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只能死在他的手中。所以現在,她絕對不可能死了。
不過後來爲了配合青陽禛的計劃,凌仲煊收回了所有派出的眼線,讓一切恢復正常。今天來這裡,他也是要看看青陽禛究竟想幹什麼。
“真的死了?”凌仲煊又問,“我要親眼看到證明。”
“什麼證明?人已經死了你還要證明嗎?”青陽皺眉,話裡不免滿是責怪。
“這麼長時間你一直和我作對,如果不給出證明我怎麼能相信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掩人耳目,讓別人以爲丘宛晴死了,好讓她換一個身份繼續活下去?”凌仲煊笑裡藏刀,一字一句都無比有力。
“很抱歉,丘宛晴死去這件事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青陽說著抱歉,卻沒有絲毫歉意。
“沒有東西可以證明……”凌仲煊玩味地反覆說著這幾個字,過了一會兒眸子忽然亮了亮,“我相信你。”
“你確定要相信我的話,不懷疑是我故意把丘宛晴藏起來躲避你的視線?”青陽問道。
“之前我的確懷疑過,可是現在我不會懷疑。那個女人死了,只要是從你的口中說出的我就相信,因爲在她生命的最後一段是你陪著度過的。”凌仲煊笑語,讓人看不明白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那麼恨的人死了,他竟然就如此淡淡地表達著自己的態度,彷彿他從不認識丘宛晴一般。凌仲煊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手,他也許還在隱藏著什麼。
只是現在就像一場賭局,這次是青陽禛贏了。
“我相信你,因爲你是青陽禛,是蒼龍四傑之一,也是我的好兄弟。”凌仲煊慢吞吞地說道,仔細觀察著青陽禛臉上表情的變化。
青陽禛只是笑笑,眉宇舒展開來:“你應該相信我。”
他知道凌仲煊疑心最多,如果順著凌仲煊的意思很難達到他的目的,於是索性將所有的證據磨滅,如此一來他用來下注的就是凌仲煊對他的信任了。究竟有多相信他,現在倒也可以一探究竟。
“既然她已經死了,我就沒有必要再追究這件事。”凌仲煊
“是。”青陽已沒有了之前的憤怒,眼中反而多了平和好歉意,“在這之前我和你因爲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現在——”
話爲說完,凌仲煊便隨手揮了揮:“都過去了,今後我們還是好兄弟。”
“對,好兄弟。”
青陽禛伸出右手張開手掌,舉到胸前半臂的位置,凌仲煊毫不猶豫地與他合掌穩穩握住。
氣氛忽然緩和了許多,他們之間對峙的氣氛儼然已經變成了和好的形勢,這時蒼龍四傑的其他三人才從一旁走來,大家相視一笑不計前嫌。
從丘宛晴墜海那日至今已有一月,期間,他們五人幾乎沒有這麼齊地聚過,蒼龍四傑總是一同出現,顯得凌仲煊倒有些被落單後的孤寂。但這種獨行的態度似乎讓這個有著總裁頭銜的男人給外界傳達的印象更加神秘,他的行蹤,他的冷酷,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無數女人的芳心。
她們想要勾引到這個最有身價的男人,卻無從下手。
直到今日,在蒼龍的堂會上,有人提出了蒼龍四傑和凌仲煊不和的傳聞並希望得到合理解釋,爲了平復衆人高漲的情緒穩定軍心,凌仲煊纔對外宣稱他們五人之間並沒有出現任何矛盾。在他說話的時候青陽正在籌備丘宛晴的葬禮,並沒有到場親耳聽到。
“那麼,這件事就這麼翻過去了,以後都不要再提了。”歐陽霖建議道,他的腿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對呀,凌仲,我們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出刀疤城帶來的那些武士的身份,知己知彼才能戰勝敵人。”白嘉銘臉上嚴肅而認真,他對丘宛晴的事一直都保留意見,當初救她也是因爲其他三人的熱心纔會去幫忙。
“慕華那邊有什麼消息?”凌仲煊問道,向背離墓地的方向邊走邊問。
“那邊隱藏的很深,很難查到,不過好在刀疤城這個人一向沒什麼保密意識,又好大喜功驕傲自滿,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露出破綻。”鍾慕華在腦袋裡過著這幾天蒐集到的情報對凌仲煊一一說明。
“好,繼續跟進。”
他們走著說著,很快就走出了墓地,似乎所有人的情緒都已經從丘宛晴事件中走了出來。當他們拐彎的時候,青陽禛卻匆匆一瞥,轉向墓地的方向。
彷彿在落雪的盡頭,正有一人在駐足觀看,欣賞著這場荒謬的葬禮。之所以荒謬,是因爲這場葬禮分明是爲她舉行的,而她還安然地活在人世。
現在就連活著都要躲藏起來,看來以後的路真的像青陽禛說的那樣,很長很長。
就像青陽禛說的。
丘宛晴站在墓地的盡頭,層層雪霧讓她身體的輪廓若隱若現,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她的存在。從葬禮開始前她就始終站在原地,看著陌生的人們站在她的墓前,鞠躬,獻花,沉重的神情像是在悲痛。
墓碑上的人赫然就是她,可是看著那照片丘宛晴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絞盡腦汁想了想,丘宛晴最後還是輕輕搖頭。想不起來的事,也許就是上蒼想讓她忘掉的吧。
待人們都走光了,丘宛晴踏著皚皚白雪走到墓前,照片上女人陽光的笑容像是要融化了冰原,就連她自己看了都是內心無比震撼。曾經,她也有過這麼明媚純美的笑容啊。
不能被別人看到自己還活著。
這是當丘宛晴醒來之後,青陽禛對她交代的第一件事。
“第二,千萬不能和任何人說話,就算那個人聲稱認識你。”
坐在病牀前,青陽禛一件事一件事地交代著,生怕丘宛晴忽視或者給忘掉。自從丘宛晴被送入重癥監護病房起,青陽禛就基本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側,所有的事都是他獨自處理,只有鍾慕華期間來看過一次。
“怎麼樣?一切都順利嗎?”
丘宛晴躺在病牀上,看了看鐘慕華又看看青陽禛,不明白他們在討論什麼,只是用心聽過之後明白了一件事:她在躲一個人。
那個人一手遮天,動用人力物力找到她是分分鐘的事,而且似乎一旦找到她就會讓她經受折磨。所以看上去很精明能幹的叫鍾慕華的人便在醫院系統裡動了些手腳,讓她的資料根本不存在。
“記住,你的名字叫丘宛晴,但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就搖頭裝作不會說話,明白嗎?”青陽禛在深夜入睡之前對丘宛晴又仔細交代了一遍。
“明白。”丘宛晴淡淡擡眸看了他一眼,顯得有些不耐煩。
“明天的葬禮凌仲煊肯定回去,在葬禮上我會拖住他,你和樑羽一起去機場,我要讓他看著你離開。”青陽禛嚴肅說道。
“真的要讓我走嗎?”丘宛晴這時卻猶豫了,似乎想改變主意,“或許,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葬禮現場看看,等到晚上再去機場。”
“不可以。”青陽禛當即否定,“你一旦出現,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等他發現了你的存在,再想離開就完全不可能。”
“可是我不想帶著疑惑離開。”丘宛晴看著青陽的眼睛,也是鎮定自若,“我想知道我和凌仲煊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些天我問過你無數遍,可是你從來都打擦邊球不對我說明,你在隱瞞我什麼。”
“我沒有隱瞞。”青陽回答。
“那就告訴我,凌仲煊如此恨我是爲了什麼。”丘宛晴追問,“我和他沒有交集,爲什麼他要逼死我。”
“聽我說,等你到了德國我會把一切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好嗎?”青陽禛半命令半請求,“明天是唯一的機會,以我對凌仲的瞭解,他一定會以爲你在葬禮現場,所以不會注意到機場的情況。一定要走,可以嗎?”
丘宛晴還欲反駁,卻收了口。
沉默良久,丘宛晴還是點了點頭。
青陽舒了一口氣,心裡輕鬆了許多。自從丘宛晴醒來之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從回憶中回神,丘宛晴看著墓前的花束凝眸,這場景似曾相識的感覺強烈地撞擊著她的心臟。青陽禛告訴她,看到冷酷無情氣場寒若冰霜的男人就是那個要追殺她的凌仲煊,剛纔從人羣中丘宛晴確實看到了一個和青陽禛描述的一模一樣的男人。
那一瞬,莫名的記憶涌上心頭,混亂衝擊著她的大腦讓她無法思考。
看不清畫面上的內容,只隱隱覺得每一副畫面都有那個人的存在。
青陽禛和凌仲煊看上去關係似乎特別好,和這半個月以來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青陽鎮究竟是誰?
凌仲煊又爲什麼要追殺她?
還有最關鍵的,現在,她究竟應該相信誰。
丘宛晴沒有出國。
當這個消息從樑羽那裡轉達給青陽禛時,青陽簡直要抓狂了。
他早就該知道丘宛晴不會輕易聽話,卻還是輕信了她。丘宛晴要找回記憶,這件事是誰都阻止不了了。這半個月來發生了太多事,多到讓青陽有些混亂,不,一定是他錯過了什麼,否則一直聽從他的建議的丘宛晴不會唐突地留下,如此不聽他的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