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地道中,張獵看著走在前方義無反顧的冷魅,心中有些悲涼,不禁低聲問道:“如果此刻,在這地牢中的人是我,你會不會來見我最後一面?”
“什麼?”冷魅回頭看著他,一雙眼睛漆黑髮亮,照得這黑黑的地道也跟著變得光明起來。
“沒,沒什麼。”張獵搖了搖頭,心底暗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南宮塵縱有百般不是,縱使他再看不過眼。可他之於冷魅,卻也曾經是同牀共枕的夫君。而他,卻充其量不過是同僚的關係。一向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如今怎得倒生出這樣的非分之想了。
兩人沉默地繼續往前走。
很快就來到了空曠的大廳,也可稱爲邢房。房間裡瀰漫著一股血腥味,冷魅放眼看去,只見一個全身血跡斑駁地看不出衣服顏色的男人佝僂著,頭歪倒在牆角,頭髮亂糟糟地跟雜草堆似的。
“這是他嗎?”昔日的翩翩公子,此刻卻淪落成這副樣子?冷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張獵問道。
張獵別開眼,淡淡地道:“這地牢是王爺專爲南宮府而建的。”
張獵如此說,就代表這個人鐵定是南宮塵不會出錯了。冷魅閉上眼,心中黯然酸楚,沒有勇氣去面對南宮塵。
依稀間,總覺得有一道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冷魅心下一驚,定睛往暗處一看,才發現角落裡竟然站了個男人。
由於地道里十分黑暗,雖然點了兩盞燈,可是角落裡依然只有淡淡的光。那個男人一身黑色衣裳,個子矮小,站在那裡幾乎與夜色融爲一體。若非不是他的眼神過於凌厲陰狠,恐怕冷魅一時之間都無法察覺出來裡面還有人。
“你是誰?”冷魅問道。
黑衣男人不說話。
“他是王爺的人。”張獵接口道。
“王爺安排他在這裡做什麼?是給南宮塵行刑嗎?”冷魅伸手指了指南宮塵,悲從心生,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加重。
“你冷靜點。”張獵勸道。
這時,那個黑衣男人說話了,他的聲音竟然
也跟他的人一樣,冰冷陰森,恍若從來不曾見過天日般。他說:“王爺的事情,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只管執行就好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說話間,他突然起身,從一旁的桌臺上不知道摸了什麼東西,徑直走到南宮塵跟前,一彎腰手中的東西就狠狠扎進了南宮塵腰上。南宮塵大聲慘叫,拼命地扭動著身子。可是不管他怎麼扭動,怎麼後退,怎麼掙扎,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貼住了牆壁,他的臉已經痛得扭曲變形……可他還是無法掙脫開來……
冷魅再也忍受不住,飛身掠過去,擡起手就要抓那人的命門。
可事實證明冷魅太低估對方了,她以爲對方不過是個小小的侍衛,因此出手時並未使用內力。可是,在飛到那人跟前時,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腳趾處生起,迅速繞住全身。她心底一驚,想要發動內力的時候,整個人卻已經被一掌推飛了出去。
身體重重地撞上牆角,一陣鑽心的痛傳來。
黑衣男人冷笑道:“原來名震江湖的冷魅殺手也不過爾爾。”
張獵心下一驚,人快速朝冷魅跑去。他根本就沒想過黑衣男人敢對冷魅動手,他更沒想過,以冷魅的身手居然會躲不開,生生地受了這一掌。
“你沒事吧?”張獵半抱著冷魅,焦急地問道。
冷魅輕咳了幾下,吐出一口黑血,朝張獵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死不了。”她擡起衣袖擦去脣上的血跡,凝聚內力再度飛身而去。
黑衣男人也不甘示弱地迎了過來。
兩個人,開始在這不算寬廣的空間展開搏鬥。張獵想阻止,可是戰火已經蔓延,他根本就沒可能插得進去一句話。只能在一旁看著,只等冷魅處於下風的時候,立馬飛身直上去幫她。
兩人工夫不相上下,若放在三年前,冷魅贏的機會至少有百分之七十。可如今的冷魅已不比三年前的冷魅了。三年前的冷魅,還是一個殺手,冷血無情,殺人的時候心就像一面鏡子一樣,不會泛起絲毫漣漪。而如今的冷魅畢竟養尊處優了三年,這
三年裡,每日慵懶享樂,雖然也會忙裡偷閒悄悄練會武,可沒有實戰經驗,她的功夫已經在逐漸退後。
一個時辰過後,冷魅已經處於很明顯的弱勢了。
張獵在一旁看著自然是焦急無比,他想介入這場戰爭,又擔心損及冷魅的自尊心。正左右爲難之際,目光忽然掠到南宮塵身上,心裡頓時就有了主意。
“冷魅,你頂著,我先帶他走。”張獵一把提起南宮塵,足尖點地,整個人就像只燕子飛了出去。
後面的打鬥聲果然沒剛纔的激烈。
張獵知道那黑衣人此刻正急著脫身,再也沒有心思去跟冷魅打鬥了。畢竟,他的任務是南宮塵,不是冷魅。他打傷了冷魅,充其量不過是自我滿足下。但如果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給救走了,那麼王爺是絕對饒不了他的。
張獵越想,心裡越愉快,他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
但很快,他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因爲他看見張卓溪就站在他跟前,他目光陰冷地看著張獵及張獵臂彎裡的南宮塵,用張獵完全猜不透息怒的語氣問道:“這是要去哪呀?”
只一句話,就讓張獵傻在那裡。他額頭上的冷汗又開始層出不窮地往外冒,此刻手臂裡的南宮塵就彷彿一塊燒紅的炭般,讓他渾身都難受起來。
“冷魅呢?”張卓溪再度問道。
“我在這裡。”此時,冷魅已經成功甩開了黑衣男人,如一陣風快速飛躍到張卓溪跟前,黑衣男人自然緊緊尾隨其後,看見張卓溪來了也是一驚,但馬上就躬身跪了下去。
張卓溪點了點頭,示意他起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護院統領想跟我過過招,試試我能不能伺候好南公子。”黑衣男人面目猙獰地笑道。
“哦,那結果如何呀?”張卓溪淡淡地問道。
“還沒有分出勝負,但如果不是張統領出面干預的話,那麼此刻我已經僥倖勝了。”說到這裡,黑衣男人目光從張獵臉上掃過,陰冷的眸子煥發出利劍的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