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君推開前面的病人,在人羣中疾步穿插。他現在在努力繞著圈子,儘量選擇有攝像頭監視的區域。他腦袋一亮,突然拐彎,朝電梯處奔去。時間恰好,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彭君彷彿聽到了逃脫的希望之音,他一頭扎進了電梯裡。電梯門奇怪的緩緩關上了。彭君低著頭,突然看到一雙油光發亮黑皮鞋。猛然擡頭,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張再熟悉不過、恨之入骨的醜臉,胖子。幾乎是同一秒,電梯即將關死的瞬間,彭君毫不猶豫調頭撞去。電梯門咔著他的手自動又緩緩打開。一雙胖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子,彭君心頭髮慌,情急之下側身就往電梯外鑽,幸虧他平時不貪飲暴食,因而身材不是發胖型的。他輕鬆地鑽了出來,倒是衣領子依舊被胖子死死地抓著。電梯裡,胖子緊隨其後,也急著往外蹭。電梯門打開的寬度愈來愈大。彭君上身穿的是寬鬆的體恤衫,他靈機一動,雙手蜷盤著,緊抓住衣服兩角,一個“倒剝香蕉皮”把體恤衫從身上脫了下來。
舍衣保命!剛鑽出電梯門,彭君腦袋又撞到剛纔跟蹤他的灰衣男子,上天保佑,恰好。這一頭撞的力道夠大,正擊中灰衣男子的小肚子。灰衣男子痛的倒退兩步,不過他很快穩住步子伸手去抓彭君。彭君因爲沒有穿上衣,身子滑的像泥鰍,灰衣男子一手抓空。彭君跟一隻受了槍驚的野兔般朝走廊狂飆。這一切都發生在由電梯門緩緩打開的數秒之內。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彭君將自己的機智發揮到了極致。
這段走廊明顯是他們設計好的。彭君一個九十度急轉,駭然看到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黑衣男子。彭君停下腳步,喘著粗氣望著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哈哈哈,兔崽子,你跑呀!”黑衣男子冷冷的笑道。他把手伸進腰間,徒然間亮出一把黑漆*,他不緊不慢地朝彭君走來,彭君看到著情景,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他的腿有些瘸,彭君很快想到了他,他就是昨天在太平間裡險些把他逼死的黑衣男子。畜生,手段卑鄙齷齪,三個大男人圍毆一個高中生。
彭君想起第一次被警察老劉和交警胖子圍堵在鬼結的情景,那次他揹著薛靜雲都挺過來了,這次又算的了什麼呢?大不了死,也要整死他們一個當墊背的。
“嘿嘿,小套,你不是在急診室望風嗎?怎麼也不請自到了。你腿不方便,我們幫你搞定了就好了。”彭君聞聲急忙回過頭,身後是剛趕過來的胖子和瘦子,胖子對黑子男子笑嘻嘻地講道。路一下子被堵死了,彭君心裡像壓著一塊石頭。
“這小子很鬼,我剛纔在三樓用望遠鏡的時候就被他發現了。”黑衣男子瘸著腿故意走的很慢,彭君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擺出防禦的姿態,默不作聲。大腦卻飛速想著應對之策。“現在看來,我的判斷力不錯,你們兩個的確搞不定他。”
“也對,上次這兔崽子就跑了。害我被張隊長罵了一頓,這回交給你了。這條走廊被我封閉了,他跑不了的,你快點做掉他吧!”胖子講完站到一旁,他靠著牆看小套如何一雪前恥。
黑衣男子冷哼一聲,手裡的*崩的一聲彈了出來。他毫不猶豫,疾風般朝彭君衝了過來,那條瘸腿絲毫不影響他的速度。
面對這突然其來的圍襲,彭君不是麻瓜。他飛速環顧走廊,這段走廊上有兩扇窗戶,可惜安設有防盜窗。
躍窗而逃他想都別想。他突然看到左側有一個垃圾桶,頓時眼前一亮。彭君知道這種垃圾桶是雙層的構造,他住院時丟垃圾詳看過,在鐵墊子上放置著一個塑膠桶,膠桶用來裝垃圾,上面再罩著一個不鏽鋼的外殼。這是唯一的傢什了,拼了吧。
交警小套手持*如黑風般席捲過來,他手裡的刀也朝彭君順勢扎來。彭君臨危不懼,身子左閃避開刀鋒,腳底下緊忙飛起一腳。交警小套非常機靈,因而他這一腳並未踢中。彭君不敢怠歇,退至牆邊,雙手反扣著垃圾桶的外殼,猛的一個轉身,使勁把垃圾桶揮倒在地。
彭君舉起不鏽鋼外殼咬牙砸向小套,因爲速度太慢,小套僅是往後稍退一步便輕易躲開了。地上是一小堆爲分類垃圾,彭君不做停緩狠狠地朝垃圾堆猛踢了一腳,走廊上頓時垃圾滿天橫飛。
小套下了死手,他毫不理會這些小把戲,依舊堵著走廊的一端。不等彭君站穩腳跟,他又揮刀撲了上來。兩人距離較近,彭君未能避開刀鋒,刀刃在彭君胳膊內側拉出一道口子,刀口極深殷紅的鮮血很快浸了出來。
這並未達到小套的預期效果,他本想直接了當地把刀扎進彭君的胸口,一招致死,不料彭君身體晃動了。彭君捂著鮮血淋漓的胳膊踉蹌地退後兩步,痛楚流露在眉目間。
“不要亂動了,你站好,我會給你來個痛快點的死法。”小套放肆地叫囂道,他右手極爲嫺熟地把玩著手裡的三寸*。
彭君擡頭望了一眼小套,臉色變得尤爲憤怒,胳膊處傳來的痛楚被怒火掩蓋殆盡,這種瀕臨死亡的危機感又來了。莎士比亞講: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進攻才能掩飾漏洞百出。彭君眼裡燒著火,他鬆開緊捂著傷口的右手,血染紅了整個上身。他咬咬牙,甩甩右手上的血,先發制人,迎著刀子撲了上去。小套看到半個身子是都血的彭君不怕死的衝了上來,心裡也畏懼幾分。不怕死的人最難應付。
小套本想再次扎進他的心臟部位,不料彭君的右手已經帶著血揮出了一拳。他是個用刀高手,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非常冷靜。他把刀鋒往上一挑,直指彭君的鼻樑。彭君猛的一歪脖子,只聽耳邊冷風掃過,僥倖躲過一刀。同時,他的右拳也擊中了小套的胸口。小套悶哼一聲,手裡的*徒然轉勢,握刀的手勢改爲垂直下握。
他右手悄然回力,彭君的左肩便落下一道很深的刀口。這把*似乎是特製的,刀鋒極爲鋒極。彭君的左臂算是徹底廢了,無力地下垂著,血染紅了整條左臂,順著手指滴散到地上。這下完蛋了,胳膊和肩膀傳來的灼痛令彭君輕聲哼哼幾聲。
這力量懸殊太大了,況且這個從太平間出來的交警小套身段極好,用刀也非常嫺熟狠毒。他哪裡像個交警,分明就是個殺手!幾招幾式硬抗下來,彭君也沒什麼畏意了,反倒覺得無所謂了,胳膊上的痛楚激進著他的鬥志。彭君木然地瞧著冷血的小套,他神色有些謹慎,瞇眼嘲諷地瞧著彭君的左胳膊。
他的眼神令彭君心裡發怵,很顯然,他看出彭君的左臂是個累罪。彭君的左手由於緊張而有些顫抖,他舉起右手擋在左臂前做格擋。
“咔……”彭君身後傳來一聲打火機的聲響。“小套,你快點把他做了吧。別浪費時間了。”是那個灰衣男子在講話。
“對呀,別講瘦子急,胖子我都等不及了,腿都站麻了。”胖子隨聲附和道。接著又是咔的一聲火機打響,窗外吹進來一陣微風,外面是兩排嚴密的行道樹,彭君想求救卻沒見著一個人影。風裡混合著尼古丁的氣味拂過他的臉頰。
“好的,我立刻。”小套發起了最後的攻勢,他胸有成竹,右手裡的刀在指間嫺熟一轉,直扎向彭君的左胳膊。他的動作很飛速,話音剛落,他人已逼至眼前。彭君本想用右手擒住小套的刀柄,不料小套的刀速出乎意料的快。
彭君反應過來時,刀已再次插入左胳膊裡,胳膊又流出大股紅豔的血液,尖銳的痛感讓彭君叫出了聲。刀尖似乎觸碰到了骨頭,也或許已經刺透了他的胳膊。彭君在他那至死方休的倔強下萌生了與其同歸於盡的想法。他突然看到小套的左腿輕微地抽搐了一下,那是他昨天用匕首刺傷的,一個大膽且冒險的想法涌現。小套想抽出刀把彭君一刀了結了。可他剛欲抽回刀,手便被彭君的手鐵鉗般死死掐住了動彈不得。
彭君的腳下是自己渾然一色的鮮血,趁小套驚愕之時,他大喝一聲,虎口一張便咬住了小套的手腕,右肩狠狠地側撞過去。同時膝蓋骨對著小套左大腿上的刀傷處狠狠地膝撞。一切動作非常敏捷連貫,招招必中。小套吃痛,遺棄了手中未拔下的*,朝身後退了兩步。不愧爲殺手,小套不等腳站穩便側身來了個鞭腿踢,正中彭君的腿彎,彭君一個踉蹌幾乎被踢到。
他的右手放在左臂上的*上,他想盡快拔出,爲之所用。小套不給彭君一絲喘息的機會,一腳踢過又緊接一腳。這一腳蓄積的力道非常大,他大罵一句,腳下帶著風踢向彭君的褲襠。彭君大驚失色,這可是他的殺手鐗,他經常用這種方法踢別人,還是有些應對方法的。
情急之下,他馬上側過身子,用左腿外側硬生生扛下這一腳,隨後被踢倒在地。胖子和瘦子見此情景皆大驚失色,兩人一同前來幫小套。彭君擡頭一看,心裡暗自放鬆一下,終於有機會了。彭君隨即右手撐地,兩腿猛一蹬地,身體如脫弓的利箭一般朝胖子和瘦子二人撞去。他咬緊牙關,右手一把抽出陷入左臂裡的*,血止不住的迸濺而出,剛一拔出就使勁丟向迎面跑來擋路的胖子和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