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仲煊沒有說一句話就直接下了樓,升降電梯裡只有他一人顯得有些冷清。他不打算見那個姓丘的女子,所以在離開之前直接讓秘書去打發了來人。
但當他走到一樓時歐陽霖來了電話,說那個女子表示不見到凌仲煊就不會走。
果然是丘宛晴的作風。
“我會看著處理。”凌仲煊丟下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都沒等歐陽霖繼續說下去。
壓抑不住的期待和不願輕易見面的心情讓凌仲煊變得糾結,他走向大廳的同時也在想著如何進行一場沒有任何被動情緒的談話,只是這個要求似乎太難了,在丘宛晴面前他永遠都不能做到如此。
透過大廳被擦得非常清晰的玻璃,凌仲煊輕易就看到了那女子,她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旋轉門外的一側背對著大廳,微微仰頭看著不那麼刺眼的太陽。
太陽是每個人都向往的,能夠擁有太陽般的光芒就是擁有了一切。
熟悉的背影讓凌仲煊的眼神恍惚,彷彿又回到了不久前她要絕別時的場景,現在出現的還是那個人,她的心境會有不同的變化嗎?
大堂經理說原本是要把那個小姐請進來等候,但對方執意呆在外面就行,說是不用麻煩了,於是他們也只好作罷。凌仲煊點了點頭,一次都沒有看向那個大堂經理,擺了擺手讓經理下去。
經理的眼神有些奇怪,也說不上是爲什麼,看到凌仲煊的手勢之後便走開了。
誰都知道凌仲煊和丘宛晴的那段複雜糾纏的關係,所以就算對方只說了姓氏他們也會明白一二,只是這次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凌仲煊走到旋轉門前沒有出去,而是隔著玻璃站在了那女子的背後等她轉身。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女子對太陽的迷戀彷彿著了魔,始終都沒有意識到身後有人在等她。
凌仲煊的耐心終於被磨完了。
他走出旋轉門來到女子身旁,用極其淡漠的神情看了她一眼,然後語氣冰冷地說:“是什麼事才讓你非要見我不可?”
聽到凌仲煊的聲音,女子忽地慌神,帶著歉意的目光轉身看他:“抱歉,我並不是你要等的人。”
那張臉是屬於一個陌生女子的,並非丘宛晴。
“你是誰。”凌仲煊的表情立刻變得冷峻,心裡那絲期待也瞬間消失無蹤。
“我不是已經託人告訴你了嗎?我姓丘,名字叫丘檬。”丘檬一臉笑意望著凌仲煊。
凌仲煊只覺得那個眼神莫名地熟悉,像是從前在哪裡見過一般深刻,可是仔細一想,他從不認識一個叫做丘檬的女人,就連姓丘的都只有丘宛晴一人而已。
“說重點,你到底是誰。”凌仲煊不悅,又問。
“我是誰並不重要,反正以後你也會知道的,我只是想通過你找到一個人,那個人你一定非常熟悉。”丘檬的笑容明朗而陽光,她的周圍不存在任何的黑暗陰影。
凌仲煊皺眉,面對著個陌生又莫名其妙的女人覺得無語。
既然不是丘宛晴他也沒必要繼續聽下去,於是果斷轉身走開。
“喂,你怎麼這麼沒禮貌?”丘檬在他身後半笑半嚴肅地喊他,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索性,丘檬大聲說出了她的請求。
“我只是想讓你幫忙找到丘宛晴而已!”
話一出口果然非常有效果,凌仲煊停下了腳步。
轉身,他再次看著來路不明的女人。
“你認識她?”他的聲音少了一絲陰沉。
“我認識她,但她並不認識我,只是我欠了她一個人情所以現在要來報答,打聽了好久卻聽說她已經不在a市了,這是真的嗎?”丘檬一連串地解釋,一臉一定要得到答案的表情。
“我不知道。”凌仲煊說的是實話。
丘檬卻不信他,如果連凌仲煊都不知道丘宛晴的去處,那還有誰會知道?
在她還要追問之前凌仲煊先開口了。
“你也姓丘,和她是什麼關係?”
“大概沒有關係吧,同姓只是巧合。”顯然丘檬沒有把這個問題看得重要,隨口就答。
“找她有什麼事?”他又問,眼神幽深,“我不相信只是爲了所謂的報答之類就這麼千辛萬苦地尋找。”
丘檬歪了歪腦袋,好奇地對凌仲煊打量了一番,然後才說:“既然對她的事這麼好奇,爲什麼不找到她問個清楚呢?一個朋友告訴我她最近遇到危險了,我這纔想到能救她的人只有你。”
她說得非常認真,讓凌仲煊一時愕然。
不光是她的話,她的表情和動作從某個角度來看也和丘宛晴有著某種程度上的相似,難怪剛纔他會把她的背影認錯,除了那張臉完全不同,其它地方都能在第一反應上騙人了。
“把話說清楚,你爲什麼會知道關於丘宛晴的事,那個朋友是誰,你的真實身份和目的又是什麼?”凌仲煊警惕地盯著丘檬,把她完全當做敵對方來看待。
丘檬卻笑了,搖了搖頭:“我暫時還不能解釋清楚,只是一定要找到她才行,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這時一輛豪華跑車開到了大樓下,在噴泉周圍繞了一圈停在他們附近的臺階下。
一個男人從車上副駕駛的位置下來,對著丘檬的方向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打開後車門站立等候。
丘檬向凌仲煊招手,說了聲再見就走開了,她走到車門前又轉身對凌仲煊囑託:“一定要找到她!”
凌仲煊只能無語地看她坐上了那輛跑車瀟灑離開。
這個女人是誰?
他在腦海中形成了各種疑問,始終得不到答案。能夠利用姓氏把他騙下來,和丘宛晴有著非常多的相似之處,最後坐著豪華跑車離開的神秘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其實他對丘檬的身份一點都不在意,但他不能不放在心上的是那句有關丘宛晴的話,萬一丘宛晴真的遇到了危險……
心裡一時煩躁,凌仲煊握緊拳頭揮出去砸在了一旁的玻璃上。
當晚,凌仲煊動用了所有人脈去調查丘宛晴的下落,就算不見面也好,他一定要確保丘宛晴平安無事才行。
白嘉銘正要勸他不要衝動行事,最近一段時間要保持低調狀態時,手下有人傳來的消息。
“有人看到丘宛晴在仁愛醫院,目前情況不明。”
衆人一驚,再回神時凌仲煊已經不見了。
通往仁愛醫院的是一條筆直的大道,半夜時分也沒有任何阻礙,十幾分鍾就能順利前往,但凌仲煊覺得就像過了半個世紀纔到達。一到醫院他就大步走了進去,沒理會對他恭敬問候的人們,直到樑羽攔住了他。
“大半夜怎麼跑來了?誰受傷了?”樑羽不解地發問,看凌仲煊身後並沒有跟來其他人。
不對,要是有緊急情況樑羽是會提前收到通知的。
“丘宛晴人呢?”凌仲煊在原地掃視一週,最後把視線又落在樑羽身上。
樑羽聽到那個名字一愣,不明白凌仲煊在說什麼,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丘宛晴了,看不懂這是鬧得那一出。
“我收到情報,說丘宛晴出現在這裡。”凌仲煊適時地解釋了一句。
“等一下,我去查一下。”樑羽說完便暫時走開了。
在等待的過程中,凌仲煊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哪裡,就是因爲一個陌生女人的一句話他就變得這麼緊張,瘋了一樣也要親自確認丘宛晴的安全才行。不由苦笑,他無藥可救了。
原本以爲來找他的人會是丘宛晴,可結果不是,這就說明現在的丘宛晴還不想見他。那他該做的事就是繼續呆在原地沉默地等候,不要有任何行動。因爲每一次凡是他有所行動,就會造成更大的傷害和痛苦而已。
要是連樑羽都不知道,說不定丘宛晴根本不在這裡,那個情報只是失誤,又或者她身邊又某個人陪伴纔會避開了旁人的耳目。要是後者,他的出現只會讓丘宛晴更厭惡。
已經到了現在,他不想再讓丘宛晴對他增加一丁點的負面情緒。
索性就裝作不知道,然後離開吧。
於是樑羽還沒有回來,凌仲煊就徑直走出了醫院。
剛查完醫院記錄的樑羽趕忙返回,卻找不到凌仲煊的身影,給他打電話也是無法接通,樑羽只好作罷。他雖然沒有查出丘宛晴住院的記錄,當然其中也包括了匿名的情況,但發現有一個和丘宛晴有關的人在今天早些時候住院了。
也許這個人能找到丘宛晴,樑羽決定自己去尋找答案。
就在離樑羽不遠的地方,丘宛晴站在拐角處默默地看著眼前的畫面。她不確定剛纔凌仲煊有沒有看到她,那一瞬她躲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凌仲煊走了,樑羽再次出現,他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之後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個方向也是丘宛晴要去的,那是薛素素的病房方向。
自從看到凌仲煊的那一刻,丘宛晴就後悔了,她不該回來,應該直接坐上飛機離開。下定決心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
本來是想見一面薛素素,問她把自己找來的原因是什麼,可是從一來到醫院那會兒就有各種人來看望薛素素,等薛素素從手術室裡出來之後更是絡繹不絕。所以丘宛晴一等就等到了半夜,好不容易病房裡探望的人少了些,樑羽又出現了。
不願和他們再有一丁點的瓜葛,就連見面都不想,丘宛晴便離開了醫院,打算等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