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去醫院見一面他就行了吧。”丘宛晴再三考慮之後問道。
“是,醫院離這裡很近,十幾分鐘的車程就到。”夜回答。
就這樣,丘宛晴跟著夜就走了,她沒有告訴凌仲煊這件事,因爲她知道凌仲煊一定會出面阻攔或者同行。她不想讓凌仲煊擔心。
上了夜的車之後丘宛晴纔給凌仲煊打了電話,說她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果然凌仲煊命令她立刻回去。
“不會有事,最多一個小時我就回去了。”丘宛晴說著看向夜,從他的眼中得到確定的答案。
夜的眸子是幽黑色,正如他的名字。
“我只給你一個小時,超過了這個時間我就不用再等下去。”凌仲煊在電話那頭陰沉的語氣,“明白了嗎?”
“好了我會準時回去的。”丘宛晴和他約定。
聽到丘宛晴安撫小孩般的口吻,夜的眸子暗了暗有某種思緒飄過。但這些都沒有被丘宛晴發覺。
過了十幾分鐘的車程之後,丘宛晴沒有看到夜口中的醫院,倒是覺得周圍的環境有些不對,因爲高大的建築物越來越少,倒是有很多兩三層的房子。從遠處看不去那些房子是不是民宿,只覺得有點荒涼。
再回頭看看夜的表情,丘宛晴就明白了。
“我們不是要去醫院,而是去別的地方對吧。”丘宛晴用了陳述的語氣。
夜沒有回答,沉默著繼續開車。
“你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只是想把我騙出來,而我也讓你覺得很好騙,對嗎?”丘宛晴繼續說,像是在自言自語。
夜保持著賽車的高速,沒有一絲鬆懈地聚精會神看著前方。
“你問我和冥是不是認識,我的回答不會改變,我並不認識他,但對於他是否認識我的問題我也不能確定。因爲在幾年前我丟失了所有的記憶。”丘宛晴像是在追憶一件非常遙遠的事,也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少說這種話,我沒有冥那麼好騙。”夜匆匆就想結束了這個話題。
兩分鐘後,車被停在了一棟別墅前。
“下車吧,冥就在裡面。”夜把車停好後開了鎖,“他從來不去醫院,會請私人醫生,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不跟過來。”
說完夜就下了車,把丘宛晴獨自留在車內。丘宛晴環視周圍的環境,這裡的確是高檔別墅區,和剛剛路過的感覺完全不同。
在其中一幢別墅樓下停著一輛和夜的相同的車,丘宛晴判斷那就是冥的住處。於是毫不猶豫地下車,跟上了夜的腳步。
打開大門後夜轉過身做出邀請的手勢:“請進。”他彬彬有禮地把丘宛晴請入了別墅。
一進門丘宛晴就能確定這裡就是冥的住處,因爲左側不遠處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冥的照片,是他的側影,在夕陽之下的冥站在賽車旁望著遠處的天空微微出神。從他的眼中看不穿任何情緒,但從他消瘦而落寞的身影卻能強烈地感知到他的心境。
那是一種怎樣的悲涼纔會給人帶著這麼強烈的傷感,讓看到照片的人不由心中顫動。
照片上雖然是側臉,但丘宛晴能隱約分辨出那時他的臉上還沒有傷疤,由於心中好奇,丘宛晴隨口問道:“他臉上的傷是怎麼弄得?”
這是無心的問題,卻讓夜覺得心裡非常不爽。
“無可奉告。”他口吻冷淡。
“他在哪裡?帶我去見他吧。”丘宛晴只好放棄從夜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
“跟我來。”夜用手指了指樓梯。
丘宛晴跟著夜走過去,可是他們並沒有上樓,而是到了地下室。
“他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丘宛晴開口,充滿質疑,“這裡放的全是雜物,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去見他之前有東西要給他,因爲有點多所以讓你幫忙拿一下。”夜一邊解釋,一邊打開了走廊的燈。
等他們走到走廊的盡頭,夜打開了最裡面的那個儲藏室的門。
“裡面有點擠,你去幫我拿一下吧,我告訴你東西在哪裡放著。”夜友好地轉頭對丘宛晴示意讓她走近。
丘宛晴猶豫了一下,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剛纔夜對她還是橫眉冷對,現在卻態度平和,這其中肯定有問題。說不定他是想把她關在這裡才讓她進去。
“你不想見冥了嗎?”夜疑惑,有點失望。
丘宛晴又想到那天見過一面的冥,他的那抹詭異笑容重新浮現眼前。他很愛笑,那種笑容甚至有點妖媚的感覺,很精緻很迷人,但他的笑靨之下是可以殺人的刀。
也許他現在正在用那種笑容等待著她的到來。
但是他們從前真的認識嗎?那他認識的人就應該是安宇寧。
丘宛晴一想到這裡就不由自主地移動了腳步。
在丘宛晴剛剛走進房間時,站在門口的夜就把房門緊緊關閉。碰地一聲巨大響聲讓丘宛晴敏感地回頭,耳邊只有門關閉後的迴音。
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儲藏室的燈光昏暗,就算全部打開也只能隱約看清前方的樣子。隔著厚厚的門,她喊了幾聲也聽不到任何迴應。
剛纔夜的話只是爲了把丘宛晴騙進來,他是看準了丘宛晴有很強烈想要見到冥的想法。此刻的冥正躺在醫院的特殊病房內接受專人治療,消息也是對外保密。
站在門口的夜終於出了口惡氣,得意地看著被關緊的大門。雖然冥一再命令不能去找丘宛晴的麻煩,但是看到虛弱地躺在牀上冥還有他受傷的手臂,夜是怎麼都不能忍得下這口氣。
如果沒有丘宛晴就不會發生這種事,身爲亡命車族的族長的夜竟然要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放下身份,還被打成重傷。夜早晨看了新聞上說,那個少年在一個即將改建的足球場內自殺身亡,可是夜一點都不同情那少年。
他只見過凌牧熙一次,就是在送冥去醫院的那天。冥不讓任何人跟隨,可是夜還是偷偷跟了過去,結果就透過一絲縫隙看到那少年拿起手邊的棒球棍對著冥的胳膊重重擊下。身爲一個賽車手,雙臂就是生命一樣的存在。
他不知道那個少年叫什麼,但記住了他的樣子。
話說回來,這一切都是因爲丘宛晴,因爲他無意中從那少年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不是說過一定會帶丘宛晴回來嗎?”那少年冷冷地,“人呢!”
冥抱歉道:“沒能帶她回來,凌仲煊比我想象地還厲害。”
於是,夜就開始四處打聽關於丘宛晴的一切,在今天早晨終於拿到了地址,他一刻都等不急就去找了丘宛晴。
他並不想太爲難丘宛晴,只是要給她一些教訓,畢竟是專業賽車手而不是道上的人,對報復的手段本身並不黑暗。
按照夜的設想,他打算把丘宛晴關在這裡一兩天,讓她感到難以忍受和痛苦的時候就放她走。他甚至還在儲藏室內準備了少許的食物和水讓丘宛晴食用,免得她餓昏過去。
聽到屋內的敲門聲,夜只是得逞地笑了笑。
把門反鎖,他拍了拍手就走開了。
丘宛晴環顧四周,有種淡淡的發黴的味道涌入鼻息,這裡沒有通風口,長年累月地擠壓了許多物品。那些物品都亂七八糟地堆放在周圍,真如夜所說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儲藏室的味道非常刺鼻,讓丘宛晴聞著難受。
“真是幼稚,以爲這樣就能把我關起來。”丘宛晴苦笑,然後掏出手機。
手機上顯示沒有訊號。
“原來還有這樣的手段啊!”丘宛晴驚歎,不知是在讚賞還是無奈。她看到通話記錄有未接來電,是凌仲煊打來的。
時間是十分鐘之前。
那時她剛進來這房子,一時沒有聽到手機在響。如果找不到她,凌仲煊應該會非常著急吧。
看看時間,離他們約定好的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一半。
在儲藏室裡隨便翻了翻,過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丘宛晴便找了個稍微乾淨平坦的地方坐下。又掏出手機,她看著屏幕發呆。
屏幕上是凌仲煊的照片,照片則是她趁著他睡覺偷偷拍的。臉上不覺露出笑意,心情也從鬱悶中走出來。
這時她的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麼,讓她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再細想,她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空氣中只有發黴的味道讓人難受。
在凌仲煊的別墅內,只有青陽禛的表現最冷靜淡定。
“凌仲,她不是說了一個小時之內就會回來嗎?現在時間纔過去了一半而已,你不要這麼著急。”青陽禛看著表情嚴峻的凌仲煊便說,然後給他遞了薛素素剛泡好的茶。
凌仲煊又看了看時間:“不管是誰只要說句話就會跟著走的毛病,我一定要讓她給改過來,之前那麼多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他有點震怒了。
“我看那個人應該是宛晴姐認識的人吧。”薛素素這時插了一句,回憶道,“他提起宛晴姐的時候不像是陌生人的感覺,只是有點生氣的樣子倒是真的。對了,他的手臂上還有紋身。”
薛素素的話引起了凌仲煊的注意。
“什麼樣的紋身?”
“我當時沒有注意去看,只用餘光看到些,好像是一個骷髏頭的樣子,但感覺不是很恐怖。”素素抱臂,一手託著下巴回憶,然後眼中閃了光,“想起來了,是一個笑著的骷髏!”
笑著的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