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也笑了,她笑得很甜,就像是山間的一口清泉,足以讓每一個路人都停下腳步,掬起一捧細(xì)細(xì)品嚐。
美人如玉,自然引人注意。更何況青衣還是一個正當(dāng)風(fēng)華的男人,他的目光此刻也不禁被漱玉的笑給吸引住。但青衣畢竟是青衣,只一瞬間,他便移開了目光,淡淡地笑了。不過,這次,他卻是在對著忍冬在笑。
“姑娘叫忍冬?”青衣目光晶亮地問道,他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濃濃的趣味。
任何一個待字閨中春心正動的女子都會在這樣滿是趣味的眼神當(dāng)中敗下陣來,忍冬自然也不會例外。她只覺得自己一顆心簡直就像是要跳了出來般,與此同時,她的臉亦跟著紅了起來,就像是黃昏時天際最豔麗的流霞。她擡頭看了看青衣,青衣也還在看著他。他的眼神仍然那樣炙熱那樣直白,帶著那樣不可捉摸的趣味。
這時,漱玉輕輕咳了幾聲,代忍冬回道:“不過是個普通的花名罷了。”
“花容月貌,果然擔(dān)當(dāng)?shù)闷穑 鼻嘁伦摎U道,話鋒一轉(zhuǎn)道:“我跟你家姐姐還有些事要談,不知忍冬是否願意先將車廂裡這位姑娘帶回府裡?”
忍冬本來還在猶豫,可是青衣接下來所說的一句話,立馬就打消了她所有的顧慮,因爲(wèi)青衣忽然走近她,在她耳邊喃喃地道:“明天,你還會來聽我講書嗎?明天,我想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他的聲音輕又飄,聽在忍冬耳朵裡,堪比仙樂。忍冬捏著衣角的手一鬆,堅定地笑道:“好。”說完以後,竟然也不顧自己是個女子,直接掀開布簾子就想去抱柳如眉下來。
漱玉冷眼看著,沒有出言作任何阻止。她當(dāng)然知道,一個被感情矇蔽了雙眼的人,是絕無可能聽進(jìn)任何勸告之言的。況且,青衣的提議也並不算得上是件壞事。既然如此的話,她也樂得做個牆頭看戲人。只是,讓一個小姑娘動手去抱一個身高體重都不輸於自己的姑娘,這點漱玉還真是不敢茍同。
她正想著,卻見青衣已經(jīng)從馬車另一側(cè)將柳如眉抱了下來。
“你小心點。”他將柳如眉交給忍冬
,語氣裡夾帶著淡淡的心疼。
但正是這淡淡的心疼,才最讓人難以忘懷。因爲(wèi)任何事物都有雙面性,就好比茶,濃了則失其味了。只有淡淡的,纔是最真的。
漱玉忽然發(fā)覺,眼前這個男子,不但人長得討人歡喜,還有一張更討人歡喜的嘴。這樣的人啊,註定是個禍害。想到這,她又忍不住開始嘆氣了。
青衣看了眼忍冬,又看向漱玉,道:“她已經(jīng)要敲門進(jìn)去了,我想我們是否也該避一避呢?”
“這是我家,我爲(wèi)什麼要避呢?”漱玉發(fā)問道。
青衣自負(fù)地笑了,“我倒是不在意,只是怕待會被不該看見的人看見了,指不定又要鬧出一些不該鬧的事。”
漱玉想到張卓溪,他那樣性子的人,看見了只怕又要來相纏問是誰了。這的確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因此,漱玉默認(rèn)了青衣的提議。她轉(zhuǎn)身走到一側(cè)的竹林,青衣也跟著而來。
霧離鎮(zhèn)果然美麗,隨便兩三從林子,風(fēng)景也是絕佳的。
人在看見好風(fēng)景的時候,心情總是格外舒暢的。
因此,漱玉的臉上不禁也有了笑意,她看向青衣問道:“你費了那麼多的口舌讓我來這,到底想說什麼?”
青衣本來想反駁說這地方不是你帶我來的麼,可是看著漱玉鼓著腮幫子的可愛模樣,這些可能導(dǎo)致不愉快的話他統(tǒng)統(tǒng)嚥下了肚,只是同樣笑問道:“你猜呢?”
猜,這絕對是世間上最讓人爲(wèi)難的一件事了。
漱玉本來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的,可是因爲(wèi)涉及到忍冬,因此她還是忍不住要猜測道:“是因爲(wèi)一個女人?”
青衣摸了摸鼻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漱玉失笑:“難道不是因爲(wèi)一個女人?”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不說,一雙大眼睛卻看向青衣,聰明一點的人就都知道她還有話沒講,果然,她吃吃笑道:“莫非是因爲(wèi)一羣女人不成?”
說完以後,青衣沒笑,她自己倒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聲了。
這本來就是
個不好笑的笑話,更何況,此刻這個被取笑的對象手裡正拿著一樣?xùn)|西,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漱玉直起被笑彎的腰,神色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她看著青衣認(rèn)真地道:“你什麼時候得手的?”
“就在剛纔,你笑得最開心的時候。”
的確,人在笑得最開心的時候,防範(fàn)係數(shù)始終都是最低的。因爲(wèi)只有在朋友面前,才能笑得這般肆意。而朋友,是絕不會向自己出手的。只可惜,漱玉這次看走了眼,眼前這個人,卻並不是她的朋友。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身上有這個?”漱玉問道。
“從我一接近你的時候就已知道。”青衣也很認(rèn)真地答道,此刻東西就在他手裡,他也可以回去跟張卓溪交代了。此時此刻,本該放聲大笑纔是,可是不知爲(wèi)何,面對著眼前這個如此鎮(zhèn)定的女子,他心裡忽然有些底氣不足。就好像……就好像,青衣隱約間彷彿想到了些什麼,可卻就是無法確切地說出來。
而漱玉,卻已經(jīng)嬌笑起來,她拍了拍手道:“公子功夫果然了得,能探手入姑娘衣服內(nèi)取東西,而讓人無所察覺。看來江湖上盛傳的採花大盜之名,竟是真該頒發(fā)給公子纔是。”
“你不氣?”青衣訝然問道,被人偷了最重要的東西,居然還能笑得如此開心,這人莫非是腦子有病。漱玉腦子當(dāng)然沒有病,所以青衣的好奇才會倍增不減。
“當(dāng)然不氣。”漱玉悠悠然地答道。她非但不氣,不惱,甚至都不急。
她越是這樣淡定,青衣就越無法放下心來,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這才總算是想到了問題的所在。他連忙打開包裹得完好的層層絲帛,裡面果然包著一塊通體圓潤髮亮的玉。只是看著,就能感覺到玉通身有光隱現(xiàn),這玉,必然是價值連城的玉。
只是,真正的絕世奇玉從來都是無價的。因此,這價值連城的玉,絕不會是張卓溪心心念唸的血魂玉。
青衣看著漱玉,忽然神色一鬆,大笑起來:“有趣有趣,想不到我青衣逍遙江湖一世,竟然也會被一介女流之輩給戲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