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仲煊的胸口處有一個很深的疤痕,離心臟的位置很近很近。即使已經癒合,丘宛晴還是能感覺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不欲生。
“這個疤痕是怎麼來的?”丘宛晴很好奇這樣的疤痕怎麼會出現在凌仲煊的身上,。
“槍傷,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凌仲煊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憂傷。
“是她射傷你的?”丘宛晴一看凌仲煊的眼神便知道此事和安宇寧有關,因爲只有安宇寧能如此強烈地左右凌仲煊的情緒。
“是,沒錯。”凌仲煊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安宇寧一身警裝,用他從沒見過的冷漠無情,以公式化的口吻說:“凌先生,我們有足夠的證據懷疑你走私軍火,請協助警方走一趟。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話將會成爲呈堂證供。”
他當時甚至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只說:“我是被陷害的,你相信嗎?”
可她只冷冷地說:“請回警局協助調查,警方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這時,他徹底明白了。眼前這個女人,不再是那個無條件相信他的、願意把自己全盤託付給他的小頑皮。而是一個秉公無私的執(zhí)法者以及背叛者。
“她背叛了我。”凌仲煊對丘宛晴說,“她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她是警方的臥底。”
丘宛晴能感受到凌仲煊此時在渾身發(fā)冷,她抱緊了他,她願意用自己全部的熱量去溫暖眼前的男人。
“那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該是怎樣美好的相遇,才讓凌仲煊這樣精明的人,忽略掉了所有的不合理?
“相遇麼?”凌仲煊的思緒飄向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刻。
那時候,凌仲煊還年輕氣盛。他迷醉武學,尤其是中國傳統的拳術。a市向來有武學的傳統,大大小小的拳館全都集中在了武館街。凌仲煊從小習武,父親凌敬天更是武癡,他對武學的熱衷勝過對幫派事務的熱衷。
凌仲煊當時自以爲已經精通南北拳術,另外對柔道、跆拳道、西洋搏擊也頗有研究。更難得的是,他能把這幾家路數融會貫通,自成一派。不得不承認,凌仲煊在武學上天分過人,15歲第一次參加全國青少年武術大賽就能衛(wèi)冕冠軍。
等他到25歲的時候,a市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他把武館街的館子踢了個遍,武師們都怕了,以至於每次人家遠遠看到他的座駕,就自動自覺停課、關門、裝死。
在一個極其偶然的機會,一個武師被凌仲煊抓住了,爲了活命,他就對凌仲煊說,除了武館街,還有另一個地方有武館。而且那武館裡住著一個武學宗師,水平可謂登峰造極。
凌仲煊一聽,碧色的眼睛亮閃閃的,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渴望。
那間武館叫問道。光是名字,就給人一種脫俗的感覺。
凌仲煊找了上門。底下的人一腳踢開了武館的門,發(fā)現這武館不僅外表破爛,裡面更是破,還散發(fā)出一股子黴味。
一個老者顫巍巍地走出來,問:“年輕人,有何貴幹?”
小子們一看,是個糟老頭,頓時心裡有些瞧不起。其中領頭的是阿龐,他大搖大擺地上前,耀武揚威地問:“叫你們家?guī)煾禎L出來,”蒼龍”太子爺大駕光臨,還不好好迎接?”
老者看一眼凌仲煊,竟露出了頗爲慈祥的微笑。
阿龐見老人不理他,伸出一隻手就要推他的腦袋,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老者身形似乎一動未動,但阿龐的手愣是碰不到他。
阿龐不信邪,論起拳頭就要往老者的腦袋上砸去。可他拳頭剛一伸出,老者就以極快的速度,一腳飛起,點中阿龐膝蓋上的穴道,阿龐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連續(xù)兩擊不中,阿龐在自己手下面前的臉丟進了,正惱羞成怒,要起來繼續(xù)打過,卻被凌仲煊厲聲呵斥住了,他說:“滾開,你不是他的對手。”
凌仲煊對老者一鞠躬,表示敬意。然後拉開架勢,就要開戰(zhàn)。
沒想到老者只擺了擺手,笑著說:“小夥子,你如今還打不贏我,倒不如求我收你爲徒吧。”
這話一出,”蒼龍”的人都笑了。有人就說,他們的太子爺打遍天下無敵手,而且正值身強力壯,怎麼會打不贏你這快進棺材的老頭!
老頭聽了,也不生氣,依舊笑呵呵地說:“這樣吧,待會我的女徒弟就要來了,我看你們的實力相當,不介意就較量一下吧。等你答應了她,我再奉陪。”
凌仲煊一聽,心裡頓時火了。那老頭不跟他較量就算了,怎麼可以說他的實力和一個女人不相上下呢!
就在他要發(fā)作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清脆爽朗的女聲:“師傅,師傅,新鮮出爐的春福樓白玉鳳爪來咯!”
凌仲煊聞聲一看,只見一個面目清麗的女孩,迎著屋外斜斜的夕陽光,走進屋來。她一臉燦爛的笑容,使得陽光都黯然失色。凌仲煊的心一下子就被一股電流擊中,從未有過的喜悅夾雜著慌亂,使他瞬間忘記了身在何處。
“呀,這麼熱鬧?”女孩看著滿屋子兇神惡煞的男人,居然一點也不害怕,還一臉輕鬆地開玩笑:“師傅,你肯定又不乖了,否則怎麼惹了這麼多人來向你要債!”
老頭一聽,覺得冤枉:“小甯,自從上次賭牌被你抓到後,我可是再也不敢了哦。”
“既然這樣……”女孩突然掉轉頭,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只見她秀眉一蹙,一副氣勢洶洶地樣子,看著凌仲煊一干人等,大聲問:“那你們這羣傢伙事來幹什麼的!想打架嗎!”說著,還掄起了衣袖,叉著腰。
“哇,好潑辣的女人。”有人在暗地裡小聲嘀咕。
這時,凌仲煊回過神來,說:“我是來向你師傅挑戰(zhàn)的。”
挑戰(zhàn)?女孩秀眉一挑,上下打量著凌仲煊,一邊說道:“身高187,體重約有160,呼吸深且均勻,下盤穩(wěn)而有力,看樣子你還有點實力。”
凌仲煊俊眉一緊,心中略有不悅,這女孩似乎把他看透了。
“來,我來會會你。”女孩說打就打,話音未落,一掌先至。
她雖然長得清麗秀氣,可舞出來的拳術,卻沒有一點女兒家的嬌氣。掌掌精到,拳拳逼直要害,不同的武功路數在她手上腳上變換著,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她的姿勢也是極爲好看的,美妙得幾乎讓凌仲煊忘記自己是在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拳腳較量,反倒像是在欣賞藝術表演。
“喂,小子,專心!”女孩突然有些惱了,快如閃電的拳法變化著,然後一拳打在了凌仲煊的臉上,把凌仲煊打趴在地。
“哼,大***,讓你不專心。”女孩說著,臉突然有些紅了。
這是打著凌仲煊臉的第一個女人。
羞辱的感覺讓凌仲煊突然一步躍起。他要好好教訓眼前這個狂妄的傢伙!
方纔凌仲煊是讓著她,並未使出全力。可如今,關係到男人的尊嚴,凌仲煊招招不留情面,男女人力量的差異頓時明顯暴露。
凌仲煊一腳從女孩頭頂劈下去,女孩一個弓步,雙手一格,擋住攻勢。可她還沒反應過來,凌仲煊反身一腳,又踢了過來。這一腳,直把女孩劈得跪倒在地。可還沒完!凌仲煊旋身一躍,凌空一腳第三次劈了下去,這一次,彷彿有雷霆萬鈞的壓倒性力量,女孩扛不住了,整個人趴倒在地。
“啊!好痛!”女孩坐起身,咧著嘴,摸著已經紅腫一片的手臂。
凌仲煊霸氣未退,只靜靜看著她。
“好吧,”女孩嘟起嘴巴,小聲說:“你贏了。”說得那麼小聲,彷彿心有不甘。
這時,老頭扶起女孩,說:“小夥子果然厲害,連老朽的關門弟子都輸得有些狼狽呀。我說話算話,既然你贏了,老朽隨時奉陪。”可話雖這麼說著,可老頭突然裝起了咳嗽,一邊咳,一邊佝僂起身子,彷彿要把肺都咳出來。
凌仲煊知道他是裝的,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勉強,總不能欺負一個帶病的老頭吧。
於是,凌仲煊雙手一抱拳,說:“前輩身體不適,晚輩下次再來討教。”說完手一揮,”蒼龍”的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退了出去。
當他轉身欲走的時候,那女孩叫住了他:“哎,我叫安宇寧,你叫什麼?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哎哎吧。”
得知她的名字,凌仲煊心裡頭漫出一絲喜悅,幾乎就要表現在臉上。他頓了兩秒,回答:“凌仲煊。”
這一天,一個叫安宇寧的女孩走進了凌仲煊的生命。
“後來呢?你們是怎麼樣開始約會的?”丘宛晴不住地問,她很好奇,也有些小小的嫉妒。任何女人都無法忍受自己的男人有一段她所不瞭解的過去。即使知道吃他過去的醋,有些無理取鬧,但一想到,他的溫柔、他的心曾經對另一個女人毫不保留地敞開過,丘宛晴就無法大度起來。
“夜深了,睡吧。”凌仲煊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
他不願意繼續(xù)回憶。
丘宛晴把自己的臉貼上他的背,靜靜感受他的起伏,心裡嘆息一聲。即使過了一年又何如,在他心裡,安宇寧從未離開過。
“明天我要出島,有什麼想要的?”凌仲煊緩緩說,眼睛仍然閉著。
“我想吃南洋島的咖喱魚丸。”
凌仲煊聞言心裡一震。咖喱魚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