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宛晴,你在哪裡?”凌仲煊一邊發問一邊儘量走進去,根據之前來過一次的印象,他勉強走到了牀邊。
屋裡的一切都在燃燒,衣櫃,梳妝檯,窗簾,桌椅,還有他面前的這張牀。
到了這一會兒,房間裡已經很難找到大片的地方落腳了,火焰猛烈地向上竄,整張牀都在燃燒。
她不可能在這裡,看著熊熊烈火將牀單化爲灰燼,凌仲煊神經緊繃。
一旦離開這裡,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丘宛晴了,有一瞬間他有這樣的想法,讓他變得焦躁,不安。那種隨時都可能失去聯絡的感覺,丘宛晴會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的感覺,像毒蟻,啃食著他的心臟。
“凌仲煊,是你?”微弱的聲音從離他很近的地方傳來,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丘宛晴倒在牀邊不遠處,那裡是屋裡少有的一片沒有燃燒太猛的地方,可能是因爲那邊能夠燃燒的東西比較少。只是火焰太高,凌仲煊剛纔進來有些著急就沒有看到。
立刻來到丘宛晴身邊,凌仲煊問也不問就將丘宛晴抱起,讓她穩穩地躺在自己懷中。丘宛晴被煙嗆得難受,嗓子再難說話,只能睜大眼睛看著凌仲煊,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他來救她,不顧危險衝進了這個火勢兇猛的房子,是她出現的幻覺?
還是,他對她還有哪怕一丁點的感情可言?
怎麼可能。
丘宛晴放棄了所有念頭,垂下雙臂接受了死亡的降臨。
這場火不是她放的,但是如若一死,也可擺脫世事。
當她躺在牀上一動不動,聽到房間的門把轉動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某種預感,是死亡的味道,她知道。那個女人走進來,冷嘲熱諷地繞到窗前向外看去,似乎有人和她接應。
丘宛晴看到那女人向外招了招手,嘴角浮起陰冷的笑容。
“你竟然還沒有死。”女人惡毒地開口,俯視丘宛晴就如同看著被打入冷宮的廢妃,一臉嫌棄。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丘宛晴淡淡回答,仍舊躺在牀上。
女人抱著雙臂站在那裡,姣好的面容因爲對丘宛晴的憎恨變得扭曲醜惡,她的眼中只有怒火,想要把這裡的一切都燃燒殆盡。
“我不會失望,因爲不久以後你就會化爲灰燼,再也沒有人能看到你了。”女人冷笑,無意間轉動手腕的動作讓丘宛晴看到了她手中握著的打火機。
“你就這麼恨我?”丘宛晴的笑容蒼白無力,她已經無心和這個女人爭鬥了,“有這些時間,還不如想一想怎麼讓凌仲煊重新喜歡上你,也不會白費了你的這張漂亮的臉蛋。”
“你在嘲笑我?”女人睜大了眼睛怒視丘宛晴。
“並沒有。”丘宛晴微微一笑如實道,“我是在衷心地勸解你,何苦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說話之間,丘宛晴的臉色沉了沉:“和我有關係的人,都只會被我帶去厄運。”
“哈!你還是隻會用這種幼稚的伎倆來和我談判,難道你忘了,當初是怎麼被我關在冰庫的!”女人放聲大笑,和丘宛晴記憶中的樣子一點都不同。
看來從凌仲煊身邊離開之後,她真的要被逼瘋了。
“你還有事嗎?”丘宛晴最後問道,“這裡不歡迎你,每一個去過寧島的人,這個房子都不會歡迎,請你走。”
用盡最後的耐心,儘管丘宛晴很奇怪爲什麼面對這個女人她還有心思去進行這麼長的對話,後來她想了想,同爲女人,這大概就是女人之間的憐憫之心吧。
Wшw ?T Tκan ?C○ “我會走的,只不過……”女人的眸子閃過陰冷的光,“離開之前我要先送你一份禮物纔好。”
話音未落,女人手中的打火機就被打了火,繼而女人將手臂移動,放在了窗簾旁邊,窗簾很快就點燃了。
丘宛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
女人對她的反應有些驚訝,丘宛晴竟然沒有反抗,這不像她認識的那個丘宛晴。只是女人並沒有心軟,又走到其它幾處點燃了可以燒的東西。
“那麼,再見了。”女人向丘宛晴揮揮手,將臥室的門關上。
走到外面,那女人又點了其它幾處,包括一樓也是。
凌仲煊看丘宛晴在走神,以爲她快要陷入了昏迷,便叫了她的名字。
“丘宛晴,你就這麼想死,一天都不願意多活?”
丘宛晴搖搖頭,凌仲煊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敢閉上眼睛,我就算動用美國最好的醫生也會把你救活,然後不停地折磨你,聽到沒有!”凌仲煊威脅道,但覺得他的威脅沒有任何效力。
丘宛晴側著臉,讓凌仲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始終沒有閉上雙眼。
或許是還存有最後一絲希望,或許,是因爲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即將去天國見到的弟妹們。死在仇人的懷中,是一件多麼讓人惱羞的事啊。
“我不準你死,聽到沒有?”
看到從後面趕來的青陽禛,曹世峴才知道剛纔衝進去的人竟是凌仲煊。
他怎麼會……
曹世峴又看看靠在樹旁的被他救出的女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你放的火。”
女人昏迷地不深,被救出來之後呼吸了新鮮的空氣,又被醫護人員進行了及時的救治,現在已經醒來。醒來後,她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曹世峴清朗的聲音。
“是我。”女人不打算隱瞞,勉強動了動身體換了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樹上。
“戴夢妮?你怎麼會在這裡?”青陽禛看到戴夢妮的時候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
自從凌仲煊將戴夢妮從寧島趕走,她就從演藝界銷聲匿跡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感興趣,因爲她的離開不是自願的,而是她被封殺了。一個藝人被封殺,該是多麼恐怖的事。
後來聽說戴夢妮出了國,但事業也沒有什麼起色,所以現在看到她,青陽禛不免驚訝。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戴夢妮不屑地反問,絲毫沒有把青陽放在眼裡。
“她當然會在這裡。”曹世峴看著青陽禛,神色有點奇怪,“這把火就是她放的,目的就是害死丘宛晴。”
聽到戴夢妮的名字,曹世峴就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曾經是凌仲煊身邊最寵的,要什麼給什麼,從來未曾虧待過。只是後來因爲丘宛晴的出現,讓戴夢妮失去了所有的地位和榮耀。
“什麼?”青陽禛一驚,隨即看向正在燃燒的房子,雖然火勢現在比剛纔小了一些,但煙霧滾滾,在裡面的人仍然是兇多吉少。
“放火又怎樣?我戴夢妮今天就是要證明,不管有多少個安宇寧都不能阻擋我的腳步!我就是要她死!”戴夢妮有些發狂地說道,嚇得給她包紮的醫護人員不敢靠近。
“真沒想到你是這個惡毒的女人。”青陽握住拳頭,又不能上去揍一頓,讓他大爲惱火。
“那你知不知道,凌仲煊爲了救丘宛晴已經衝了進去?”曹世峴盯著戴夢妮,說話時看著她的表情一點點變化。
從幸災樂禍到驚愕,再到失落和絕望,一系列的過程只在一瞬,卻被曹世峴盡收眼底。戴夢妮一定沒有想到吧,最愛的男人,最後還是去救了她一心想要害死的女人。
其實,只要有丘宛晴在一天,她就一天得不到凌仲煊,這一點她早就有覺悟了,只是即便這樣,她仍是不死心。
哪怕只有一億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嘗試。
卻還是失敗了。
無論丘宛晴是生是死,這場比賽,她都是輸。
戴夢妮的臉上不知是哭是笑,樣子怪怪的。等了幾秒,她忽然睜大了眼睛,驚慌地看著正在燃燒的房子。
“我的項鍊,我要去找我的項鍊!”她說著就慌忙起身,想衝進去。
“你瘋了!”青陽見狀伸手攔住她,及時阻止。
“你不知道,那是煊哥送我的項鍊,掉在裡面了,讓我去拿!”戴夢妮語無倫次地說著,揮舞手臂想衝破青陽的阻攔。
“只是一條項鍊,比你的命還要重要嗎?”青陽無奈,手臂用力才能讓戴夢妮消停下來。
“你懂什麼!”戴夢妮怒視青陽。
點火之後,戴夢妮本來是要立刻離開的,可是走到門口突然發現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項鍊不見了,想到之前還有,一定是掉在丘宛晴的房間了。於是她返回火場去找,卻因爲火勢帶來的煙太重,身體不好的她還沒有找到項鍊就昏了過去。
如果找不到項鍊,她留在這裡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本來她是可以逃脫的。
“讓她進去吧,去找那條比生命還要重要的項鍊。”曹世峴站在一邊,這時開口說道。
“喂,你這是讓她送死啊?”青陽禛雖然和曹世峴沒有太多交集,但不怎麼喜歡這個人。
“就算不去找項鍊,她也會因爲故意縱火被起訴,最後的結局也不會有多好,還不如完成了她的這個心願。”曹世峴說出理由。
青陽覺得有些道理,但再怎麼說也是看著她送死,情理上說不過去啊。
正在猶豫的時候,靠近房子正在澆水滅火的消防員們卻一陣嘈雜的討論聲。
“快去聯繫這片區域水系統的負責人!”一個隊長模樣的消防員向後方的隊員大喊。
青陽再看,才發現原本噴水滅火的管子不再出水了,是消防栓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