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關於美好的一切,都全在那天被悉數推翻。他們,將再也無法尋找到迴歸的路。
那天,一羣人類上山,不知他們懷著何種目的而來。但,當他們看見美若天仙的若梨時,就已經明瞭她並不是尋常人間女子。那羣人當中,有擅長蠱術的苗疆人。他們密謀好,全體圍攻許長歌和若梨。
以少敵寡,兼之對方亦不弱。幾十招過後,並無實戰經驗的他們開始出現潰敗的跡象。
“哥哥,你快點走吧,不用管我。”若梨眼含著淚,看著許長歌道。
“不,我不會拋下你不管的。”許長歌一邊奮力施展招數攻擊對方,一邊看著若梨關懷而堅定地道。
他們的努力,已無異於是在作最後的垂死掙扎。那羣人猙獰地笑了,其中一人道:“你若識相的話,就最好聽你妹妹的話快點離開,否則的話,我連你一起殺!”
“你們要抓我妹妹幹什麼?”許長歌不解地問道。
“因爲,她的體質極其難見,正好符合我的要求。我一直都在苦苦尋覓這種體質的人,只是可遇不可求,如今竟然讓我這深山當中見到了。你說,我又怎能放棄呢?”一個頭上戴著苗疆裝飾的男子邪笑道,他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道:“好了,原因也都跟你說了,你想不想得通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我們今天是一定要帶走她的。”
說話間,男子一揮手,其餘的人便一窩蜂涌上,加大了攻擊力度。
許長歌體力漸漸不支,卻猶做著最後的抵抗。
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放棄!
他絕不會讓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受到任何傷害,他答應過她的,他們拉過手指頭的。他說過,會好好保護她,會護她周全的。那些諾言,他都還沒有忘記,又怎麼可以不去實現呢?
許長歌拼盡全力施展著所有的招數,生平第一次,他發覺自己的無力。他看著若梨,若梨
也正看著他,一雙明眸含著淚,楚楚可憐。許長歌的心,粗暴地疼了。與此同時,隨著眼前白光一閃,他終於暈了過去。
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身上飄落的幾片花瓣,在向他陳述著這裡剛發生過一場惡戰。而他,赫然是參戰之人。
若梨,若梨呢,她怎麼不見了?
許長歌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四處查看著,可卻一無所獲。許長歌的心抽緊,一種莫名地恐懼感從腳底騰昇,鑽遍全身。強烈的不舒服感,他卻沒有力氣去擺脫。甚至可以說,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擺脫了。此時此刻,他只想拿起一把長劍,狠狠地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身體。
當許長歌失魂落魄地回到住所,他身上的傷口立即引起了父親母親的關注。在得知若梨被苗疆人抓走的消息後,許長歌震驚地看著父母的頭髮在頃刻間悉數變白。
“長歌啊,苗疆之人善蠱,這個已經是曉諭天下的事了,想來你也是明白的。一般來說,他們作蠱都是以蟲類爲載體,但是也不乏一些極端人士,他們希望能通過捷徑研製出更厲害的蠱,用以稱霸江湖。這蠱,就是以人的元神做本體。”說到這裡,父親的聲音哽咽了,他一句話也說不下去了。只是,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然後伸手拍了拍許長歌的肩膀,道:“來,你坐下,讓我替你看看傷勢。”
許長歌不疑有他,聽話地坐了下來。
閉著眼,感受到一股熱流隨著緊貼後背的雙手源源不斷傳遍全身,身上的傷口,也因這熱流而舒適不少。至少,不再有那種鑽心的痛感襲來。許長歌剛想張口說謝謝,就猛然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因爲,平常的輸氣療傷之法,只會輸一部分的元氣,當傷口有癒合跡象,便會停止。畢竟,每個人的元氣都是有限的,且恢復也需要一段時間。可,許長歌此刻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宛如一個無底洞,正拼命地吸收著一切可以吸收的力量。如果照此下去
的話,那麼父親的元氣將會被自己吸得一乾二淨。想到這,許長歌只覺得自己全很都開始汗津津了。
“父親,父親……”他開口叫道。
可是父親卻只是沉聲道:“不要說話,好好聚氣。”
“父親,不可以,不可以這樣的……求你,我求你了,你快點停下來……”許長歌根本就不敢動一分一毫,因爲他知道父親已經是打定主意要將所有元氣都過繼給自己了,這個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如果他擅動,擾亂了父親的氣息,那麼到最後,他們兩人都會因爲元氣連接不上而死亡。只是,如果就這樣放任下去的話,那麼父親的身體就會元氣流失過多而衰竭。
怎麼辦,怎麼辦,要怎麼辦纔好?
許長歌的眼淚,紛紛擾擾而下,就好像是二月裡的桃花雨般絢爛。
“長歌,你再聽父親說最後一句話,再替父親完成最後一個心願,好嗎?”
“你說,我一定完成。”許長歌看著脣色蒼白,跌坐在地上的父親,心口劇痛,轉身將父親抱入懷中,男兒最珍貴的眼淚洶涌而下,完全無法控制。
“一定要找到你妹妹,她還小,又沒吃過什麼苦頭。做蠱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她不應該遭這份罪。你一定要將她帶回來,要好好對她。我死後,你就把我埋在山頭的梨樹下,我要在那裡等著你把她帶回來。那樣的話,我死也瞑目了。”父親埂著脖子說完這句話,雙手無力地垂落,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許長歌怔怔地看著父親的身體在自己懷裡化作虛無,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的時候,就聽到了身後傳來母親悶哼的聲音。帶著不祥的預感,他緩緩轉身,就看見了母親,她手裡拿著桃木項鍊,那是若梨的項鍊。一把長而薄的劍斜斜地刺進了她的身體,殷紅的血絲從她嘴角沁出,可她卻依然努力地朝許長歌微笑,道:“好孩子,我跟你父親,一起等你把若梨帶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