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這是幫裡的兄弟半小時前在巡查時撿到的。”沈石說著將口袋裡的一個物品交給凌仲煊,然後說明前因後果,“與其說是撿到,不如說有人故意放在我們眼前。那個巷子是我們每天這個時間的必經之路,人跡稀少也沒什麼商鋪,這個東西當時就放在路中間的一個大木箱上,很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裡。本來不是什麼要緊的,但我無意中看到這墜子上刻有二爺您的專屬標記,另外,在那木箱上還有另一個東西,是一張紙。”
凌仲煊在拿到那東西的時候就已經認了出來,是一條串了戒指的項鍊,鏈子是他沒有見過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戒指正是他當初送給丘宛晴的那一枚。
上面還刻著他的標記,世上獨一無二的戒指,再不可能被複製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這是丘宛晴這麼久以來一直帶著的,現在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或許一切就是歐陽猜測的那樣,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係,所以連最後一面都懶得再見,便用了這種方式做最後的道別。現在所有欠下的都以還清,他們不用再有任何瓜葛。
拳頭收緊,凌仲煊將那枚戒指緊緊握在手中。
“這不是丘宛晴的意思。”青陽打斷了凌仲煊的思緒,“項鍊斷了,明顯是被扯下來的,而且她要交還給你也絕對不會用這種麻煩的方式。”
看得出凌仲煊的想法,青陽讓他及時打住。
“這個世上還有丘宛晴現在不敢做的嗎?”凌仲煊發問。
“除了這件事。”青陽反駁,“你要相信她。”
他說著給沈石示意繼續說下去。
“這就是那張紙,上面的字是手寫體,本來是很難辨認的,但……”沈石的語氣有明顯的猶豫,“這字體我恰好能認出來,就是凌牧熙少爺的。”
凌牧熙一直被蒼龍幫的人稱呼爲少爺,這一點在蒼龍幫已經根深蒂固,如今就算髮生了這樣的事,他們一時也改不過來口。而且讓人不得不注意到的是,凌牧熙假死這件事蒼龍幫已經傳開了,他們對當初的真相開始起疑心。
“凌牧熙……”凌仲煊面色冰冷地念出這個名字。
現在他終於明白,曹世峴和凌牧熙是一夥的。
看了字條上的內容,凌仲煊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瞳孔是凝重的黑。
“交出蒼龍國際總裁的位置,否則,丘宛晴死。”
“現在你該知道這不是丘宛晴的意思了。”青陽看過字條上面的內容,在別人都不解凌仲煊的反應時他便說道。
“不管用什麼方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丘宛晴。”凌仲煊立刻下達命令。
給傷口換了藥後凌仲煊就出院了,身上裹著厚厚的繃帶的他一度遭到衆人各種勸說。只是勸說無用,誰都擋不住他的腳步,誰都知道那雙腳會把他帶到何方,但知道也沒有用。
由於這件事涉及到蒼龍各方面的利益,蒼龍幫全部出動對丘宛晴的下落展開搜尋,各區堂主調動所有能用的人力物力資源,基本上已經達到全城搜索級別。
這次的行動目的除了找到丘宛晴,還有更重要的就是尋找凌牧熙的蹤跡,儘管蒼龍幫對丘宛晴的印象糟糕到極點,但只要有凌牧熙的名號放在那裡,他們就能自動忽略這個傳聞中不斷引誘二少導致之前的局面一度混亂的女人。
謠言是可怕的,不管放在誰的身上都很難洗清,於是凌仲煊這次在展開搜尋之前特地開了一次幫會,將凌牧熙之前的所作所爲講得一清二楚。如此一來,蒼龍幫再沒有人產生懷疑,合力發誓會將兩人找出。
全程搜索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甚至警廳那邊都有風聲傳去,不過在曹世峴的壓制之下這些動靜很快就被遮蓋了。被警廳發現凌仲煊正在做的事,對曹世峴一點好處都沒有,因爲他現在也是“共犯”之一。
可是很快,搜尋就陷入了困境,因爲無論是上天還是入地似乎都不能找到有關丘宛晴的一絲線索,從失蹤的那天起她就像是徹底消失在了a市,一個星期過去,誰也沒有找到和她有關的任何線索。
如此一來,更不要說找到凌牧熙了。
監視曹世峴的人也沒有帶回任何有用的情報,想想也是,對方既是警局的高級警官,又在黑道上也混得風生水起,想用別人發現不了的方式和凌牧熙簡直易如反掌。這麼一分析,青陽乾脆提議放棄曹世峴這邊監視,還能空出人手。
連續三天沒有睡覺的凌仲煊同意了。
他的眼睛越來越幽深,黑暗地望不到底。儘管是一雙碧色的眸子,卻讓人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沉寂。一個他從小到大難得信任的堂弟背叛了他,甚至曾經一度將他出賣給別的集團以獲得利益,這樣的凌牧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畢竟在凌牧熙的身體還流著凌家的血脈,手段有多狠辣凌仲煊是可以想象的。只是始終困擾著他,讓他無法釋懷的是凌牧熙當初爲何要選擇背叛,對方到底開出了怎樣誘人的條件纔會讓他義無返顧地放棄一切。
一次次的彙報都沒有任何線索,現在他就差把全程封鎖了。
如此焦急的他這時終於體會到失去的滋味,侵蝕著他的心肺,啃食著他的肌膚,鑽心剜骨的疼痛感快要把他逼瘋了。從來不曾想過,除了安宇寧還有人能讓他變成這樣。
以前雖然想過他也許愛上了丘宛晴,但那或許只是因爲她和安宇寧的相似,但是他也漸漸發現了她們其實完全不同。沒有了舉手投足的吸引,就算長得一樣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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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似乎,丘宛晴這個名字,這個人,早就不知不覺進入了他的呼吸,成爲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不敢想象的事變成了現實,總讓人舉得瞬間的虛空。
“凌仲,你還是休息一會兒爲好。”青陽再一次走進書房時,凌仲煊還是保持著他上次進來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盯著斜對面的書架看個不停。
那上面究竟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青陽也看了好一會兒,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只不過是一堆書而已,都是平常能看到的。
凌仲煊一動不動,正在出神。
天色已晚,夜色很濃,窗外能看到一輪明月映在天際。今晚的天很晴朗,海風吹來非常涼爽。
同樣的月色之下,丘宛晴正擡頭看著月亮出神。
“你的傷我會治好。”凌牧熙從丘宛晴的身後走來,也擡頭望向了那輪明月。
“不用治了,治好了也沒有用。”丘宛晴口吻淡淡的,沒有絲毫怨氣。
但這句話在凌牧熙聽來卻非常難受,他更願意看到一個對他鬧脾氣的丘宛晴。那樣的她纔是鮮活的,生動的,而不是現在這樣。
“答應的事我會做到,就算你反悔了,只要我說出口就不會收手。”凌牧熙語氣堅決,轉頭看著丘宛晴,“這一次,我會讓你看到凌仲煊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有沒有資格讓你去愛。”
“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丘宛晴緩緩開口,目光始終不離那輪明月。
明月,是讓人陷入深深思念的物,讓人從它的身上,只能望眼欲穿。
“知道什麼?”凌牧熙聲音凝重。
“愛一個人是不會去想有沒有資格,只會去想有多愛他。”丘宛晴緩緩地解釋,“就算他沒有了一切,只要愛了就還是會愛,他在心裡的那個位置是怎麼也不能被人替代的。”
“我不懂。”凌牧熙果斷地說,“我只知道用我所有的能力去獲得想要的,包括幸福。”
“可以你現在擁有的並不是幸福,只是更加沉重的痛苦而已,這樣的你真的快樂嗎?”丘宛晴語氣帶著若有若無的憐憫。
“我不幸福,”凌牧熙承認,看著丘宛晴的眼睛,“但你在我的身邊。”
“你錯了,”丘宛晴搖頭,“並不是你不幸福但是還擁有我,而是你擁有了我纔會不幸福。你並不想和凌仲煊作對,不想變成今天這樣,你只是被一步步逼到了這裡,讓你不得不對他出手。”
“夠了,不要裝作你很瞭解我的樣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恨他,多想讓他嚐嚐重重摔落的感覺。”凌牧熙打斷了丘宛晴的話。
“對,我不知道。”丘宛晴的聲音變得很輕,漸漸融入了月色之中。
她的心根本就沒有在這裡,就算來到了千萬裡之外的地方,她還是和那裡遙遙相望,心心念念都想回到凌仲煊的身邊。
但凌牧熙知道,他不會讓她回去的。
丘宛晴望著明月陷入深思,隨手伸向脖頸時才又想起,她的項鍊已經不見了。對她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東西,就算是和凌仲煊決定分道揚鑣都沒有拋棄的東西,現在卻這麼輕易地丟了。
難道她和凌仲煊之間的聯繫,真的就這麼斷了。
心裡一陣絞痛,當她再回神轉頭時,凌牧熙已經走了,只留她一個人站在港口,看整座城市的繁榮喧囂。
這樣的日子她還要過多久,纔算真的結束。
或者,不可能會結束了。
只有她留在凌牧熙身邊,凌牧熙纔不會繼續針對蒼龍國際做出危險的事。這是一個星期前凌牧熙要帶她走時,提出的唯一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