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下輩子恐怕也不行了。”丘宛晴快要在門口拐彎時又說,“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如此狠絕,或許只有在最痛恨的時候才說得出,哪怕面對的是深愛的人。
是啊,丘宛晴的心,曾經(jīng)是那麼地愛著他,那個叫凌仲煊的男人。
從樓梯上下去的時候,丘宛晴隱約聽到有腳步聲,想到是凌仲煊跟在身後,便沒有在意徑直下了樓。家裡的擺設(shè)和她走之前幾乎一樣,宛瑞在用東西的時候一定是嚴格按照她的習(xí)慣來,以便等她回來之後不會找不到東西。
一想到宛瑞整理這些的畫面,丘宛晴又是一陣心絞痛。
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掩蓋了其他所有的聲音,空蕩蕩的房子裡只有流水的衝擊聲迴盪。
凌仲煊是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的,她不知道,只是當他離開時關(guān)門的那一瞬間纔看到了他離開的最後一道身影。
他會遵守約定再也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嗎?
丘宛晴的心裡再沒有那一小點對他不守約的期待,只希望凌仲煊這三個字,從此可以消失在她的人生之中。
她知道這不是妄想。
把自己關(guān)在房子裡已經(jīng)一整天了,半夜時分,丘宛晴胃痛得不行,可是她不想動。懶得動,就這樣一直疼下去吧,如果死去更好。
她就是這樣希望的。
寂靜的深夜似乎能聽到下面的街道上有人走動的聲音,離丘宛晴的房子很近的時候停了下來。丘宛晴無心地聽了一會兒,再沒有其它動靜,也就沒有理會。可是過了一會兒就有人敲響了她家的大門。
以爲是找錯了人,丘宛晴任由那人敲著,可是過了很久也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清靜幽深的夜裡這種聲音被放大了許多倍,聽上去異常刺耳。
不管,丘宛晴無論如何都不會給那人開門,如果他想敲一晚上就隨他好了,夜深人靜,月明星稀。
可能過了十幾分鍾,也有可能是半個小時,敲門聲終於停了下來,又等了一會兒,站在門口的人走了,腳步聲遠遠傳來,漸漸消失在街道上。
丘宛晴蜷縮著身體躺在牀上,無味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那個敲門聲又響了。
樓下的街道上很快有人議論起來。
“是誰啊,昨天晚上就開始敲門,一直沒有人來開還是不走。”一個年紀較大的女人不滿地說道,看樣子像是早起出來鍛鍊身體的。
“就是,弄得昨晚都沒有睡好,那聲音還挺嚇人。”另一個說話的也是個大嬸。
“對了不是聽說這裡現(xiàn)在不住人了嗎?這個人怎麼會跑來敲門啊?”
“誰知道,最近幾個月我從來沒有看到這裡有人出入,聽說這個房子鬧鬼了呢!”大嬸神秘兮兮地說著,壓低了聲音。
“鬧鬼?”第一個人顯然被嚇到了,“那這小夥子一直敲門,不太好吧?”
“可不是,整得我一晚上都是心驚肉跳的,剛纔又聽到這聲音嚇得不敢睡就起來看看。”大嬸說著拍拍胸脯,一臉後怕。
“小夥子,別再敲了,那房子裡沒有人!”第一個人面露不安之色,衝著正在敲門的少年喊道,她也不敢喊得聲音太大,害怕驚動了房子裡的“鬼魂”。
敲門的少年背對著那兩個議論的大嬸,沒有任何反應(yīng),還是在不停地敲門。
“真是奇怪,最近鬧什麼鬼了……”大嬸拉著第一個人快步離開,“咱們還是不要摻和了,免得出什麼事。”
等到兩個大嬸都走了,少年才停止了動作,向後退一步擡頭看著二樓的窗戶。
“丘宛晴,你好好地活著不行嗎?”
聽到這句話,雙眼無神的丘宛晴忽然起身,驚慌地看向窗外。
定睛看向房子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剛纔,是她的錯覺嗎?
可是怎麼會聽到了他的聲音……
應(yīng)該是她的幻覺吧,丘宛晴渾身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地板冰涼地刺骨。打開牀頭燈,只有微弱的光芒。
嗚咽的哭泣聲久久不能停下。
後來丘宛晴才知道,那天的少年是爲了給她送食物,因爲知道她回來了又一直不肯離開房子,害怕她餓死在房子裡。只是這時的丘宛晴絲毫不知那少年的存在,更不知道她將要面臨多大的災(zāi)難。
正如凌仲煊所說,她的命運早就註定不可能平淡。
青陽禛急匆匆地走出家門,將油門踩到最底衝了出去。快到目的地時他給鍾慕華打了一通電話,鍾慕華一接通他就煩躁地一連串發(fā)問。
“怎麼會跟丟了,不是說一直在房子裡嗎?之前就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現(xiàn)在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通知凌仲?”
“青陽你別急,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鍾慕華在電話另一頭好笑地解釋,“剛纔只是沒有追蹤到曹世峴的近況而已,並不是丘宛晴那邊出事了。”
“什麼!”青陽一聽,急踩剎車,險些讓後面的車撞了上來。
“是你太心急了,沒有聽完我說的話就掛斷電話,看看時間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車開到樓下了吧。”鍾慕華笑著說,“不過青陽,你對丘宛晴的關(guān)心可是有些過頭了啊。”
“是嗎?我倒是不覺得。”青陽就這麼把車停在路邊,懶懶靠在靠背上打電話,“我對她是朋友另加憐憫之心。”
“那你倒是說說,之前那陣丘宛晴住院一直陪著她,還有讓她住在你家是因爲什麼?可不要告訴我只是憐憫。”鍾慕華難得八卦一下,緊追著不放。
“那時候是有這樣的理由的,不過我可以發(fā)誓絕對不是愛戀的心。”青陽語氣嚴肅,解釋起來卻又含糊其詞。
那個幫助丘宛晴的理由,是不能說的。
“總之,既然來了就上來吧,最近我發(fā)現(xiàn)了刀疤城的動向。”鍾慕華迅速結(jié)束八卦話題,進入正題,“其他人也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蒼龍國際的總部設(shè)在a市中心最高的一幢大樓內(nèi),這是除了財力雄厚的蒼龍無人能及的。不管在這裡工作的人是什麼身份,只要穿著蒼龍的工作服踏入這裡,就算只是小職員也比過了外面的無數(shù)人。
這就是虛榮帶來的副產(chǎn)品。
高端網(wǎng)絡(luò)部設(shè)置在23層,能夠進出這裡的人都是社會上難得一見的精英,其中甚至有黑客出身的人,當然,廣招賢士的凌仲煊不會在意這些。相反,他就是看中了這些人的破壞力才聘用他們,已做好萬全之策。
現(xiàn)在高端網(wǎng)絡(luò)部的核心會議廳裡坐著六個人,除了蒼龍四傑和凌仲煊,還有一個人也參與了。這個人被叫做阿代,真名不祥,因爲他真正的身份證早就被銷燬,不知用過了多少假身份。凌仲煊當初選中了他,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阿代,你來說明一下找到的結(jié)果。”鍾慕華拿出電腦,在鍵盤上敲了幾下之後交給阿代。
“好。”阿代接過電腦,又操作了幾下之後調(diào)出他搜索到的信息,然後轉(zhuǎn)換電腦方向?qū)⑵聊怀尸F(xiàn)給衆(zhòng)人。
“這就是我一個小時前查到的刀疤城的最新動向,他於昨天清晨從菲律賓首都馬尼拉機場登機,現(xiàn)已抵達a市國際機場。”
“去了菲律賓?”歐陽感到疑惑,“爲什麼去?”
“自從背叛了蒼龍幫,他的一切行動都很謹慎,似乎有專門的黑客抹去他的所有數(shù)據(jù),這條信息是個漏洞,我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的。”阿代做出解釋,同時也表示抱歉。
“他現(xiàn)在的情況能夠查到嗎?”白嘉銘問道,他注意到這是一個小時之前查的,那麼距離現(xiàn)在過了這麼久,不知道刀疤城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他已經(jīng)在a市銷聲匿跡很久了,不知道在這裡還有沒有他的人做呼應(yīng)。”歐陽分析,“如果這次只是暫時回來,那他很有可能會再次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抓緊時間找到他的蹤跡才行。”
“歐陽說的沒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不能再失去這條線索了。”青陽禛贊同歐陽的話。
“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目的。”鍾慕華打斷了他們的話,鎮(zhèn)定地看著他們,“我懷疑,他和之前牧熙的事有關(guān)。”
“這話是什麼意思?”凌仲煊問道,眸子裡閃過一道寒光。
“之前的調(diào)查一直是我和阿代分工合作,所以有些信息並沒有彙總起來進行整合分析,這兩天我在阿代追蹤的同時將以前的資料整理出來,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鍾慕華表情嚴肅,看向了凌仲煊,“刀疤城背後給他撐腰的那個集團十有八九就是k集團,而我們也知道,之前和牧熙有關(guān)的那件事也是k集團做的。”
“你是說,牧熙和刀疤城聯(lián)手了。”凌仲煊得出了這樣一個結(jié)論。
難以置信,卻有可能就是事實。
雖然凌牧熙已死,但只要想到他曾經(jīng)那麼深地背叛了自己,凌仲煊還是覺得一陣刺骨的寒。如果當初沒有東窗事發(fā),凌牧熙就這樣一直潛伏在他的身邊,那麼蒼龍早晚有一天會被凌牧熙徹底出賣掉。
沒有人是值得信任的,是他掉以輕心了。
“很有可能。”鍾慕華慢慢點頭。
“那麼,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歐陽問道,“是放長線釣大魚,還是……”
“立刻查到刀疤城的下落,我今天就要見到他!”凌仲煊眼中寒光一閃,身上寒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