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凌仲煊和凌牧熙之間,她永遠只會有一個選擇。
凌牧熙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之後,司機便在下一個路口轉彎,駛上了另一條路。看那個司機和凌牧熙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交流,丘宛晴判斷著這司機應該是臨時租來的,至於靠不靠譜能不能保密,就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事了。
“現在讓我回答你的問題。”在麪包車開出大約一分鐘之後,丘宛晴忽然出了聲音,凌牧熙沒有轉頭,只是從後視鏡看著她。
“不要說話。”凌牧熙阻止。
丘宛晴卻沒有聽從他的制止,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也無法有什麼實質性的制止行動,她或許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纔會這麼囂張。也或許,她還在心裡溫存著最後一絲希望。
“我會出現、會主動跟你走,是想再看到最初認識的那個凌牧熙,那個開朗的少年,我還記得那時的你,我想讓你真正地活著。”丘宛晴還是說了出來。
這句話有點像肉麻又噁心地說教之詞,不,是非常像。
但願能夠起作用,能夠打動他。
可是丘宛晴似乎太高估她了,或者說太高估這句話。
凌牧熙指示輕哼地冷笑一聲,接著便是越發沉重的沉默。
目光轉向窗外,丘宛晴覺得她的能力是這麼渺小,無力感讓她感到虛弱。
項間的鏈子就是在那時掉落的,丘宛晴忽然想了起來,不禁一陣懊悔。月色更濃,她幾乎無法呼吸了。
當那輛麪包車快要行駛到一處偏僻的巷子裡時,凌牧熙從車上下來進入了後車廂,挨著丘宛晴而坐。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丘宛晴只好由著他。
可是凌牧熙什麼都沒做,只是安靜地越過她的頭頂看著窗外出神,彷彿外面有什麼特別吸引他視線的東西,引得丘宛晴也不住順著他的目光尋找。只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內心略帶失落回首時,凌牧熙看的人卻是她。
“怎麼了?”她不由問。
“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凌牧熙認真的神情讓她知道他不是在賭氣,也不是說笑。
但她真希望這只是個玩笑。
“你做不到的,”丘宛晴潑了盆冷水,“我也做不到。”
“那我就會想辦法讓我們做到,然後,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人能夠阻止。”凌牧熙固執。
“你錯了,能夠和我許諾永遠的只有一人,他並不是你。”丘宛晴又說,但沒有說破。
“或許是這樣,或許也不是。”凌牧熙含義模糊道。
“你又要做什麼?”丘宛晴一聽便明白了其中的不祥。
可是凌牧熙沒有回答。
就在丘宛晴還要開口發問時,麪包車突然來了個急剎車,情況突然,使得丘宛晴身子隨著慣性傾斜倒在了凌牧熙的身上。凌牧熙也是恰巧,在慌亂之中還想保護丘宛晴,結果雙臂伸出接住她之後身體便後仰倒在了座椅上。
於是,當車速恢復正常,司機抱歉地詢問有沒有受傷時,丘宛晴和凌牧熙就以一副非常詭異曖昧的姿勢躺在車後座上。司機無意中從後視鏡看到了那一幕,立刻噤聲了。
丘宛晴趴在凌牧熙的身上,臉幾乎要貼在對方的臉上,呼吸更是親密可聞。
“是剛纔的急剎車……”丘宛晴想解釋,說到一半又覺得解釋是多餘的,於是住口。
“你很喜歡保持這個姿勢嗎?”凌牧熙眼神古怪地問,勾起笑意。
聽到這話丘宛晴立刻撐住雙臂想起身,卻被凌牧熙一把抓住了手臂。
“別急,離你近了,聽你說話才能判斷出真假。”凌牧熙注視著她的眼睛,一眼就能把她看透一般,“現在你說一說,到底是爲什麼纔會主動落入我的陷阱。”
丘宛晴氣急:“笨蛋,根本就沒有什麼陷阱好不好?這一切不過是你的託辭,而我現在如你所願出現了難道不好嗎?”
“好,當然好。”凌牧熙朗聲笑了,是丘宛晴記憶中的笑聲,但此刻的他聲音更加成熟厚重,“那麼作爲回報,我也要送你一件禮物才行。”
凌牧熙說著,趁丘宛晴不備按下她的腦袋,在她臉頰落下一吻。
愣了愣,丘宛晴再不讓他拉扯著自己,坐起身子。
“別誤會,我說的禮物可不是吻。”凌牧熙隨後也坐起身。
“我只想從你這裡得到一件禮物。”丘宛晴在他說出後半句之後打斷。
“是什麼?你想要的就這麼確定我能給你?”凌牧熙似笑非笑。
“是,我想要一個承諾,是這世上只有你能夠做到的。”丘宛晴嚴肅道,讓凌牧熙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我說不可能,你一定會百般勸我,說不定還會因爲這件不值錢的事吵架,所以我的回答是,也許我能做到,但我也是有條件的。”凌牧熙一字一句道。
“什麼條件?”丘宛晴問,她似乎知道了答案。
“你留下,我便再不會對凌仲煊出手。”
這個條件,她無法答應,無法作爲交換的籌碼。
她猶豫了,也是在這同時讓凌牧熙明白,他永遠都不能代替凌仲煊在她心裡的位置。就算她明明就在眼前又能如何?
這種痛,他厭惡極了,卻怎麼也無法擺脫。
司機停車後,凌牧熙在巷子口放了一個碩大的木箱,然後在上面擺放著剛纔剎車時從丘宛晴頸上扯下的項鍊。急剎車是他和司機提前商量好的,在巨大沖擊力和他們曖昧的姿勢的轉移注意力之下,丘宛晴一時半刻還不能發現項鍊的事。
他知道這條鏈子的重要,於是,他便用盡所有的手段利用了她。
再之後,就和丘宛晴記憶中的一樣,從巷子離開之後他們便直接去了機場,在凌仲煊的人到達機場之前用提前準備好的護照和機票飛離了國內,來到新加坡。之所以選擇新加坡而不是其他國家,凌牧熙的解釋是他對這裡有特殊的情感,而不管如何,丘宛晴也恰好是這樣。
站在水邊望著天上那輪明月,她已經把之前的一切都想清楚了。凌牧熙在利用她,從他們再一次相見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復當初,再沒有友情,只有一層讓人寒心的利益。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還是說,他的內心其實始終住著一個惡魔,只是因爲凌仲煊和他之間的誤會,才激發了他所有的罪惡。
她可以阻止一切嗎?在事情還沒有徹底爆發以前。
那場大火發生之後,凌仲煊也注意到了,因爲時間和丘宛晴消失的時間前後相差無幾,讓他特別關注了一下。後來青陽禛還到現場看過,只是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卻帶來一句話——
一看就是牧熙住過的地方。
“怎麼講?”凌仲煊合住電腦,擡眼。
“雖然大火把那裡燒得精光,但我檢查過屋裡殘留物的擺放,牧熙在整理房間這房間有強迫癥,總是把所有東西都按照他自己規定的順序放置,而且非常嚴格,就算只是臨時居住也會這樣。”青陽說的頭頭是道。
這樣一想,凌牧熙確實有這樣的怪癖,以前他們還討論過這個問題。
“可是單憑這一點並不能說明就是他,也許只是巧合。”凌仲煊又說。
“所以我又調查了租這間房的人,登記的名字是凌牧宛晴,”青陽禛說著停了停,看凌仲煊臉色陰沉,“他很大膽,登記了一個女人的名字,我想他這麼做的目的也非常明顯,就是爲了讓你能發現他的蹤跡。”
“他在對你挑釁。”青陽禛補充。
凌仲煊的眸子幽深不見底,他的視線從剛纔合住的電腦上撇過,繼而說道:“剛剛有線索顯示,凌牧熙把她帶去了新加坡。”
“新加坡?”青陽聽到這地方後表現出驚愕,“那不就是兩年前改變一切的地方?他怎麼會帶丘宛晴去哪兒?”
“不知道,也許是他還把宛晴當成安宇寧看待。”凌仲煊分析,心情越發沉重,凌牧熙已經深深陷入無法自拔。
“說到這裡,那你呢?”青陽發問,“你是不是也把她當成安宇寧看待?”
“怎麼可能。”凌仲煊失笑,“安宇寧已經死了,在我心裡徹底地死去,現在我眼中看到的人只有丘宛晴,除了她再不會容納其他人。”
“這樣就好,也難爲她做了那些艱難的選擇。”青陽放心,“可是你們之間似乎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真是好事多磨。”
“現在沒有時間說這個了,”凌仲煊說著起身隨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棕色夾克,“我要立刻出發去新加坡。”
出發前,凌仲煊打點好了蒼龍的各項事務,並將一些重要事宜交給白嘉銘管理,同時青陽也和白嘉銘一同負責蒼龍近期的生意。
“放心地交給我們,早點把丘宛晴帶回來。”臨走前,白嘉銘拍了拍凌仲煊的肩膀。
凌仲煊乘著私人飛機,即刻動身飛往了新加坡。
衆人都認爲凌仲煊此次出行一定會把這件事完美地搞定,當然除去中間的過程,他也確實做到了,只是在這件事尚未結束時他忽然發覺了另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和丘宛晴中間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排除阻礙。
在丘宛晴的背後,還有一個更加的秘密,是他無法接受的。當然,現在的他還是一心要解決了凌牧熙這個麻煩,然後把丘宛晴接回去。
幾個小時之後,直升機降落在了凌仲煊名下的坐落新加坡的私人機場,在機場等候的還有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