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鬧市之中依然一身炫目張揚(yáng)的紅,那張永遠(yuǎn)帶著明豔譏誚笑容的女子!
紅香,是紅香!
漱玉的心情忽然就變得激動起來,因爲(wèi),與此同時,她亦看見紅香的身側(cè)走著一個同樣一身紅衣的男子。
鬧市熙攘,人聲如沸。可是他們兩人並肩行走著,面上隱有微微笑意。漱玉看著,竟也覺得此刻恍若在遼闊的大草原般,天高地廣,雲(yún)淡風(fēng)輕。所謂現(xiàn)世安穩(wěn),大抵也不過如此吧。心裡正微微酸澀著,想放下掀開布簾子的手,視線卻在男子一個轉(zhuǎn)頭當(dāng)中停住再也無法移動。
怎麼會是這樣?
那個與紅香關(guān)係親密的紅衣男子,居然不是南宮塵,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漱玉猶在猜測著兩人的身份與關(guān)係,突然那紅衣男子視線竟然與她對接上,在漱玉吃驚之餘,對她微微一笑。
是那種熟稔的笑,彷彿兩人之前早已相識。
電光火石之間,記憶彷彿被炸開了一道大口子。漱玉忽然想起給自己送玉的那人赫然是他,柳如眉?柳如眉怎麼樣了?能把那麼貴重的東西託他交到自己手中來,想必她應(yīng)該是十分信任他的。只是,爲(wèi)何他竟然跟紅香也有交集,而且還如此親近?
因爲(wèi)掛念柳如眉的去向,漱玉也來不及去思考其它的事,只知道開口讓轎伕門都停下來。
“姑娘要去那裡?”一名年紀(jì)稍長的轎伕看著她恭敬地問道。
“哦,我剛纔看見有個朋友,想去打聲招呼。”漱玉快速說道,然後便直接跑向紅香與紅衣男子所在處。
“紅香,紅香……”她提起自己長長的裙襬,沒有絲毫形象地邊跑邊喊道。
可是兩人卻彷彿是都沒聽到般,沒有誰回過頭來。漱玉也只是在依稀間,感覺紅香的後背突然僵直了一下。但也只僅僅一瞬,很快便又回覆一貫的曼妙玲瓏之姿。快到讓漱玉都覺得剛纔所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場錯覺而已
。
只是眨眼的瞬間,紅香與紅衣男子的身影都消失在漫漫人海之中。轎伕門亦是擡著轎子趕了過來,將轎子停下,打開布簾子,恭敬地道:“請姑娘快些上轎吧,還有人在等著您呢。”
“我可以不去嗎?”漱玉看著轎子,有些遲疑,腳步定在原地,彷彿移不開般,目光卻依然沒有停止在人海當(dāng)中搜索紅香兩人的身影。她並不是很在意紅香身旁的那個男子與她是什麼關(guān)係,她更在意的,始終都是那個替柳如眉傳遞血魂玉的紅衣男子。他究竟是誰,他可知道柳如眉如今的所在地?
“你在看什麼?”突然,耳邊傳來一道十分不悅的男聲。
漱玉擡頭一望,吃驚道:“你不是在某某地方等我嗎,怎麼會突然在這個地方出現(xiàn)?”
張卓溪勾起脣角,邪魅笑道:“那還不是因爲(wèi)某人磨磨蹭蹭的,讓我等得花都謝了樹葉都掉光光了,居然還沒有看見半個人影子。既然如此的話,我自然要親身前往來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啊!”
漱玉不禁莞爾,道:“那如今你也看到了,完全沒有什麼事,一切都不過是你想太多了,庸人自擾而已。”
“沒有事就好,我就是怕你有事。好了,你看,我都親自來接你了,這份誠意總足夠了吧!”他親自挑開布簾子,一臉笑容地看向漱玉。
漱玉無奈,只得上轎。又見他坐在隔壁的轎子裡擠眉弄眼的笑,登時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因爲(wèi)柳如眉一事所種下的煩惱,也暫時被壓制住了。漱玉在心裡安慰自己道:也許柳如眉如今過得非常非常好,好到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到她。
她這邊猶在天馬行空地想著各種各樣的事,布簾子卻突然被再次挑開。
“還不下來,打算在上面睡個長穩(wěn)安樂覺嗎?”他勾脣道。
漱玉把手搭在他朝自己伸出的手,整個人輕輕從上面跳了下來。帶動著裙襬亦是劃了一條完美的弧線,張卓溪在看到的那一瞬間眸光浮動
,壓低聲音問道:“你今天這樣的用心裝扮,是隻爲(wèi)了我嗎?”
“不然呢。”漱玉淡淡地答道。
這幾乎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坦誠的口吻跟張卓溪說話,以至於張卓溪都感覺自己的舌頭在打轉(zhuǎn),看著漱玉的臉,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裡是寺廟?”漱玉沒有理會他的呆樣,徑直往前走。
但見宮殿金碧輝煌的,各種大小神廟鱗次櫛比,更有來來往往的人手捧香火面容虔誠。
“不是吧,你費(fèi)了那麼大的周折,就是爲(wèi)了帶我來這裡拜佛?”漱玉問道。
“不拜佛,難道你想成佛?”張卓溪說出的話,永遠(yuǎn)都是犀利地讓人無言以對。
好在漱玉鮮少來寺廟,對大小佛像俱存了份敬畏之心,跟在遊人身後行走著,臉上的神色亦是恭敬而莊嚴(yán)的。
“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什麼廟嗎?”張卓溪不知何時突然出現(xiàn)在漱玉身後,幽幽問道。
由於已經(jīng)進(jìn)入廟裡,而漱玉在進(jìn)廟前並未留心看匾額,因此一時之間,竟也是被問住了,看了看四周,茫然無言地將目光重新投射到張卓溪身上。希冀能夠從他這裡直接獲得答案,也免去她浪費(fèi)諸多腦細(xì)胞去思索。
可張卓溪卻彷彿是深諳她的心意,緊要牙關(guān)就是不鬆口,只是笑著提點道:“你看看周圍,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當(dāng)中,最多的是什麼類型的人?”
這個簡單,漱玉在目光稍微巡視了番,就答道:“來者大都是一些年輕的男女,也有一起來的。不過……”說到這裡,她彷彿有些明白過來,於是收住話,不再往下講。
可張卓溪卻並不想放過她,依然追問道:“不過什麼,是什麼啊?”
漱玉臉一紅,扭頭就走,“你這個登徒子,佛門聖地,豈容你等宵小之輩在此胡言亂語。我看,你還是速速離開吧,以免玷污了佛性!”
語畢,竟是揚(yáng)長而去,看也不看一眼張卓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