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啦,怎麼啦?”紅香連忙轉過身來扶起南宮塵,著急地問道。
“我沒事,你快走,快點走!”南宮塵大力推開冷魅的手,態度堅決道:“如果你還想我多活一段時間,就快點走,否則的話,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說話間,手裡不知何時多了塊碎陶瓷,他拿起尖銳的那端對著自己的喉嚨。
“不要這樣子。”冷魅驚慌不已,看著南宮塵不斷地搖頭,喃喃道:“不要,不要……”
“快走,好好地去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這一生,就爲自己好好地活一次!”南宮塵含笑看向冷魅。
冷魅眼睛又紅了,她想忍著,可是沒忍住,一滴淚還是悄悄地落了下來。她看著南宮塵,忽然間覺得有些看不懂他了。
印象中的南宮塵一向懦弱膽小怕事,何時竟也會這樣勇敢了?
可是,這樣的孤勇,卻讓冷魅的心好痛。
見冷魅依然沒有起身的樣子,南宮塵的手往前探了幾分,不太亮的燭光中,冷魅看不清楚他究竟有沒有受傷。但卻也被南宮塵給嚇到了,她知道他不是在嚇唬自己,於是立馬起身往後退,勸阻道:“你快點把它放下,你已經受了那麼重的傷了,不要再作踐自己了!”
南宮塵卻只是看著冷魅笑,心裡默默地道:我已經受了那麼重的傷,就算不作踐自己也是活不了多長時日了。如果作踐自己能夠讓你離開,那麼這副殘敗的身體也總算是爲我做了點貢獻。
“走吧!”南宮塵暗啞著聲音道。
冷魅聽著一陣難過,眼淚流得更猛烈。她咬了咬牙,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見一個人快速朝裡面掠來。
冷滅定睛一看,居然是張獵。當下歡喜地扯著他的衣角,追問道:“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王爺答應放過他了?”
張獵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他搖了搖頭道:“沒有,王爺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決定的事,哪裡有那麼容易改變。”
“那你怎麼進來了?”冷魅奇道。
“我當然是偷偷溜進來的啦,王爺被我灌醉了,此刻正躺在自己房間的牀上呢。事不宜遲,先不多說這麼多了,我來這裡是要帶你們出去,快走!”
張獵說話間,已經跑到南宮塵跟前,將南宮塵抱入懷中,嘴裡嘟囔道:“你也別在這裡動輒割這割那了,渾身血淋淋的,你讓我怎麼帶你出去。”
三人快速而小心翼翼地朝地道口奔去。唯恐被那個黑衣男人給發現了。
可奇怪的是,黑衣男人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三人很輕易地就將地道走到了盡頭,打開機關,迅速地離開地道。看著櫃門緩緩閉上,就彷彿裡面根本就不存有一個恐怖的地牢,張獵和冷魅都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
張獵放下南宮塵,抹了把汗看向冷魅道:“你帶他走吧,馬車我已經備好了,就在王府圍牆外的
無人區。”
無人區,顧名思義,就是沒有人煙。王府四面圍牆,有一面卻是面對著一片荒野,鮮少有人從那經過。
“我負責把府裡的侍衛和暗衛都統統引開穩住,你則帶著他快速翻閱圍牆,然後進入馬車,立刻離開這。”張獵說出自己的想法。
冷魅點了點頭,贊同道:“爲今之計,也唯有這般了。張獵,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了那麼多。”
“不用謝,只要你過得開心,那麼我做的一切也就都值得了。”張獵看著冷魅的眼睛,目光裡飽含了太多隱晦的情感。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冷魅朝張獵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臉,然後拉起南宮塵徑直往外掠去。
“冷魅,保重。”張獵看著兩人的背影,嘴角噙著一抹笑容。
確定冷魅跟南宮塵絕對平安後,張獵折身來到了張卓溪的房間,他原本是想著看看剛纔救冷魅出來時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可是才踏步進來,就看見張卓溪正坐在雕花高凳上,他手裡捧著一杯茶,看著張獵微微笑了起來。
明明是在微笑,可不知爲何,看在張獵眼裡,竟然覺得全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不安地看著張卓溪,不知道張卓溪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正踟躕著應該開口說點什麼,打破這沉悶的寂靜,就聽見張卓溪笑著開口了,他說:“來,你坐。”
聲音,是少有的平和親切。
但這因這少有,才越發讓張獵膽戰心驚。他看了看張卓溪,再又看了看凳子,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坐了下去。
張卓溪給他斟了一杯茶,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來南宮府也這麼多年了,我對你一直都要求嚴格,從來不曾表現出親厚,你我之間上下級關係涇渭分明得很。但今天晚上,我想打破下這樣的格局,我想跟你像老朋友一樣,坐在一張桌子上,一起喝喝茶,說說這些年裡我們所經歷的事。”
“王爺厚愛了,張獵感激不盡。”
“行了行了,我已經說了,希望像老朋友一樣沒有任何拘束地聊聊天,被你這樣一口一個王爺,叫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了。”張卓溪笑得越發眉眼柔和,看著張獵關懷道:“你看你,額頭上那麼多汗,是任務太多了累得嗎?”
張卓溪這句話無疑踏了雷區,張獵的心又跟著猛跳起來。
“張獵。”張卓溪忽然開口喚了聲張獵的名字。
“我在。”饒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張獵還是恭恭敬敬地回到。
“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眨眼間,就過去了那麼多年。你跟我,也都變了,不再是從前的我們了。”張卓溪感嘆道。
“時間的確在變,但張獵對王爺的忠心永遠都不會變。”張獵低著頭道,心裡卻愧疚不已。
因爲,就在剛纔,他這個對王爺的命令向來說一不二的人,卻做出了背叛王爺的事。利用王爺對自己的
信任,偷偷地潛入地牢將冷魅張卓溪給放走了。但張卓溪敢指天發誓,他在南宮府這麼多年,也就只有這一次任性了。可是,他願意用餘生來彌補這個錯。
“我始終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時你穿著黑色的衣服,站在一堆孩子當中,嘴角倔強地緊緊抿著,看人時眼神直接而冷酷。我當時一眼就特別喜歡你,執意將你帶回府中。如今,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很優秀。”張卓溪端起茶,輕輕喝了口,看向張獵繼續道:“我問你叫什麼名字,你說你沒有名字,然後我便讓你隨了我的姓,賜你名獵。希望你將來就像獵人一樣敏捷聰明。”
“張獵辜負王爺的期望了。”
“不,你做得很好,非但沒有辜負,甚至都讓我覺得驚喜。”張卓溪搖了搖頭讚歎道,他又給自己續了杯茶水,看著有些微微茫然的張獵笑道:“你一直在好奇吧,好奇我今天怎麼一反常態,突然想起跟你說這些話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麼回事。只是,突然間就很念舊了,老是想起從前。想起從前我妹妹還在的時候,那時她最喜歡笑了,最喜歡纏著我這樣說話了。張獵,你還記得她嗎?”
張獵低下頭,輕輕道:“我當然還記得她,小郡主是這世界上最純潔美麗的女孩,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一朵百合花。”
“可就是這樣純潔的花,卻被人狠狠地掐斷了。張獵,換做你是我,親眼目睹了那樣齷蹉的事發生在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身上,你會輕易放過那畜生嗎,會嗎?”張卓溪猛然拔高聲音,眼帶淚光地問道。
“我不會放過那畜生,那樣的人,就算是死一千遍一萬遍都還不夠。但是王爺,他的後代卻是無辜的,南宮塵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不能就這樣將仇恨全部傾注在他身上。王爺,饒了他吧!”張獵請求道。
“你說他無辜,那難道我妹妹就該死嗎,我就該日日夜夜被噩夢糾纏不休嗎?”說到這裡,張卓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看著張獵,冷笑道:“你實在是太不夠了解我了,在我手下當差這麼多年,卻連我的脾性都完全沒有摸清楚。你以爲,我會那樣輕易地就讓你們把南宮塵帶出去嗎,我那麼恨他,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地就放過他呢?”
“難道……”張獵看向張卓溪。
張卓溪點了點頭,笑道:“那南宮塵早就已經在酷刑當中耗盡了心血,就算沒有人把他怎樣,他也活不了一個月了。更何況,他還服了碧血丹。這碧血丹的確是好藥,一般練武之人傷及心脈,皆可靠它修復。但是,對於南宮塵這樣完全不會功夫的人來說,碧血丹強大的藥力只會使他血管爆裂,加速死亡。張獵,你信不信,冷魅現在說不定就正抱著一具屍體哭得死去活來呢?這樣的好戲,你不去看看嗎?”
“王爺,你!”張獵看著張卓溪,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王爺,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