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魅與柳如眉果然自己找了個地方坐著等了起來，忍冬進進出出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張卓溪，可張卓溪顯然也沒轍。他畢竟還不夠卑鄙，若是卑鄙的話，此刻儘管可以把冷魅和柳如眉兩人給轟出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可漱玉非但沒有醒，反而還在睡夢中生起病來。
忍冬出來稟報的時候，冷魅還以爲是在裝病，不顧忍冬的勸阻執意闖了進去，只見漱玉躺在榻上，脣如白紙，整張臉亦是慘白地可怕。
“什麼病？”冷魅看向忍冬問道。
忍冬抹著淚，抽抽嗒嗒地道：“我也不知道，原本只說累想睡覺，我便服侍著她睡著了。不料剛纔過來看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不對了。”
“給她灌點藥試試看。”冷魅道。
“什麼藥？”忍冬擡起眼睛，停止哭泣問道。此時此刻，她心急如焚，只想著能夠尋個什麼法子讓漱玉的病好起來。因此，即便這個方法是冷魅提出來的，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聽聽。
“烈酒。”冷魅笑了笑，道：“只要不是死人，否則這烈酒灌下去，保準嗆都得嗆醒。”
“這……”忍冬猶豫了，畢竟這樣的方法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她一時之間待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張卓溪從外走進來，道：“忍冬你先去打盆水進來，給她洗洗臉。”
“哦。”忍冬正手足無措著，見張卓溪說話猶如見了救星，當下掉頭就走。突然間又想起忘了問要什麼樣的水，於是又匆匆折身回來問：“要冷水還是熱水？”
“熱水吧。”張卓溪原本是想著說冷水的，可是看冷魅整個人都蒼白得像一張紙，頓時又不忍心了。
“嗯。”忍冬快步跑了出去。
張卓溪看也不看一眼冷魅，徑直走到漱玉窗前，伸出手摸了摸漱玉的額頭，又替她把額前的散發梳理整齊。看著她的眼神，溫柔地彷彿能滴出水般。
冷魅看著這一幕，正想出言諷刺番，突然覺得頭一陣痛，彷彿有個什麼東西要從腦袋裡鑽出來般。她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巨大的撕扯感讓她幾近不能呼吸。
“冷魅，你怎麼了？”張卓溪回頭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連忙跑過去將在地上打滾的冷魅扶起，看著她扭曲的臉，驚訝地問道：“你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冷魅在張卓溪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驚慌與恐懼，她察覺出了不對，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往鏡子處爬去。彷彿地放開捂住自己眼睛的雙手，冷魅看見了她這輩子所看過的最驚悚的一面。但見鏡子中的自己一張臉上竟然有密密麻麻的綠色影像，彷彿是樹的枝幹。冷魅擡起手擦了擦，再看，依然還是原樣。她又換了好幾個角度，得到的結果卻始終都一樣。
冷魅啊地大叫一聲，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她哭著往外跑。柳如眉正好進來，見她雙手嚴嚴實實地捂著自己的臉哭著跑出去，不由問道：“你怎麼了？”
冷魅此刻哪裡還有心情回答她，什麼也不說地繼續奔跑。她的異樣讓柳如眉覺得很好奇，於是便一路追隨著。不知跑了多久，冷魅終於跑累了，她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一隻手捂著肚子，跪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此時，柳如眉也已經追了過來。她在冷魅旁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奇道：“哎，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啊？”
冷魅不說話，只是把臉埋進臂彎裡一句話也不說。
“說話啊！”柳如眉叫了幾聲，見冷魅還一個勁地捂著臉哭，心裡頓時有些來氣，直接把冷魅推倒，拽開她掩面的兩隻手，只見一張粉嫩精緻的臉已經哭得妝容盡毀，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紅得不像話。
柳如眉忍不住嘖嘖出聲，道：“真看不出來，你倒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啊，漱玉病了，你也能哭成這樣？”
柳如眉決口不提自己的臉，這讓冷魅萬分詫異，她深呼吸，讓自己從剛纔驚懼的情緒中平
復起來。然後微微笑了笑，盯著柳如眉的眼睛問道：“你覺得我現在有什麼不同嗎？”
柳如眉仔細打量了番，然後搖了搖頭，咕噥道：“除了神經確實有點不正常以外，其它的貌似也沒有什麼了。”
“那我的臉呢，有沒有什麼變化？”冷魅還是有些不信，因而再次確認道。
“你長得已經夠妖媚了，還想變成什麼樣啊！”柳如眉有些不能理解冷魅問的這些問題，一直以來在她眼中，冷魅都是那種高傲自信的女子。怎會在今天，問出這樣白癡的問題來呢？柳如眉有些想不透，不過好在她從不與自己爲難，遇到想不透的事就會選擇不去想。因此，她拉起還跪坐在地上的冷魅，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柔聲道：“行了，現在她也病了，我們也就先暫時離開下吧！反正那玉又跑不了，遲早都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冷魅點了點頭，看著柳如眉，臉有些微微的燙。爲自己剛纔的失態，也爲柳如眉剛纔的不計前嫌。但同時，她又覺得今天所遇到的事有些匪夷所思。她的臉，怎麼會突然那樣子呢？難道是錯覺？可如果是錯覺的話，爲何張卓溪也能看見呢？如果不是錯覺，爲什麼柳如眉又看不見呢？
各種各樣的問題充斥在她腦海裡，讓她的頭又有些隱隱作痛。冷魅的眉，不自知地開始皺了起來。
一旁的柳如眉正好側頭，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心底忽然也涌起悲涼的潮水。她雖然不知道冷魅在爲什麼難過，但至少，她清楚地明白，冷魅的難過勾起了她的難過。沒錯，她又想起了無歡。
無歡無歡，這幾個字，始終都是懸掛在她心尖的一把匕首。只要她的心還會跳動，就會因爲它而不可避免地疼痛。
“冷魅，你真的不愛他了嗎？”柳如眉的眼前出現一層朦朧朧的水氣，她微微俯首不讓人看見她的眼睛，只是暗著嗓音問道。
“嗯。”冷魅點了點頭，道：“所以，你儘管放心。事成之後，我一定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