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柳啓芳包子鋪。
柳啓芳等了很久丈夫也不見回來,彭君在外面有些不耐煩了,她決定擅自行動。她找到一把匕首,藏在托盤下,之後把頭髮絲包子起了一籠。先端過去吧,包子重量輕,一會有利於拿出匕首,直擊那顆腦袋瓜子。
“呵呵,客官久等了,你要的頭髮絲包子來咯!”柳啓芳盯著彭君脖子後的腦袋,手裡的匕首準備好了。她把托盤放到桌子上,左手往桌子上卸包子,右手緩緩地抽出匕首。她擡起頭,愕然發現彭君和那顆腦袋瓜子都在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並沒有被包子吸引到。柳啓芳右手緊握的匕首收了回去。
“呵呵呵,客官您慢用~”柳啓芳隨機應變,拂面微笑道。講完便拿起托盤警惕地退下了,還好那顆腦袋瓜子也不敢主動攻擊她。
到了裡屋,柳啓芳捏了把冷汗,這樣下去不行的,等彭君吃完這頓飯就晚了。到時候他沒有錢肯定會起殺機,自己要麼放他走,要麼自己死,他照樣走。反正都是鬼了,還管他什麼死不死的,拼了。自己的復仇大業還要靠彭君來完成呢,只有一條路了。
柳啓芳把腦漿豆腐腦端上托盤又走了出去,這次她看到''那顆腦袋瓜子正在''把包子裡的頭髮絲吸進嘴裡。她很投入,是個機會。她直接扔掉手裡的托盤,右手亮出匕首,托盤應聲掉在地上,啪的一聲,裡面的腦漿撒了一地。
腦袋瓜子聽到聲響急忙回頭,柳啓芳的匕首已經從太陽穴插了進去。腦袋瓜子操控彭君,彭君一把將柳啓芳推倒在地。柳啓芳仰躺在地上,身上沾滿了白花花的腦漿,她不做停留隨手撿起地上的托盤,甩手朝那顆腦袋瓜子狠狠地砸去,腦袋瓜子竟然操控彭君用頭去擋。托盤狠狠地砸在彭君額頭上,柳啓芳驚訝地站在原地。
“哈哈哈,你的準頭不行呀。這都砸不到……”腦袋瓜子瞪著柳啓芳開始操控彭君這個屍體,彭君擡手緩緩拔出腦袋瓜子太陽穴上的匕首,匕首上竟然滴血未沾。
“哼,可惡,你這個縮頭烏龜,有膽子就離開彭君的身體!”柳啓芳沒想到這個腦袋瓜子竟然早走提防,有點後悔自己擅自動手了。她朝後退步,想回裡屋掂菜刀。
“沒有軀體又怎樣?老孃我活的好好的,況且這個屍體我操控起來挺合身。”腦袋瓜子的長髮像章魚爪一樣在空中飄動著。彭君雙眼空洞無神,手裡的匕首舉了起來。柳啓芳見情勢不妙,不由得暗自詐舌,看來只有拖延時間。見她發愣的瞬間,彭君雙眼閃過一絲亮光,眨眼間匕首便直扎柳啓芳的心臟處。
彭君猛地將匕首拔了出來,柳啓芳難以置信地瞧著他。彭君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一把將柳啓芳推到在地上,擡起腳踩在柳啓芳喉嚨處。
“彭……彭君,是我呀~”柳啓芳完全沒料到彭君會先動手,而且速度這麼快。她本以爲那顆腦袋瓜子會親自動手,沒想到只是爲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她雙手緊緊抓住彭君的腳腕,想扳開,可是彭君的力氣卻出乎意料的大。
彭君忽然間感到渾身痛苦,腦海裡有一些意志在頑強抵抗現在的行爲。他想起一個畫面,一個黑色西裝男子踩著他的喉嚨,皮鞋幾乎要把自己的喉嚨磨破,自己的感覺是非常痛苦。
柳啓芳忽然感覺彭君的腳力度小了,詫異地瞧著彭君,只見彭君眉頭緊皺成一團,很痛苦的樣子。她心頭一喜,看來彭君有些記憶了。
彭君眼睛突然充血般的紅,他腦海裡又出現了那個陌生的黑西裝男子,還是下著雨的黑夜。西裝男子一臉猙獰的冷笑,忽然擡起腳瘋狂地跺著彭君的手,彭君聽到手指關節斷裂的''咯吱''聲,清脆悅耳。彭君的手緊緊的抓著口袋,裡面的東西太重要了。
柳啓芳看到彭君僵持在哪裡,更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彭君拿匕首的手,顫抖得厲害。腦袋瓜子用頭髮鞭狠狠地抽了彭君一下,彭君像頭倔驢一樣,紋絲不動,只是腳也開始抖了,手裡的匕首劇烈顫抖著。
彭君的腦海依舊是那張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臉。黑色西裝男子最後一腳跺在彭君的手上,彭君抓口袋的手徹底鬆弛了,骨頭盡斷。
突然,彭君手裡的匕首無力的脫落在地。柳啓芳望見此情,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彭君一定回憶到什麼了,她在心裡默默爲他加油,一定要想起來呀。腦袋瓜子意識到情勢不妙,它的頭髮像魚網一樣把彭君的腦袋圍了起來,像團毛線一樣,越團越大。
柳啓芳知道這顆腦袋瓜子想要控制彭君的大腦,吃掉彭君腦漿,沒那麼容易。她瞧準機會,手摸到地上的匕首,身體一個騰空站了起來。殺雞先斷喉,柳啓芳毫不猶豫,手起刀落,匕首一下割斷了腦袋瓜子的舌頭。其實,柳啓芳第一刀插在這顆腦袋的太陽穴上時就感覺不妙,這顆腦袋瓜子的死穴不在太陽穴。可是不久柳啓芳就發現她控制彭君時用的連體,都是從嘴巴里吐出來的頭髮。也就是講,這顆腦袋沒有舌頭,只有頭髮,她舌頭裡的頭髮纔是命根,是死穴。匕首劃斷了從腦袋瓜子嘴裡冒出來的頭髮,猶如快刀斬亂麻。
“噔,”彭君背後掛著的那顆腦袋瓜子像一個被拋棄的皮球,垂直摔到地上,在地上痛苦的滾東西。
“嘶嘶嘶,”彭君頭上纏繞的頭髮絲像顆大彩蛋一樣,瞬間散成一盤,屋子裡到處都是飄浮的頭髮絲。
彭君的腦海裡還是下著雨的黑夜,那個黑色西裝男子拿出他口袋裡的東西,是一封信函。裡面是信,還有一串手鍊。
柳啓芳手裡還攥著那把匕首,她冷眼瞧著那顆足球一樣滾動的腦袋。忽然,彭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裡竟然含著淚水。
彭君的腦海裡是漫天飛舞的紙屑,雨水從天而降砸著在空中漂浮的紙屑,紙屑在漆黑的夜空中白的耀眼。
“彭君……你沒事吧?彭君……你的眼?”柳啓芳蹲下身子,驚詫地發現彭君眼裡的淚由晶瑩剔透的透明變成了豔紅色的血。血順著方纔的淚痕流到下巴,滴落到地上。柳啓芳正納悶時,彭君突然間雙手抱頭痛哭,沙袋一樣咚得一聲倒在了地上上。柳啓芳剛想去扶他,彭君又在地上打起了滾。
那顆腦袋瓜子不甘心,看到彭君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她嘴巴里冒出來一團亂七八糟的頭髮,頭髮像腳一樣走動著,速度很快目標正是彭君,她想重新回到彭君的脖子上,繼續操控彭君。
“想的美!”柳啓芳猛地撲了上去,手裡的匕首插進腦袋瓜子的左眼裡。那顆腦袋瓜子在柳啓芳懷裡痛苦的彈動著。
“爲什麼殺我!你是誰?”彭君突然放聲大叫起來。
“彭君……你怎麼了?”柳啓芳扭過頭,看到彭君正拼命用頭撞著桌子腳。
腦袋瓜子瞅到了一個空當,一口咬向柳啓芳肚子,這一口恨、準、深。柳啓芳痛的大叫。血染紅了柳啓芳的上衣,流了一地,柳啓芳拼命往外扯著那顆腦袋瓜子。
“老婆,”丈夫終於回來了,他正掂著一提東西往店裡走,突然看到老婆坐在血泊裡,懷裡是一顆腦袋瓜子。
“老公,你讓來!!!”柳啓芳狠下心,牙齒緊咬,雙手一把扯下懷裡的腦袋瓜子,腦袋瓜子嘴裡帶著一塊肉,左眼插著一把匕首被柳啓芳猛地扔向門口。血一路狂飆,形成一條弧線。
柳啓芳的丈夫趕忙幫老婆查看傷勢,柳啓芳堅決講自己可以的,讓丈夫放心,先把昏過去的彭君安置好。
“我在哪?你是?”柳啓芳的丈夫剛把彭君放到牀上,腰還沒有直起來彭君就已經醒了。
“你放心吧,我是包子鋪的老闆,柳啓芳的丈夫袁子勳,你放心,我是好人……不不不,是好鬼,呵呵。”袁子勳爲彭君掖了掖被子,直起身錘了捶背。
“鬼?我死了……死了?!”彭君猛地坐了起來,他難以相信袁子勳的話。
“也不算,你還能活!你還有魂魄,現在差不多也就是個行屍走肉之類的……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反正是死是活你自己掂量吧。”袁子勳又彎下腰拍了拍彭君的肩膀,站起身走出門。
門外柳啓芳簡單處理了傷口,正在認真的清掃地上的污穢。
“老婆,你不要緊吧?”袁子勳走上前拿過老婆手裡的掃把,慰問老婆傷勢如何。
“我沒事?那個學生……沒事?”柳啓芳找個板凳坐下,整理腹部的包紮。
“你真沒是呀?”袁子勳把污*掃盡,把掃把放到牆角,“那個學生醒了,在想事情。你想怎麼辦?”
“都講了我沒事!”柳啓芳依舊低著頭整理傷口。“那個學生,我們得幫他。”
“怎麼幫?只能靠他自己,魂魄必須自己去找呀~”袁子勳也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他不是有記憶了嘛?他的魂魄他自己能感覺到,我們沒什麼好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