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仲煊抓住丘宛晴的手腕上揚,讓她離開這裡,當然丘宛晴是一口回絕了。讓自己冷靜了一下,丘宛晴甩開了他的手。
“瘋了嗎?你從來不碰這些!”丘宛晴壓低聲音只有凌仲煊一人能聽到。
“你對我的瞭解有多少?”凌仲煊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問住了丘宛晴。
她一直以爲自己對他的瞭解已是全部,她想這麼回答。
“全部?可笑!”凌仲煊冷冷替丘宛晴說了出來,“我會對一個不斷傷害我的人交付出一切,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吧。”
“不,你不是。”丘宛晴打斷了凌仲煊的自我嘲諷,她聽不下去了。
“凌總,剛纔你說的話可是算數的?”那個商人看他們二人爭執不下,又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便有些著急,其它倒是無所謂,剛纔凌仲煊的那句話卻有著非常高的價值。
“你見過我拿這種事開玩笑嗎?”凌仲煊態度不悅,顯然是因爲對方的懷疑。
“這倒不是,只是蒼龍幫從來不碰這些貨品,二爺您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免讓人有些驚訝。”那商人撓了撓頭,解釋。
“不要接受這筆生意,他不會真的達成交易。”丘宛晴這時開口,給那商人潑了一盆冷水,“而且,您應該也是墓風堂的老主顧,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倒戈?”
丘宛晴之前調查的資料顯示,這位商人已經和墓風堂有過五六年的合作歷史。
在那位商人說話之前,凌仲煊凌眉發問:“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叫什麼?”
“許新。”丘宛晴立刻回答,說出這名字時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沒錯,他就是早上和你鬧出了緋聞的許奇的哥哥,許新。現在你還覺得他會站在你這邊,沒有一絲猶豫地和你合作嗎?”凌仲煊發問時已經看到了勝利。
許新原本是打算和墓風堂合作,但鑑於他弟弟和安宇寧鬧出了這麼大的事,雖說丟人的是弟弟,但對方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而許新一向又是性情中人,對安宇寧有了很大的偏見,想著把生意交給她只會出更大的問題。
還好蒼龍幫加入了,不然他的鉅額生意很少有人能接手,這也是之前一直和墓風堂保持合作的原因之一。
“如果生意上的合作還要參雜著私人恩怨,那許老闆也太不理智了。我想您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人。”丘宛晴斟酌字眼說道。
許新卻笑著搖了搖頭,打定主意:“不,我恰好就是這種人,總是把私事和生意放在一起,在這一點我和凌二爺完全不同,他纔是一個非常理性的男人。”
這話彷彿是故意說給丘宛晴聽。
“請許老闆再慎重考慮一下。”丘宛晴不甘心地又說。
“她好像還對某件事有誤解,我需要和她談談。”凌仲煊對許新說。
許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深長意味地看了丘宛晴一眼便走開了。
丘宛晴正要叫住許新,卻被凌仲煊的手臂環在了腰上,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令她非常不自然。連開口的餘地都沒有,她就已經被凌仲煊推著腰向前走,直到兩人並肩走到後花園一處非常僻靜的地方纔同時停下了腳步。
丘宛晴轉身要走,卻被凌仲煊狠狠拉住。
“急什麼,我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凌仲煊一雙銳利的眼睛似乎要把丘宛晴看穿了。
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哪怕認識了這麼久,他還是看不透她的心。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丘宛晴不想和凌仲煊獨處。
“沒有好談的,是因爲你身處墓風堂,還是因爲你想趕在我前面把所有來找我的生意都搶走,好達到你不可見人的目的?”他問得嚴肅,眼神幽暗深邃。
他全都知道了?
不可能!
這件事除了小峰就沒人知道,他是不可能去找凌仲煊說這些。
這會兒,丘宛晴早就忘了自己曾經一個抽風失誤把那張寫滿了秘密的紙丟入垃圾桶,也不可能猜到恰好被戴夢妮給翻出來了。
人要是變得不幸和痛苦,所有的事都會也跟著不幸,火上澆油的感覺大抵也是如此了。
“我是有目的,但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丘宛晴回答,說話時退後一步用餘光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空無一人的花園,只有冰冷的微風偶爾吹過,讓她的裙襬輕輕上揚。從剛纔溫暖的室內走出來,突然的冷暖交替讓丘宛晴打了個噴嚏。
凌仲煊的眼中有不悅的神色閃過。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還是這種糾纏不清的關係,我說過到此爲止吧,就像你看到的我已經去了墓風堂,更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交集。”丘宛晴把話說得狠絕,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說狠話時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凌仲煊上前一步,正好擋住刮來的微涼的風,“但我從沒有看清說這樣話的你,你的心究竟是什麼模樣,怎麼樣,不如現在就讓我看看如此殘酷的你的誘人的外表下,是不是有一顆同樣狠毒了的心?”
“是。”丘宛晴立刻給出了答案,“不用看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你,以前的我會爲了某種目的接近你,現在的我也會爲了某種目的和你作對。但是,你永遠不要妄想看透我的心。”
如果是這樣就能徹底了斷了吧。
只是丘宛晴又幼稚了。
她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忘了他曾經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只爲找到她,也忘了自己的心根本不可能離開他一步。
他們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卻像是永遠。
“讓我看透吧,丘宛晴。”凌仲煊用冰冷的手指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感受來自她的熟悉的溫度。
那一瞬,她的身體顫抖了,雖然她強忍著內心的躁動。
“我願意相信你始終都是那個單純的丘宛晴,沒有心機,手裡沒有鋒利的匕首,也沒有對我一次次做出傷害的事。無論你的原因是什麼我都能接受,都會接受,就算你要讓我難堪,和我作對我也不在乎。”凌仲煊的聲音在風中聽來有些飄渺。
眼光波動,丘宛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傻子嗎?究竟要這麼自欺欺人相信她多少次纔會明白,他們之間早就回不去了!
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們就失去了彼此,他看到的她不過是沒有靈魂的空殼。
而現在,她正在用生命尋找著自己的靈魂,試圖彌補曾經犯下的滔天過錯。
“你在和我說笑嗎?”丘宛晴勾起嘲諷的嘴角,聲音裡充滿了不屑,“這句話我要對你說多少遍,最好的辦法就是放手讓我走。”
她的每個字都要和吹過的風揉在一起,從他的耳畔蹭過。
但他還是準確地聽到了。
剛纔他不過是隨口試探丘宛晴而已,難道他會真的傻到以爲丘宛晴對他還有真心可言?但在他的心底終究有著一絲小小的絕望的希望。
只不過現在,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在他面前的是殘酷的現實。
他不想就這樣消失在丘宛晴的生命中,哪怕再也不能成爲她的記憶,也要深刻地讓她不能夠忘記!就算用最痛苦的方式,他也要在丘宛晴的心底狠狠地留下一道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讓她的一生都記得曾有一個爲了她可以放棄所有原則的男人!
伏在丘宛晴的耳側,凌仲煊用他平生最動情的語氣動搖著她:“我愛你,又算我死了還是愛著你,永永遠遠。”
“你說什——”丘宛晴驚愕地睜大雙眼,還沒看清凌仲煊的眸子就被一個深情的吻覆蓋了雙脣。
細細的風從他們的脣齒之間短暫停留之後輕輕溜走,不打擾他們的溫柔。
丘宛晴一開始是抗拒的,她心裡有太多的複雜糾結和猶豫,無數種可能的後果都浮現在腦海中,讓她咬緊牙關。但最後,當她的腦海裡閃過凌仲煊剛纔的那句話時,心底就徹底被融化了。
就算是騙人的,就算是在玩弄她,就算只是想讓她無法徹底離開才故意說出的話,丘宛晴也不在乎了。
就讓她徹底放縱一次,和凌仲煊好好地說聲道別。
不知過了多久,淅淅瀝瀝的小雨從漸趨寒冷的空氣中降臨,打溼了他們的衣衫。但他們並沒有被打擾,心中,眼中只有對方。
只一個人,便是全世界了。
多少年之後,他們可否再一次感受到這種難以割捨的甜蜜和痛苦,這種明明知道對方要遠去,卻還是遲遲不肯放手的心情。但無論過了多久,他們都會記得這一天,在這個綿柔的夜幕降臨之際,他們還是相擁著對方的。
這是時間無論如何都無法洗掉的東西,叫做記憶。
這個綿長的吻就像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不顧一切地瘋狂,雨水混雜著脣齒間的甜蜜幾近令人窒息。
“讓我走。”在最後的掙扎之中,丘宛晴找回了一絲理智。
“那就把我的心也帶走吧。”凌仲煊修長的手指插入丘宛晴烏黑的頭髮,強勢地支撐著她的腦袋,他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面沒有任何雜質。
到底什麼纔是最真實的,這一刻他們都不知道了。
他們只看到了對方無法自拔的神情,只感覺到脣間無法停止的吮吸,還有絕對不能離開對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