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魅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莫無歡這樣憎恨，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莫無歡，道：“無歡，你說什麼？你竟然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歹毒的女人？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啊，我可是你最愛的人啊！”
“不，我愛的那個冷魅，早在她離開王府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死了！現在的你，不過是一具跟她長得相似的軀殼而已！”莫無歡舉起手，指著冷魅，吼道：“你現在就給我出去，別站在這裡污了我的眼！”
“無歡，你……你……”這一連串傷人心的話，讓冷魅有些承受不住。她捂著自己胸口，只覺得那裡像被人剜了一刀般，因爲疼痛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跟著變得悲涼，“你怎麼能這樣去說我呢，你怎麼能這樣去說一個曾經也是掏心掏肺愛你的女人呢？難道你就忘了，她是因爲誰才走到今天這一地步的嗎？”
“走到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誰的。”莫無歡狠了狠心道，他雙眼毫無焦距地看著虛空。是的，他不敢看她，哪怕是一眼。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巧妙的魔力，男人在她的跟前，只會屈服。而他，已心如死灰，再不想屈服於誰。
冷魅在聽完莫無歡的話後，突然仰頭大笑起來，她笑得很大聲很瘋狂，可是與此同時眼淚亦是掉得紛紛揚揚。她接連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徑直退到了身子抵在了牆壁上，她依然大笑著，道：“無歡，你知道這世間最傷人心的話是什麼嗎？”
莫無歡沒有說話，雙眼依然茫然地看著半空。
冷魅自顧自地笑道：“有人說是我愛你，因爲有愛就會有恨，愛恨本爲一體，傷人於無形；有人說是對不起，因爲一句對不起就代表這個人將再也不會愛你，從此之後，天涯陌路不相逢。但是我想說，這些都不算什麼傷人的話。因爲愛雖然會招惹恨，但是那恨卻也有據可循，不算冤枉；而對不起雖然預告著離別，可至少說這話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確
錯了。所以，這些話，統統都不算是最傷人的話。”
“最傷人的話是，這世間有那麼一個癡情的傻女人，她深愛著一個人，並且爲那個人做了許多許多的事，可是結果那個人不但一無所知，甚至還用這世間最惡毒的話來傷害她。”
“無歡，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有些話，我不想說，那是因爲我不想傷害你。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你就捨得這樣去傷害我？難道說，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淚，模糊了冷魅的紅妝，可她卻毫不在乎，依然一邊流著淚一邊扯著嘴角笑。哪怕，那個人的目光，根本就不曾在她身上流轉過一回。
莫無歡的心口也是一陣鈍痛，冷魅的話，讓他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懷念起過去。他嘴脣哆嗦著，顫聲問道：“當年，你跟他究竟簽訂了什麼樣的條約？”
冷魅冷笑道：“只要他不殺你，讓你依然可以安安穩穩地做主子，享受僅次於他的禮待與富貴生活。並且在我事成之後，能夠放我跟你一起離開王府，暢遊五湖四海。我就願意改名換姓進入南宮府爲奴爲婢，勢必要將南宮府摧毀。”
“可是，你沒有必要這麼做的。憑藉你和我的身手，要離開王府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莫無歡眸子裡蒙上一絲水氣，沉聲道。
“但，我希望能夠跟你過安穩快樂的日子。我不想你爲了我衆叛親離，不想我們過著四處逃亡的生活。我更不想對王爺有所虧欠，不想以後一輩子都活在愧疚當中。他扶植我，我就必須要報答他的。”冷魅咬著脣，一字一句地道。
這次，換莫無歡冷笑，他的目光終於轉向冷魅，他看著她，眼裡的嘲諷一覽無遺，他說：“你以爲自己有多高尚麼？不，我告訴你，這些蒼白的理由根本就不能抹去你的自私。你就是自私，是你自己害怕前路漫漫看不清方向，是你想過安穩的生活！所以，請你說話的時候不要加上我們兩個
字！我沒有那種想法，對我來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沒有絲毫害怕。”
“是的，你勇敢，你不怕死。”冷魅悽然地笑了，“沒想到，到最後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
“難道不是嗎？”莫無歡有些激動地道：“你說你那麼做是爲了我們的長相守和報恩，那好，我就跟你就事論事，來說說這兩件事你都有沒有做到。”
“首先，說長相守吧。如今的你，已經成功摧毀了南宮府，王爺也是放話說不再幹涉我們了。可是結果呢，結果是你不甘寂寞，你根本就忘不了在南宮府生活的點點滴滴，你的心裡早就已經沒有了我。我們的長相守，說到底，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
“再說說報恩吧！這個簡直是更爲可笑，你雖然不負所托，成功完成他交付你的使命，毀滅了南宮府。可那又如何呢，到最後你還不是倒戈相向，不但強闖地牢試圖救出南宮塵，更是在南宮塵死後想要殺死王爺。”
“冷魅，這就是你口中所謂的長相守和報恩嗎？”莫無歡眸子裡的寒意，比之阿鼻地獄還要可怕，寒意瘮人，那是哪怕沾染上一點，也會覺得涼透底的冰冷。
冷魅看著他，只覺得無力。她的心，早已冰冷，自然不畏懼這些。可是，視線對接的那刻，卻還是覺得心中寒涼如冰。她垂了眼，疲憊地道：“你我間隙重生，想再彼此信任，實屬難上加難，是我自己多嘴了。都過去若干年的事了，我還拿出來說什麼呢。只不過，莫無歡，我不管你如今有多看不起我，有多恨我。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冷魅沒有虧欠你的地方。當初願意去南宮府，也是真心希望能夠跟你有一個光明點的未來。至於後來層出不窮發生的事，我根本就無法掌控。所以，那也不是我的錯。如果你非要找出這錯誤的承擔者，那也只能是時間。是時間摧毀了這一切，改變了這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