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他說,只要你願意跟我待在這座山終老,那麼一切他都將不再計較。”莫無歡有些激動地看向冷魅,他原本以爲得知這個消息,她必然會欣喜若狂,可是他視線掃過之處,看到的卻只是她一臉的凝重。他的心,也跟著咯噔往下垂。
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冷魅朝他笑了笑。她攤開手掌中的樹葉給他看,“無歡,這片樹葉還這麼青翠,卻跌落枝頭成爲廢料。如果它能堅持下去,說不定就能在秋冬裡穿上美麗的嫁衣。”
“你想說什麼?”莫無歡不想跟冷魅這樣繞圈子下去,因此直接追問道。
冷魅搖了搖頭,“無歡,你的急性子還是沒改掉。”
她輕嘆口氣,見莫無歡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的打算,這才接口道:“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你沒可能聽不出我來。”
“你真要這樣?”莫無歡看著冷魅的眼神很冷。
冷魅思忖了番,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在她擡頭的時候,莫無歡的身影已經消失。
冷魅啼笑皆非,視線環顧了下週圍,正納悶到底該如何下山。這時,卻看見一匹馬從山底跑上來。馬跑得很快,全身毛髮光滑發亮,一看就知是上好良駒。冷魅沒有多想,跨坐於馬上,任由著馬將自己往山下帶。
荒山野嶺的,哪裡會有這樣乖順的好馬,想都不用想,這一切都不過是張卓溪設的一個局。目的,無非不過是爲了試試她。
沒錯,這局他賭贏了。她冷魅就是一個早已俗到骨子裡的女人了,爲了所謂的慾望,她已經一錯再錯並且再也不能回頭。
冷魅坐在馬上,緊緊拽著繮繩,可心思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莫無歡悲涼如水的眼眸時常在腦海中游蕩搖晃,冷魅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抽緊了。往事不斷地在腦海中迴轉,他穿著紅衣的模樣,他發誓的模樣,甚至有他們纏綿於榻上的模樣……她突然之間有些後悔,衝動地想要快馬加鞭衝下山去找他,可是到最後,她還是剋制住了這種衝動
。
她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道:堅持住堅持住,等這一次的任務完成之後,她再去找他,給他賠禮道歉。他愛她,他一定會原諒她。他們是天註定的一對璧人,不管經歷多少曲折,到最後,他握著的都一定是她的手。
這樣想著,她心裡寬慰不少,臉上的愁雲也已散去。
馬果然將她帶入正道,在一個亭子口,馬停止行走,嘶鳴不已。冷魅翻身跳下馬,拍了拍馬的脖子,馬搖了下尾巴跑開了。
“這裡又是個什麼破地方?”冷魅嘀咕道。
她看見大片大片的花朵在開放,純白色的,美得讓人眼睛都睜不開。
“大膽,什麼人,居然敢私闖花房!”突然冒出一個穿著僕人衣服的男子,指著冷魅大聲道。
冷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正準備扭頭離開的當口,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這人輕輕道:“姑娘留步。”
冷魅吃不定他們究竟想幹什麼,若放在平常,她早已經走了。可是這人生地不熟的,不知爲何竟然讓她有種莫名的幸福感。或許,唯有這全然陌生的環境,才能讓她覺得自己也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喜歡玩喜歡鬧,喜歡快快樂樂地生活,不需要動用太多的腦筋來思考。
她駐足,看著身後長得眉清目秀的男子。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書僮,不會說話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男子恭敬地雙手抱拳作了個揖道。
這樣一本正經的道歉,倒讓冷魅不好意思起來,她臉微微紅了起來,笑道:“其實沒有多大的事,不需要道歉。”
“姑娘寬宏大量,在下實在佩服。只是,這荒山野嶺的,姑娘怎會獨自一人呢?”男子目光坦蕩地看向冷魅問道。
見男子這樣說,冷魅驚呼,“難道說這還不是山底?”
男子與他的書僮互相對望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
冷魅卻被他們之間的眉來眼去給弄得心煩意亂,扯著嗓子追問道:“
你們到底是誰啊,怎麼會在這裡?”
“姑娘,這話該我們問你的。”男子身後那個書僮特別不怕死地叫道。
冷魅用力白了他一眼,諷刺道:“你一個書僮,應該明白什麼叫禮儀。總是這樣瞎叫喚的,很容易讓人把你跟某種動物聯繫到一塊去的。”
“你!”書僮顯然沒有想到看起來斯文漂亮的冷魅,說起話來居然這麼毒辣,一時之間被氣得直跺腳。
男子見事態有變,恐等下書僮會將家鄉的罵招都使出來,連忙開口做和事佬,勸道:“兩位莫要再爭吵下去了。這位姑娘,都道相請不如偶遇,我來這山上也不是頭一回了,卻還是頭一回遇見人,因此,可否移駕去我這草廬中喝杯酒?”
“草廬?”冷魅一臉好奇地看向男子,“是用草搭成的房子嗎,可是草那麼軟,要怎樣才能支撐起來呢?”
“姑娘真會說笑。”男子對冷魅的好奇並沒有給予多少解答,只是如此不鹹不淡地道。
冷魅也察覺出自己的表現有失風度,整一個劉姥姥進大觀園,遇見什麼都稀奇地不行。當下斂去臉上那一臉傻呵呵的笑,換上一臉無波無浪的平靜。
書僮一直對冷魅表現出高度的冷淡,因此自然不會注意到冷魅面部表情的變化。倒是那個男子留神注意了下,內心都忍不住爲冷魅換臉的速度而鼓掌起來。
“對了……”冷魅開口叫道,與此同時,她腳底的步子亦是放慢下來。
“怎麼了?”男子問道,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溫和的笑。這笑容彷彿是早上七八點時的太陽,灑在你身上,暖哄哄的卻並不烤人。舒服得讓你想放縱自己躺在滿是雜草的地上,閉上眼睛大口呼吸空氣中的幸福因子。
冷魅猛然撞進這樣笑容當中,不禁也出現了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她又從往事的漩渦當中掙脫出來,笑著一張臉俏生生地問道:“你都說這是荒山野嶺,既然如此的話,那你和你的書僮爲什麼會在這裡呢?你到底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