彭君呆呆地笑,與其講是呆,不去講是癡,一個可愛的青春期女孩,單純的靦腆女孩兒。
彭君還想講點什麼,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尷尬的不得了,就應付了句完全不沾邊的客套話,“你……不去?要不然,我給你打包一份?”
“哦哦哦,不用不用了……我一會自己就去了!”範婷雨擡起頭小心的看了看班裡的同學,就撇了撇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她小心的把右手放到左手之上,一晃而過,彭君就什麼也沒有看到,也不知道範婷雨的左手裡一直攥著一封信,用粉紅色的帶花紋紙小心的包了起來……彭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感到腳步很是沉重,彷彿那兩隻腳已經(jīng)不屬於他自己而歸與地面相接爲一體了。
彭君來到班門口,一陣潮溼的風迎面鋪來,他妄想著從五樓直接跳下去,自己的身體長出天使的翅膀,像黑夜裡的蝙蝠一樣滑翔在夜幕下。
可能是陰天的緣由,此時天空的西腳邊變成了模糊的土灰色,除去西邊的土灰色,整個天至東向西依次是不同深淺的藍色!彭君意識到了什麼,悄悄地回過頭看了看班裡,透過窗戶,彭君看到何天華正關懷的和範婷雨聊著天。何天華現(xiàn)在看上去挺有氣派的,而且很男人,至少比彭君爺們,一個令她傷心,一個令她欣慰。何天華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大杯珍珠奶茶,呵呵,那傢伙可真會追女孩子呀!彭君狼狽的走下樓,他把頭埋到了胸口,活像個潛逃的罪犯。彭君心裡一橫,朝餐廳走去,對他而言,這算什麼事嘛!這學期都快過一半了,他都是這副模樣,在班級裡面,他永遠是擡不起頭的,因而連自己的那份愛也雙手奉給了別人,他終究是個失敗的懦夫。況且自己正陷入一種別人都不能理解的謎團之中,可笑的是他竟然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太神秘了,就連家裡的牀底下還有一個駭人的女鬼,過道口又驚現(xiàn)一家鬼店,店鋪老闆竟也是一個老鬼婆,早上去買早點還差點被毒死,彭君感覺自己是在自作自受!當初那輛奧迪A8他就不應該多看那一眼,現(xiàn)在不得不幫她,弄得他自己也受到牽連,這並不是關鍵,問題是彭君越來越感覺薛靜雲(yún)的死關係這什麼,肯定不是一般人,她的身世肯定有問題,要不然他每次問她的身世,她都不做正面回答,躲躲閃閃的。還有過道口的那個鬼店老嫗,她爲什麼要參與進來?還講自己會被薛靜雲(yún)陷害,讓自己早早的遠離她,這都是爲什麼?彭君扭過頭看了看高大的五層教學樓,夜幕下黃色顯得更加奪目了。就在昨天,他還像一個英雄一樣牽著自己心愛的女生的手,坦然自若的走向醫(yī)務室。
彭君想起了一個有趣的人,和他坐了一個月半的同桌,真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麼熬過來的。現(xiàn)在一想,彭君竟有些不可思議,他同桌講自己是陰陽師!還講什麼鬼呀道的,而今彭君一想,那都是真的!他真的見鬼了,還和鬼一間屋子睡覺,還……幫她殺人……唔,怪不得那些人要追殺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沮喪的回過頭,疲憊的朝餐廳走去,他發(fā)現(xiàn)今天的餐廳於往日不同,真的,甚至有些詭異,不對勁!
天邊最後一抹土黃色最終被深邃的藍色吞噬了,星星月亮都看不見,看來今夜註定又是個無眠的雨夜。彭君感到雲(yún)層在涌動著,裡面蘊藏著很濃的殺機!殺機,彭君苦惱了。
彭君腳步有點凌亂的進了餐廳大門,心裡感到莫名的難受!感覺像心痛的感覺,卻又不太像,是種很無助的難受,就是講不出來。
餐廳裡的學生真多,雖然學校將三個年級的學生錯開時差就餐,可人流還是高鋒密集,餐廳的各個窗口都忙的不得了。餐廳不但外表比較破舊,而且內(nèi)飾也極其簡陋,只有就餐桌,沒有就餐椅。學生只能站著吃,因而大眼一瞟,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像大盆子裡泡了一大堆黑木耳似的,參差不齊,確是一般黑!
吃點什麼呢?彭君來到餐廳就絲毫沒了胃口,不過待會兒還有三節(jié)夜自習要上,就放開胃口隨便吃點吧。
吃點什麼呢?彭君中午飯也沒有好好吃,儘管範婷雨親自給他買的麪條,但是早上的那家包子店依然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彭君突然聞到一股剛出鍋的包子香,還有麻辣燙的味道,呵呵,要不然吃點吧,畢竟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可是也有許多關於餐廳購買死屍體作原料的鬼故事婦孺皆知,比如講人肉包子加上童子血之類的。彭君笑了笑,這是學校!學校的飯不會有問題的,學生可都是祖國的花朵他敢?
彭君朝四號窗口走去,窗口處圍滿了學生,看樣子新出爐的包子挺吊人胃口。彭君現(xiàn)在人羣外圍朝窗口望去,看到一箇中年婦女正手戴透明手套往袋子裡裝包子,忙的不可開交,她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學生充當助手。人可真多,彭君有點猶豫了,媽呀,在學校吃饅頭還要搶購。哎呀,破上了,搶著吃才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彭君一頭扎進人堆裡,之後他就後悔了,人不是一般得多,不對!
彭君感覺一股極大的力氣在他背後使勁的推他,他心裡一涼,想回過頭去看,卻發(fā)現(xiàn)腦袋像釘死了一般,脖子僵硬的沒法扭動。不行呀,彭君知道自己這次又要玩完了,心裡感到惴惴不安,眼前的白花花的包子也不見得那麼香了。彭君像囚犯般被這股未知的勁道押著往窗口沒命的擠去,他想張口大吼,可聲音被死死地卡在了喉嚨裡。不行呀,必須掙脫這股力氣,到底是誰?太不對勁了,這明顯不是人力所爲!彭君徹底恐慌了,他突然急中生智,一把用頭頂向前面的學生,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像被禁錮了似的,絲毫動彈不得,完了,到底是誰?想要幹嘛,完了!
那股濃烈的殺機襲來,彭君感到自己的雙腿再打顫,牙齒上下碰撞的咯咯作響。彭君欲哭無淚,他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現(xiàn)在的處境,不管死活了!彭君竭力活動自己所有的關節(jié),找到了!彭君心裡頓時亢奮了,哈哈,真是百密一疏,彭君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勉強可以晃動,並且食指觸及到了旁邊同學的身體,彭君狠狠地一咬牙,把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到食指和姆指上面,之後一把朝旁邊的同學掐去,使勁的掐,咬著牙掐,感覺掐到了那個同學的腰部,那同學疼的大叫一聲,什麼?竟然是個女生!彭君正窘迫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在那聲尖叫聲之後恢復了靈活度,彭君慌忙扭過頭,之後就不知所措了,其實也沒什麼可做的了,由於彭君的身後什麼也沒有,他依然站在人羣的外圍,前面依舊是擁擠著買饅頭吃的學生。
“喂,你傻逼啊?你掐我?guī)致铩朐鯓樱沂卵剑啃挪恍盼易屛夷信笥颜胰舜蛩滥恪迸砭欢厬嵟娜枇R聲從思考拉回了現(xiàn)實,他呆呆地望著那個女生,第一印象就是這個女生長的真他媽的戳,如果非要形容一番,那隻能講像他熱天穿的夾板拖鞋,驢夾板子臉,長長的劉海,胖的令人驚歎,能存活真不簡單,立刻就要熱天了,彭君真爲她中暑感到擔憂。
彭君發(fā)現(xiàn)許多人都開始朝他這裡張望著,他趕緊對那個胖女生陪不是,“對不起,對不起啊,真對不起,我剛剛神經(jīng)了,不是的,我剛剛不舒服,你不要介意,對不起啊,你別生氣了……”
許多會愛看熱鬧的學生已經(jīng)圍了上來,四號窗口更擁擠了,那個胖胖的女生不屑的瞥了彭君一眼,然後誇張的用手安撫著她腰上那一圈肥肉,有些同學甚至在偷笑。
“……媽蛋的,你笑什麼,好笑嗎?還笑!”那個胖女生回過頭衝那些學生破口大罵道,“……笑你妹夫呀。”她的聲音很具有震撼力,那些同學很識趣的走開了,“那個……算了算了,沒事了……走吧你!”之後就又調(diào)過頭去往四號窗口沒命的擠,她碩大的胸脯很快得到了優(yōu)勢!很快得到了提前待遇。“來兩塊錢的包子……全要肉的!”
彭君晃晃腦袋,頓時感覺清醒了不少,他警惕的朝餐廳大門處張望了一番,確定餐廳大門是開著的心裡舒了一口氣。彭君想了想,一定要逮住這個從中做梗的人,彭君在原地琢磨了一會,便腳步堅定地朝旁邊的十三號窗口走去,這個窗口是專買饃夾肉和饃夾菜之類的,他不敢再去擠著買那些包子了。肉夾饃在餐廳一般比較受歡迎,今天來買的人卻出奇的少。彭君來到窗口,剛一擡起頭就呆住了,服務員的臉白的嚇人,她兩眼紅的充血,也不講話,就是直愣愣地瞪著彭君看。彭君驚駭?shù)恼驹谠兀彀蛷埖睦洗螅X袋嗡嗡作響,恐懼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