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夫沒能如願,因爲他擔心在藥裡放的劑量太多對剛剛恢復的丘宛晴不好,就冒風險減少了藥量。結果當然就和他判斷的一模一樣,丘宛晴只是像喝醉了一樣迷迷糊糊地坐在那裡,並沒有昏過去。
不清醒的她用雙手支撐著腦袋,試圖擡頭看清眼前的畫面,但她看到的都是模糊一片,連馬大夫都變成了兩三個。
“等我一會兒好了一定不會放過你!”丘宛晴咬牙切齒,卻連話都說不清。
“你以爲我想這樣?老子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沒用藥害過人!”馬大夫也是沉不住氣的類型,一看丘宛晴的眼神就要暴走。
要不是凌仲煊破天荒地拜託他一定要出手相助,他纔不會管這一檔子事!
好心沒好報,到頭來還要被丘宛晴誤會冤枉一通,馬大夫越想心裡越不痛快。
“不管怎樣,你現在就讓凌仲煊回來,我要見他。”丘宛晴根本無心理會馬大夫的辯解,只命令道。
“我沒法聯繫他,除非他主動出現否則我們就只能一直等。”馬大夫攤開手錶示無奈。
丘宛晴以爲這是馬大夫故意不說實情,猜想又是凌仲煊專門交代的,沒有力氣又一氣之下只能一掌拍在桌子上。無法凝聚力量的她一掌下去也沒有造成非常大的影響,倒是讓她無意之間打碎了桌子上的花瓶。
花瓶裡插著今早剛剛送來的玫瑰,嬌豔欲滴,這一下讓玫瑰散落了一地,花瓶裡的水也細細碎碎地灑在地上或是藏在玫瑰花瓣之間。掉在地上的玫瑰花有種孤獨而寂寞的美,讓人不忍心挪開視線總想將它們拾起纔好,但丘宛晴無心顧及這些玫瑰,甚至有種用它們來發泄的心情。
這一聲動靜恰好讓神志不清的丘宛晴受了驚,她全身一顫清醒了許多。
“水,我要喝水。”丘宛晴指著桌上的陶瓷杯對馬大夫說。
馬大夫只好聽話地給她倒了一杯水。
“還要喝。”丘宛晴猛灌了一杯之後把杯子遞給馬大夫。
“你發什麼瘋?”馬大夫接過水杯卻沒有給她再倒水,“水喝得太多會中毒你不知道嗎?”
“怕什麼,我只是多喝兩杯而已,況且你還在這裡會讓我中毒嗎?”丘宛晴催促他去倒水。
就這樣來回幾次之後,馬大夫決定再也不給她倒水了,她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不停地喝,一杯接著一杯比喝酒的樣子還讓人擔心。這丫頭不會是因爲凌仲煊行蹤不定失心瘋了吧?
馬大夫接著立刻做出專業判斷:不可能。
那就只有另一個解釋了,丘宛晴想用水沖淡胃裡的迷藥,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行醫多年的馬大夫不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不說罷了。
過了片刻,丘宛晴真的比剛纔清醒了許多,她已經能站起身,然後走到馬大夫面前。
“好好照顧阿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去。不過如果等了很久我們也沒有音訊你就要立刻帶著阿美離開,知道嗎?”她表情嚴肅地囑咐。
“我對你們惹上的深仇大恨沒有任何興趣,但我要確定一件事,你們都給老子好好地回來!”馬大夫皺著眉頭更像一個老頭了。
“我們會回來的。”丘宛晴微微一笑。
他們會回來,不管以哪種方式回到這裡都終歸會回來的。
這是她給馬大夫的承諾,也是她給自己的承諾,給凌仲煊的承諾。
還有,那些她惹出來的傷害不應該由凌仲煊來承擔。
馬大夫半信半疑地點頭,算是得到了約定。
回房間後丘宛晴怎麼也翻不到自己的手機,只好借了馬大夫的來用。離開前她又叮囑馬大夫一定要照顧好阿美,自己也要保重。
這明明就是訣別的場面,馬大夫怎麼會看不懂?但這次他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咒罵,而是答應了丘宛晴的囑託。
就算丘宛晴不說,他也會照顧好阿美,至於他,從來都是排在第二位。
“對了,那小子讓我交給你一個東西,等一下。”馬大夫突然想起了什麼,堵住要走出家門的丘宛晴。
丘宛晴站在門口等了好久,馬大夫也沒有下樓,她疑心地走到大廳中央朝樓上張望。
拿個東西應該用不了這麼久吧?
就在丘宛晴要上樓的時候,馬大夫出現在樓梯口。
“屋子裡瓶瓶罐罐的太多太亂,差點沒找到。”馬大夫一邊解釋一邊下樓,把那個東西交到了丘宛晴的手中。
“這是他臨走之前囑託我一定要給你的,似乎是你之前不小心落在哪裡了。”馬大夫說著瞅了一眼那東西。
丘宛晴低頭,手心裡放著一枚精緻的戒指。
這本來是凌仲煊那晚還給她的,可能在後來的某個時候不小心掉了出來,她一直都是把這枚戒指裝在衣服的口袋。
不是她不珍惜,而是每一次看到戒指都會心痛一次,讓她承受不了。
“謝謝,這對我很重要。”丘宛晴把戒指戴在無名指,戒指的大小正好,那個大寫字母n靜靜地躺在她的手指上。
“快走吧!省得留在這裡看著讓我心煩!”馬大夫在她剛戴好戒指時就推著她一路向後走到門口,“昨晚你們想做的事,別到時候再給我招惹一堆麻煩!”
丘宛晴雖然對他惡劣的態度有些傷心,還是點著頭走了。
大門在身後被緊緊關閉,裡外的世界被完全阻隔,只要和他們撇清關係就不會有事。但前提是,能夠撇清關係。
給凌仲煊打了電話,果然那邊沒人接。
於是下一個電話,丘宛晴打給了曹世峴。
他總是尋找最有利的戰隊合作,但只有一點,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害了丘宛晴。這或許是她唯一的優勢了。
“我要知道這八天發生過的全部。”電話一通丘宛晴就開口。
那頭的曹世峴正在夜店泡一個辣妹,他還沒說話就聽到電話裡傳來嬌滴滴的聲音:“誒喲,怎麼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要接別人的電話啊?是不是嫌我的魅力不夠大?”
丘宛晴翻了個白眼,心想魅力這個詞也是你配用的嗎?
曹世峴趕快換了一隻手接電話,那隻手穩穩按住身邊的女人讓她住口:“這幾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很安靜。”
問完之後他又加了一句:“出事了?”
“快了。”丘宛晴說完掛了電話,正在泡夜店的男人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靠譜的。
想了想,她忽然又想起一個人。
“冥,我是丘宛晴。”她撥通的是冥的電話。
還好她的記憶力驚人地好,之前看過的電話號碼都背了下來,不然這會兒她只能擡頭看著天表示無助了。
和冥通話的過程中,丘宛晴攔了一輛出租車,她告訴司機去蒼龍國際的總部大樓,那司機立刻踩足了油門衝向目的地。看來這座城市裡不只是丘宛晴一個人趕時間。
冥對丘宛晴的來電感到非常意外,他沒想到還能和她聯絡,但聰明的他知道丘宛晴一定是有重要的原因纔會找他,便立刻詢問。
“凌仲煊的去向你知道嗎?”丘宛晴問道。
“他這幾天一直都在蒼龍幫這邊處理事務,好像蒼龍國際那邊都很少去。但他具體在忙什麼我不知道,而且最近因爲車隊裡有人做了違反幫規的事,使得整個車隊都被懲罰了。”冥大概描述了當前的情況,沒能幫到她覺得抱歉。
“今天呢?蒼龍幫有什麼動靜?”丘宛晴又問。
“一切正常。”冥回答,不解,“他三個小時之前還來過,出了什麼事嗎?”
“你確定?”丘宛晴立刻追問,找到了一絲的頭緒都能讓她欣喜。
“確定,因爲他見了我。”冥用非常肯定的口吻,沒有因爲丘宛晴質疑的語氣覺得不悅,“他找我說了些關於車隊的事,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後來他就走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沒有說,不過我能查到。”冥回答。
“太好了,你快點幫我查一下!”丘宛晴握住手機幾乎要驚呼出來。
很快冥就通過gps查到了凌仲煊的實時位置:“他今天開走的車是我們車隊的,在每輛車上都有定位系統,所以我才能查到。他現在就在d區宣武街,車已經停了下來。”
聽了冥報出的地址,丘宛晴怔了怔。
那裡正是墓風堂的所在。
“司機,掉頭去d區宣武街!”丘宛晴立刻對司機揚聲。
蒼龍幫亡命車族分區,當冥掛斷了電話之後,他旁邊一個隊員表示不解:“隊長,我們的車沒有少啊,二爺怎麼會來開我們的車走?而且他已經兩三天沒有出現了,你剛纔怎麼那麼說?”
冥的眼神幽暗,冷冷一笑:“我只是給電話那頭的人送一個小禮物而已,爲你們副隊長報仇。”
亡命車族的副隊長正是夜,不久之前,夜由於給曹世峴透露了太多關於丘宛晴的消息,被青陽暗發現之後受到了懲罰。直到現在都下落不明,而冥恰好知道一些關於夜的事,也知道夜是因爲丘宛晴纔會有危險,所以一直都在找機會報仇。
剛纔在接到丘宛晴電話的那一瞬,他就知道機會來了。這個他曾經在無數個夢中見過的女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他的兄弟相提並論,更何況這個女人實在該死。
至於凌仲煊的去向,他一點都不清楚,或許在幾天前最後一次見過凌仲煊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對於凌仲煊,他倒是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