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果然被推開。
走進來的男子手中搖著一把扇子,現在他就用扇子遮住了他整張臉,旁人除了能看見他做工精緻剪裁合身的衣裳外,再也看不到任何。
“你放心吧,我的臉,絕不會輕易讓任何人看到。包括你?!崩澉壤淙徽f道,不知何時,她的銀色面具已經戴在臉上了。
男人笑了起來,他移開扇子,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冷魅身上,待看清了水裡那具玲瓏有致的酮體,他的眼不自知地瞇了瞇,但很快他就別開了眼。只是自顧自地笑道:“一個人若是光惦記著那張臉,而不去多加照顧下自己其它身體部位,豈不是辜負了那張臉?”
“可是,你看我的眼神卻讓我覺得這並不是你的真心話。”冷魅笑道。
“哦,那我的真心話是什麼?”男人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其實他並不熱,只是已經習慣了這個動作。就好像他殺人的時候,身子並不需要動,只要扇子輕搖搖,就沒有人能夠靠近他一百步。這是絕對的自信。
“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的內心?!崩澉鹊穆曇糇兊密涇浀模瑤е∨⑷鰦傻囊馕叮p手捧起水灑在自己圓潤潔白的肩頭,旁若無人地細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
男人看得瞳孔一陣緊縮,喉結上下滾動,正準備踏前一步,好一親佳人芳澤。
冷魅的聲音卻驟然冷了下去,“站??!”
水花聲響的瞬間,冷魅整個人已經快速從水中躍起,手中抓著的衣服亦是在同時穿到了身上。冷魅赤腳踩在地板上,一邊繫著腰帶一邊挨近男人道:“不要心急,該你的遲早會給你。至於現在麼,我想聽聽你的工作彙報?!?
“放心吧,有我在,死不了的?!蹦腥硕糁浦约簭娏业膽j望,說話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
“這麼說,他還活著?”冷魅驚喜地看向男人。
“當然。”見冷魅這般驚訝,男人也驕傲地擡起頭肯定道。
“不錯,做得好?,F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他藏好,我不希望還有人知道他活著?!崩澉鹊馈?
“我做事,你放心。”男人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半瞇著的眼眸牢牢地縮在冷魅傲人的雙峰上,直到冷魅不悅地側過身,這才收回目光,告辭道:“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再聯繫?!?
“嗯?!崩澉鹊卮鸬溃墒悄腥说纳碛跋н^後,她卻忍不住大笑起來。她笑得可真是猖狂放肆,笑聲大得連屋頂的瓦片都在震動??墒?,卻沒有一個人敢衝進來。
沒有她的命令,除了張卓溪以外,沒有人敢進她的房間。
冷魅將臉上的面具取下來,手摩挲著上面的紋路感受著它的溫度。某些回憶又適時地浮上心頭,還記得那日他悲痛欲絕的面容刺痛了自己的眼,他人立在梨花跟前,一襲白衣有出世仙人的風範,可他卻一字一句地向她承諾:“願,爲你終身紅衣加身。就當是時刻與你享新婚之喜?!?
想到這,冷魅眉心跳動得越發快速。她擡起手壓住自己嘣嘣跳的心,整
張臉在瞬間血色全無。已經三年過去了,這三年,他是否真如他所說的只著紅衣呢?冷魅不知道,也不敢確定,她甚至都不能親身卻印證下自己的猜測。三年前,她就已經答應了王爺,這期間兩人絕不見面。她知道王爺的手段,因此雖然平素偶爾囂張跋扈,在這件事情上卻從不敢有絲毫違抗。因爲,她知道這關係這她與他的幸福。這幸福,如履薄冰,行差踏錯半步就有可能會跌成無法拼湊的碎片。
她賭不起。
輕嘆了聲,冷魅躺在了金絲被鋪就的塌上。今天,她不想回南宮府。天天演戲,天天笑,她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僵硬起來了。如果能夠選擇的話,她寧願自己一直戴著這銀狐面具,去將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繼續發揚光大。
天下第一殺手?
想到這,冷魅不禁又冷笑起來。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三年的潛伏生活,早已讓她的功夫大不如從前。飽暖思淫慾,沒有任何危險的生活,總是很輕易就能讓一匹叱吒風雲的狼變成一隻溫順的小白羊。罷了罷了,小白羊就小白羊吧,也許沒了這個光環籠罩在身上,還更能容易獲得平凡的幸福呢。
冷魅很快就睡著了。她實在是太疲倦了,這一天下來,都在男人當中周旋,既要懂得如何撩撥起他人對自己的興趣,卻又要懂得制止他們的過激行爲。實在是,勞心費力,不堪其累。
她睡得很沉很香,如若不是屋裡跑進來一隻小老鼠,打翻了桌上的油燈,只怕這一覺會睡到天大亮去。
可是,此刻,她卻不得不睜開自己的雙眼,在黑暗中查看著那隻該死的老鼠蹤影。與此同時,她忽然想起自己還跟另一個人有個約定。冷魅暗罵了聲自己,然後趕緊穿好衣服從圍牆處翻了出去。
王府裡的人,似乎都喜歡翻圍牆。那大門立在那裡,倒反像是一個擺設。
冷魅走得很急,雖然這麼久的歇戰,功夫不比從前,可輕功卻因爲經常的翻牆頭而精進了不少。
小溪畔,水聲淙淙,空氣中飄蕩著野花獨特的芬芳。一輪新月當空照著,越發顯得整個整個大地空曠寂寥。
而尺高的茅草從當中,依稀可見一個人打坐當中。他的背影有些微彎,看起來一定不會是個年輕俊朗的小夥子。想到這,冷魅不禁笑了起來。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又如何稱得上年輕俊朗呢,更談不上小夥子了。她屏聲斂氣接近他,問道:“你等很久了?”
“不久?!彼鸬馈?
“你就不怕我不來?”冷魅吃驚地問道。
“我相信你不會不來的?!彼赜谐芍竦氐?,隨著他緩緩回頭,一張衆人皆知的臉映入夜魅眼中。
當然,此時的夜魅亦非夜魅,她是紅香。她穿著華麗寬鬆的衣袍,站在這個天天見面的管家跟前,鎮定自若,就像是真正的女主人。
沒錯,這個人,就是南宮府的老管家阿福。
“你當真想好了嗎?”紅香問道。
“是的?!卑⒏|c了點頭,眼中
似有溼意,但卻被他強硬地壓制下去。
“你爲南宮府鞠躬盡瘁這麼多年,就不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就不怕老太爺泉下有知也責怪你嗎?”紅香好奇地問道。
“我只忠於老太爺一人,我本來不過是個淪落街頭的乞丐,多虧了老太爺將我帶回府裡,給了我一個可以稱之爲家的棲身之所,又給了我管理府院的權利。他對我,猶如再生父母。我一定要爲他報仇。”說到這裡,阿福垂落身側的雙手突然猛地握緊。慘淡月光中,看不真切,只聽見關節的響聲。
“那你怎麼就相信我一定能爲你揪出幕後兇手呢?”紅香微微笑道,經歷了這麼多,她已經越發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她清楚地知道,無論在何種時候,理智地控制自己,讓自己隨時隨地保持得體的優雅是非常重要的。
“能夠讓南宮府名下十家繡坊、三家布坊、二家米坊、一家染坊的管事都聽你的話,願意爲你背叛南宮府,這證明你的確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夫人她選你做兒媳,也算是眼光超前了?!卑⒏|c了點頭嘆道。
紅香不知道這是對自己的褒獎,還是諷刺。但,這些從來都不是她所在乎的。因此,她將頭一擡,驕傲地道:“既然你已經對我知根知底了,那麼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這個人一向是禮尚往來辦事不難,你如今叫我替你查兇手,那麼,紅香冒昧問一句,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你想要什麼好處?”阿福目露精光,打量著眼前這個明眸善瞇的女子,她人雖然瘦小,可是站在那裡,臉上桀驁的表情卻總是能讓他輕易聯想到生長於懸崖峭壁之上的野草。
“我想要的,你一定知道?!奔t香燦爛地笑道。
阿福心一沉,但轉瞬一想,反正老太爺與老爺都已經去世了,如今紅香又貴爲少爺唯一的夫人。她的,始終都是南宮府的,這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因此,他的神色緩和下來,一字一句道:“你可是想要南宮府?”
“沒錯?!奔t香點了點頭,滿意地看向阿福。她喜歡聰明人,只需要點到即止。
“行。說吧,需要我做什麼?”阿福沉吟了番擡起頭問道。
紅香已經從他的眼神當中看到了堅定,她心中暗喜,面上卻依然難得可貴地保持著平靜,只是淡淡地道:“什麼都不需要你做,你只管做個聾子跟啞巴?!?
“這個簡單,我一定會讓你滿意,並且明天早上你就能看見我的誠意。”說到這裡,阿福的語氣加重,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定定地看著紅香道:“同樣,我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否則的話,天涯海角我也會纏著你,我會想方設法毀掉你的一切。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有您這句話,還愁什麼事辦不成呢。你就放寬心吧,屆時我一定親自將那人手刃。”紅香的臉上,閃過一抹嗜血的神情。
“不必勞你動手了?!卑⒏[了擺手,冷冷地拒絕道:“我希望到時你能將那人活著帶到我面前,我要讓他如墮入阿鼻地獄,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