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華雙手緊握成拳,可不一會就鬆開了。
“阿姨,我來送錢……咦?他人呢?”
“哦,剛剛走了,我攔不住他,他直接把針頭給拔掉了。哎哎哎,同學,怎麼走了,這是找你的錢……”範婷雨頭也不回,她手裡攥著一封粉紅色的信。外面颳著陰風,估計是要變天了。
彭君坐在最後一排無聊地扣著指甲蓋子。他再想何天華爲什麼要幫他脫險,自己明擺著是他的情敵,感化自己?開玩笑,這不科學。
不管怎麼講,他感到自己對何天華也太苛刻了些,即使是自己喜歡範婷雨,但在關係不明確的情況下,自己的作爲也是不正確的。是不是該給他道個歉?不行,一個大老爺們的怎麼能低頭。算了,大不了放學給他道一聲“謝謝”。
此時何天華正坐在位上跟同桌噴的繪聲繪色。至於班長的屢次警告,他視而不見,有什麼比範婷雨對他笑笑還有價值嗎?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的一句話,竟然幫助了兩個人。
他方纔跟在範婷雨的身後,望著她先進班,耳邊依稀聽到班主任講了句,“……班裡面這麼多穿白衣服噠。”因而在幫範婷雨解圍的時候,就隨口編出一個“衣服不小心弄髒了,回校寢室把同桌的衣服給還上了”。無需解釋,事情就是這麼的巧合。
終於放學了,範婷雨發了一節課的呆,無聊的用筆尖把試卷扎得都是小眼眼。她聽著這悠悠的鈴聲,心都快撞破了,她趁著這會大家都在收拾桌子上的書,就低著頭朝彭君位置上急步走去。她將手裡那封蓄含著濃濃情意的信塞進了彭君的手裡,之後羞紅著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仰臉就看到何天華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何天華似乎預感到彭君看過信後,將會和範婷雨在關係上發生什麼改變。
可範婷雨此刻正沉浸於'信終於送出去的興奮階段,根本不會去考慮何天華的感受。她急急地收拾完東西,帶了幾本書,就背起她的棕色雙肩包,邁著快活滴小步伐走出了門。她沒有細想,自己留下了兩個火藥蛋在班裡。
彭君瞧著手裡的那封信。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給的東西,就連他媽媽都沒有給過自己生日禮物。信封是用粉紅色帶淡白斑點的硬紙自疊的,信上寫著“彭君收”三個字,字是用黑色碳素筆寫的,工整大方,比彭君的字不知要好看多少倍!彭君掂量了一下,感覺裡面似乎有其他東西,倒是現在正在班裡,他不太好意思拆開,他知道這裡面一定裝著範婷雨最美好的祝福。彭君要趕緊回家,打開仔細看看。彭君即刻起身往外走,走到何天華座位旁停了停,想起了要給他道謝。
何天華正準備跟彭君再進行一次生死對決,想著先譏諷彭君,把他激怒了好打一架。上次被彭君鑽了空子,讓彭君在範婷雨跟前演了一場假的“英雄救美”,想想就醋意橫生,恨不得把彭君手撕兩半!他盤算的很周全,班裡現在人多,如果彭君慫了,他也長面子;要是打起來,他還不信彭君能挑的過他。可是彭君走到他旁邊,一語驚人。
“何……對了,上節課,真是謝謝你了!”彭君這一句話把何天華整的沒了下文,木訥地望著彭君走出了班門口,直到他同桌臨走時拍了拍他,他才反映過來。他還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彭君走到校門口就呆住了,這一路上他躲躲閃閃,還是被不少人看到沒穿鞋子,有不少人走在彭君身後,小聲嘀咕議論。這一點彭君能夠理解,他現在可是學校的通緝要犯。
彭君加快了步伐,快要出校門的時候,壞事情又來了,彭君的光腳丫被躲在暗處抓人的校園巡邏主任一眼看到了。他像貓逮住老鼠了一般,大聲疾呼,並箭一般衝了上去。
“站住,小子,你給我站住!你跑不了了~”彭君一聽聲音,猶如驚弓之鳥,頓時亂了分寸,等到回過神時已經完了。巡邏主任已經近在咫尺,想躲避開已經不可能了。彭君迅速運轉腦袋,算了,要麼被逮住開除,要麼跟他玩拼命。彭君今天剛剛收到範婷雨的一封信,被開除?想都別想,哪怕還有一絲掙扎的機會。
有一個笑話是這樣講的: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可是有準備的人多了,機會就選擇了沒準備的人。
彭君此時充當了這個沒準備的角色,他抱著豁出去的念頭跟這個主任槓上了。既然你逼迫,那只有跟你對逼了,誰主動誰就贏。
校園巡邏主任一把啃住了彭君的肩膀,小心地換了換手,一用力狠狠地嘞住彭君的脖子。彭君本想趁他換手時回踢一腳,不料力氣沒有那個主任的大,一時陷入了被動局面。
“小兔崽子,還想踢我!行呀你,乖乖跟我去校長室認領一下你的破鞋。”主任怕彭君跑掉了,就這樣嘞著彭君往校長室去,一路上的學生都好奇的瞧著。的確,同學們在學校很難見到這樣激烈的師生搏鬥場面。
距離校長室愈來愈近,彭君看事態緊急,開始慌張了。他轉目想出一個主意,就使勁掙扎了一下,對那個主任細細的講道,“鬆一點,我憋的慌。快鬆手呀~”講完,祥裝無力的喃喃自語。
“小子,別耍花樣,想裝死,沒門!”那個主任一見這情形,雙手嘞的更緊了。
彭君一咬牙,乾脆利落地歪脖躺在主任的胸前。主任一看就知道彭君像耍花樣,就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拼命地往上拉扶著快要倒到地上的彭君。可惜彭君也不是省油的燈,腳連動都不動,任由後腳跟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兩條痕跡。彭君裝的很想一回事,可是巡邏主任更是一塊老薑。也不管彭君的腳疼不疼,反正目的就是把彭君拖拉到校長室。彭君伸手摸了摸口袋,還好那封最最重要的信還在,在就好!
“嘣嘣嘣,”主任直接是用胳膊肘子敲門,他怕彭君這個打架常客再次虎口脫險。
“誰呀!敲什麼呢!怎麼敲這麼響!”
“朱校長!開門呀!快開門,”主任激動的不得了,使勁敲著硃紅色陶製門,全部的氣力都幾乎要用上了。彭君感覺希望來了,他緊握口袋的手又迅速鬆開,遊離著回到脖子處。他調整一下呼吸,憋足一口氣,猛地扭過頭,回首就朝巡邏主任的胳膊狠狠地來了一口。這一口剛咬下去就聽到巡邏主任“啊”的一聲慘叫。彭君用手拌了扳主任的胳膊,還是扳不動,看來主任依然不肯鬆勁。彭君一不做二不休,牙齒又加了些勁道,幾乎要把主任胳膊上的皮給咬掉。
主任的胳膊稍微鬆懈了,彭君一看機會來了,牙齒沾著唾液滑過主任的胳膊,竟然扯下一嘴的汗毛。主任更是疼得哇哇直叫,彭君迅速蹲下身子躲開了主任的胳膊,之後就慌忙起身離開。
那個主任回手又拽住彭君上衣的後領子,彭君被逼急了,回腳掃踢。光腳丫子正中巡邏主任的小肚子。
雖然打老師是不對的,但是出咬都咬了,還缺這一點?
該出腳時就出腳。
彭君沒有跑出兩步遠,就被身後的巡邏主任一個惡狼撲羊壓倒在地。
彭君的嘴巴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吃了一嘴灰塵,沒磕流血就是萬幸了。剛想到這裡就感覺膝蓋處一陣劇痛,看來膝蓋磕的不輕。
“什麼事?”校長從校長室走了出來,正疑惑人去哪了,一低頭嚇了一跳。“樑主任,你這是幹嘛呢?哎呀,底下怎麼還壓著一個……”
“校長,趕緊的,我好不容易逮住這小子了……這兔崽子,一定給我開除了~”主任按著彭君的背慢慢站起來,彭君不做任何過渡性的停頓,突然就轉過身,緊接著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調頭就想跑。主任一把沒抓住彭君,又摔了個狗啃泥。彭君剛擡起腳突然就放下了,他低下頭冷靜地沉思。
現在跑是不明智的,自己的臉被主任和校長看到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有句話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自己現在跑了,那是畏罪潛逃,罪加一等。來日方長,高中有三年,不可能永遠畏首畏尾的過著,必須把這事處理了。有什麼方法呢?對了!彭君眼前一亮,嘴角發出一絲苦笑,他想起了高官子弟何天華,就這樣了。對不住啦兄弟!
彭君步伐堅定地走到校長跟前,然後誇張的雙手插腰,用憎惡地眼神瞪著校長道,“你想搞什麼?”
“你是學生,我是校長,你講我想幹什麼?”校長大致打量了彭君一邊,見彭君穿著白色的上衣,而且沒穿鞋子,方纔知道彭君就是那個屢次打架鬥毆潛逃的混子學生。既然是違反紀律的學生混子,那他就要好好管管了。但又看到彭君如此囂張跋扈,竟有幾分膽怯,也只有去年剛考大學走人的市長的兒子這麼跟他講過話。眼前這個是?難道真的是何副市長的兒子?不會那麼巧吧。但是首先得煞煞他的氣焰。就繼續道,“我是校長,想讓你滾蛋也就一句話的事。”
“好大的口氣,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還想毀我家的?”彭君聽傳聞講校長都和市長有些勾結,貪污什麼的都是常事,而且班裡學生也聽何天華抖漏過,於是就堵了這一把。沒想到還真有用。彭君見校長有些不對勁,知道這些傳聞或許是有些依據的,校長的人品肯定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