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能說出口的理由,爲了那些理由人們奮不顧身的同時也在心口上扎進了最致命的毒針。現在這根針就紮在丘宛晴的心口處,隨時都能讓她的心在痛苦中死去。
但她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去做,沒有時間用來悲傷。
到時候,凌仲煊會理解她吧,至少,他能夠減少一些對她的怨恨。那就足夠了。
每一步都被走在沼澤中還要沉重,丘宛晴故作淡然地從凌仲煊身邊走過,他沒有阻攔,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化,只是瞳孔中浮現著丘宛晴離去的身影。
把她強行抓來原本就已經失去了一大半的把握,看到沉默地坐在地上望著天花板的她時,凌仲煊就知道自己又輸了。從小到大不管在誰面前,在什麼場合他就是絕對贏家,但只要遇到丘宛晴他就只能是輸。
這一次他輸得太慘,連痛苦的感覺都品嚐不到了。
“你還是個這麼狠心的傢伙。”等到丘宛晴的背影徹底消失,凌仲煊黯然。
多少次他都把丘宛晴強行帶回自己的身邊,讓她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只因爲這是他想要的,但他總是忽略了身爲當事人的丘宛晴是否真心願意留下。那時的她不敢說,但安宇寧卻敢。
這個世界上沒有大膽的安宇寧不敢做的事。
所以這一次看著丘宛晴離開,他決定不再追上去,其實從一開始,看似態度強硬佔了上風的他就已經輸了。只因爲對方是他比生命更加在乎的丘宛晴。
關了暗室的門,陰冷徹骨的海風陣陣吹來侵襲了全身。這種寒冷,他還要感受多少次。
到此爲止,他不會再優柔寡斷兒女情長,蒼龍還在等著他的帶領。
丘宛晴一離開寧島就找到公用電話給暗打去,她背下了暗的號碼,所以就算沒有手機也能聯絡。過了好久電話才接通,那邊傳來懶懶的聲音,是他。
“你在哪兒?我現在就過去。”丘宛晴讓自己迅速鎮定下來,“還有,把暮雪放了。”
“上次帶你來的地方,就來這裡吧。”暗給了指示,然後又說,“至於這個女人雖然我還沒有玩夠,但你只要出現我就放了她。”
聽了這話丘宛晴真想從電話筒裡穿過去給暗來一腳,上次她被遮住雙眼還昏迷了半路,怎麼可能知道是什麼地方!
“你要敢動暮雪一下我就跟你沒完。”丘宛晴平靜地威脅,目光平淡卻很有脅迫力。
“哈!這樣最好!丘宛晴,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過來,我已經能迫不及待要見你了。”暗卻在電話裡大笑起來,一句比一句陰冷。
“捉迷藏的遊戲我不喜歡,直接說出位置吧。”丘宛晴皺了皺眉頭。
“你已經遲到了很久讓我非常不滿,你還在寧島嗎?如果不在就轉身看看寧島的樣子,因爲這將會是你最後一次看到它。”暗的語氣忽然變得不悅,刺骨的冷笑讓丘宛晴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手握著聽筒,一邊轉身,丘宛晴難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就在那一瞬,整座裝滿炸彈的寧島在同一時間爆炸,把寧島炸成了灰燼。
瀰漫的煙很久都沒有消散,盤旋在寧島上空一片低迷的陰暗。
丘宛晴怔怔地看著寧島,所有想說的話都堵在嗓子裡說不出來。凌仲煊有可能還在島上,還有那麼多蒼龍武士和傭人,還有令人尊敬的餘管家,突然的爆炸他們會怎麼樣?
“是你做的?”丘宛晴對著話筒麻木地問。
“我已經讓步了,耐著性子在這裡再等你兩個小時,如果這個期限之內再不到我就不知道會不會殺了這女人。”暗說完掛斷了電話。
再撥過去已經無法接通。
“該死的!”丘宛晴惱怒地把話筒掛在電話機旁,來不及去想就跑到了碼頭。
遙遙相望,她看著昔日記憶中的寧島在自己眼前變成了一片廢墟,現在真的全都沒了。她丘宛晴什麼都沒有了。
凌仲煊不會死,她知道,憑藉超凡本事的他總有辦法讓自己脫身,她也相信寧島上的其他人也都是安全的。只是寧島再也不在了。
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丘宛晴忽然想起有一個人或許知道暗說的地方,她只能孤注一擲了。
兩個小時後,曹世峴把丘宛晴準時送到了目的地,那是個不起眼的建築,從外面看沒什麼特別之處,但誰能想到在裡面有一個身份神秘實力強大的人正坐在裡面。
“你真的想好了?”曹世峴在丘宛晴下車之前攔住她,神色凝重不安,“雖然說過要尊重你的選擇,但我更想自私地帶你走。”
“我已經走不掉了,而且暮雪還在他手裡,我不能一走了之。以前的事,謝謝你了。”丘宛晴認真地對他道謝,就像是訣別一樣讓曹世峴不安。
“過不了多久我的線人就會被發現身份,到時候說不定我也會和這邊失去聯絡,你一切要小心。”曹世峴這麼說著還是不想放手讓丘宛晴走。
“我沒有那麼脆弱。”丘宛晴笑了笑讓他放心,他們就像老朋友的告別場面,沒有了之前任何的不滿情緒。
“我還有一件事要問,”曹世峴又說,“你是不是沒有對凌仲煊說實話?”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了。
如果凌仲煊知道實情絕對不會放任丘宛晴這麼胡鬧,人總是越愛就傷得越重。
丘宛晴承認。
“拜託不要告訴他。”臨走前丘宛晴請求。
如果不告訴凌仲煊實情,他就有機會帶走丘宛晴了嗎?曹世峴想了想,答應了丘宛晴的要求。
不管機率有多小,他都要試一試。
那個曹世峴口中的眼線就是夜,因爲夜想拜託暗的控制當一個簡簡單單的賽車手,就和曹世峴結成了同盟。夜提供消息,曹世峴則負責在關鍵時刻保護夜的周全。
畢竟有著警署署長兒子的身份的曹世峴說話非常有力。
丘宛晴穿過一條氣氛詭異的走廊來到了大堂,她總覺得這裡和那天的感覺不一樣,但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只是走廊兩側閃著淡綠色的光芒確實讓她心裡發毛,有種幽幽的感覺。
大堂上坐的只有一人,便是暗。
“你終於來了。”暗揚眉,對下面的人示意把暮雪帶過來。
丘宛晴站在中央,無所畏懼地看著暗:“我來了,所以按照約定你要把暮雪放了。”
“你對寧島還真是沒有一點留戀,就算是阿寧也一度被迷惑地不捨得離開。”暗冷笑,沒有理會丘宛晴的話。
“我不是她,沒必要和她做得一樣。”丘宛晴語氣平淡,“暮雪呢?放了她。”
她來到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救出暮雪。
“彆著急,你很快就能見到她。”暗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讓人捉摸不透。
沒過多久兩個暗的手下就把暮雪帶過來了,暮雪全身都是血跡,衣衫凌亂不堪讓人不忍去細看。
“你都做了什麼?混蛋!”丘宛晴咬牙切齒,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說出來的。
“因爲你不在我覺得太無聊,所以就和她玩玩而已,但她的反抗太強烈我只能用些特殊手段。”暗毫不在意地給出解釋。
丘宛晴的目光再次從暮雪身上掃過。暮雪的身下處有明顯被侵犯的痕跡,還有正在流出的血。她無法想象暮雪都經歷了什麼,也不敢去想。
只有心頭的火焰越升越高,讓丘宛晴無法冷靜淡定地面對如同虎狼的暗。
“現在可以放了她了。”丘宛晴握緊拳頭,她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我說過要現在就放嗎?”暗忽然動了動身子,側在一邊用胳膊支撐著頭側目看她。
“我過來你就放人,這是你親口說的。”說完後丘宛晴察覺到暗在玩弄她。
“我是這麼說過,不過我的意思是讓你過來,來到我的身邊當我的女人,只有這樣我纔會放了她。”暗不緊不慢地翻譯著自己之前說的話,同時看丘宛晴的表情。
“我要去了你身邊能得到什麼?”丘宛晴立刻反問。
側躺在一旁的暮雪漸漸恢復了意識,聽出是丘宛晴的聲音睜開眼睛微微一怔。
“你能得到這個世界上所有想要的。”暗回答。
就算她不是安宇寧他也不會介意,這次他會把丘宛晴好好地調教一番,讓她在無二心離開。他會把丘宛晴打造成安宇寧的樣子。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丘宛晴又問。
“讓我猜猜……”暗悠悠地說,用手指敲了敲下巴,“一定不是金錢和名譽,這些東西你從來都嗤之以鼻。”
“沒錯,我想要的不是這些。”丘宛晴含笑,眸子如同毒藥,“我想要你,死。”
“宛晴,你是殺不了他的。”暮雪這時忽然開口,聲音忽遠忽近。
“就算殺不了他,至少也要救你出去。”丘宛晴轉頭看著暮雪,堅定地說。
暮雪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無聲的笑:“只要在他手裡就再也沒有離開的可能,他背後的組織太龐大,是你無法想象的。”
“你在胡說什麼!”丘宛晴制止暮雪說這些喪氣話,她再去看暗時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冷陰森的氣氛,這種感覺不同於之前,而是多了一種將要被吞噬腐蝕的味道。
怎麼會這樣?她忽然覺得自己深陷沼澤,再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