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島很大,除了居住區之外還有幾片區域是用來貿易的,其中種類也的所不同。不過最吸引丘宛晴眼球的是寧島東部的那片馬場,廣闊的望不到頭的一片平原,就算現在是冬季,都可能想象得出往日的馬場是一副怎樣繁鬧的景象。
雖然丘宛晴並不會騎馬,但看到這個內心還是會感到興奮。這應該是一種對刺激生活追求的結果吧。丘宛晴這樣對自己解釋道。
“想騎馬嗎?等到天氣好了,我帶你去。”凌牧熙從丘宛晴的眼中看到了期待和嚮往,於是歡快地建議。
丘宛晴正要贊同他的提議,卻在腦海中看到了一個畫面,畫面上一個女人趴在馬背上神情緊張,那匹馬跑得飛快,讓旁人都快要看不清了。而女人的身後有另一匹馬正在追趕,馬背上的人也是神色嚴肅。
畫面模糊,丘宛晴看不清男人和女人究竟是誰,只是覺得那幅畫面異常地熟悉,熟悉到讓她心驚。
遲了遲,丘宛晴才點了點頭。這時她的神情已經無意識地恢復成了冷漠的樣子。看到身旁站著的這個只比丘宛瑞大幾歲的大男孩,丘宛晴的心情變得複雜。她要儘快找到真相,然後把三個弟妹找回來,青陽禛的話,並非完全能夠相信。
馬場上有人穿過,從穿著上判斷應該是馬場管理員,那人無意間轉頭看到了馬場邊緣的丘宛晴和凌牧熙,微微躬身致敬。
井然有序的樣子讓凌牧熙笑道:“不愧是哥掌管的地方。”
“你很崇拜他?”丘宛晴開口問道,這個問題讓凌牧熙一愣。
轉而凌牧熙的眸子便亮了亮:“他是我很崇敬的兄長,有能力,能擔起任何責任,從來不會失敗。我想總有一天我也要變成他這樣,只是做起來好難。”
“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你真的瞭解嗎?”丘宛晴又問。雖然失憶後的她再次認識凌仲煊沒多久,但心裡已經對凌仲煊隱隱有了某種判斷。
“我不敢說絕對的瞭解,但他的過人之處我一定是看得最清楚的。”凌牧熙回答。
“過人之處?”丘宛晴聽到這幾個字忽然冷冷一笑。
過人之處,是說他狠毒的手段的過人之處嗎?
“只要和他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的,他的高度並非任何人都能達到。”
“如果看到了他的僞善,你還希望有一天能夠和他一樣?”
“僞善?”凌牧熙對她的話感到不解,如果她指的是管理蒼龍的過程中使用的各種手段,那成爲僞善就太不合適了。任何人在掌管龐大的國際集團時都必須如此,才能保住現在擁有的一切。
就像凌仲煊,無論是內部管理、事務效率,還是外交方面,都有著驚人的能力。
“你似乎對哥的事特別感興趣。”凌牧熙說道。
丘宛晴聽他說話,沒再說別的。
凌牧熙警惕地看了丘宛晴一眼,突然產生了疑問,這個和安宇寧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真的就是安宇寧本人嗎?
因爲如果是的話,她們的性格也太不像了。
“我們走吧。”等了很久,丘宛晴才說道,繼而沒有留戀地走開了。
兩人一起回到城堡一樣的房子前面,丘宛晴正要邁步走入,聽到身後的少年說道:“如果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哦!我可是隨傳隨到!”
丘宛晴半轉頭看了看他,沒有停下腳步。
凌牧熙並沒有隨她回去,而是說完有點急事之後就離開了。丘宛晴走在幽長的走廊裡,不知是因爲氣候的緣故還是其他,總覺得一陣陰涼之意徐徐侵入。
她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個時間回去並沒有事情可做,想到之前遇到的管家,心裡便有了初步打算。
敲開門的時候,餘管家正在泡茶,看到來人是丘宛晴,餘管家了驚了驚,不過細想,她該是來找自己的時候了。
“這是上好的龍井。”餘管家將剛剛泡好的茶端來一杯,放在小桌上。
丘宛晴已經坐在了椅子上。
“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丘宛晴的手掌靠近杯壁,一股暖意立刻涌來。
“餘管家,管理少爺在寧島上的一切事務。”餘管家回答,身爲訓練有素的管家,交代了身份之後連同地位一起說出,首先從氣勢上就要站穩壓倒。
但其實,餘管家對丘宛晴的態度已經很好了。
丘宛晴的手做著半握茶杯的姿勢,卻沒有碰到茶杯,看著騰騰昇起的霧氣,眼中的神情也變幻莫測。
“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凌仲煊的一切。”丘宛晴緩緩開口,試探。
“是。”餘管家並沒有否認。
“我在島上的一切,你也都該知道。”丘宛晴又問。
餘管家沒有否認。
“兩年前,我在這裡嗎?”
“丘小姐,兩年前你並不在這裡。”餘管家淡定地回答,從她的話和神情中看不到任何破綻。
餘管家很精明地避過了雷區,雖然無法確定兩年前的人是不是丘宛晴,但她們長得一樣的確是無法爭論的事實。現在她既不能否認,也不能迴避這個問題,但是一旦沉默或者猶豫,就有可能讓丘宛晴起疑,於是她便在這句話前加上了稱謂。
沒錯,不管兩年前的人究竟是誰,那個叫丘宛晴的女人確實不曾出現在這裡。
丘宛晴對這個回答感到驚訝,但她從餘管家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不安或者掩飾的神情。餘管家和凌牧熙兩人,必定有一人是在騙她的,如果是凌牧熙,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目光停留在一縷縷上升的霧氣,丘宛晴又想到了凌牧熙對她說話時的樣子。
“不在這裡的我,爲什麼會認識凌牧熙?”丘宛晴說出心裡的疑惑。
“熙少爺恐怕是將您認作了別人。”餘管家如實相告,“他曾經愛戀過一個女人,但那女人對他並無此意,那段時間熙少爺就在寧島上居住,精神低迷。可能是現在又在寧島上遇到和那女人很相像的你,纔會做出那樣的舉動。請不要見怪。”
很顯然,餘管家話裡的意思便是,你和凌牧熙之間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
“和我很像?”丘宛晴對這個說法似乎有了興趣,“有多像?長相還是性格?”
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該多問,一是偏離了她的主題,二也是一種很容易被牽著走的,可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其實在我看來,您和那人一點也不像。”餘管家並沒有直面回答問題。
繼而她在丘宛晴沉默的片刻又說道:“茶快涼了,請趁熱喝吧。這是少爺吩咐人帶回的上好的龍井。”
丘宛晴碰了碰杯壁,果然有些溫涼了。
端起杯子,看到眼前氤氳的霧氣時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小飲一口,將杯子放回。陶瓷材質的杯子在碰到玻璃桌面的同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儘管丘宛晴的動作已經很輕。
“那麼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丘宛晴凝眸說道,這時她的表情就像那個不久前請求餘管家的丘宛晴,“凌仲煊究竟有多恨我?”
“少爺他——”餘管家話說一半又止住了,然後定定地看著丘宛晴的眼睛。
丘宛晴這時也擡頭,對上了餘管家的目光。
“少爺他對你的感情是怎樣的,外人無法評斷。”餘管家嚴肅地說道,“只有親自去感受,才能明白這其中有多深刻。”
“我不理解——”
“請您回去吧。”餘管家打斷了丘宛晴的話,“我沒有權力做任何說明,少爺快回來了,我還要吩咐下人去準備午餐。”
逐客令一下,丘宛晴也無法再繼續說什麼,她的指尖碰到了玻璃桌,悶響了一聲。
起身,丘宛晴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餘管家一眼。
“你泡的茶很好喝,希望下次還能喝到。”
餘管家欠身,目送丘宛晴出去。
凌仲煊回到寧島的時間比預期要晚許多。
到了午餐時間,丘宛晴又一次見到了那個自稱凌仲煊堂弟的少年。他的臉色不太好,人也沒什麼精神,坐在餐桌前就埋頭吃飯。
“凌牧熙,你不知道要等我來了才能開始吃飯嗎?”有冷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年手中的筷子僵滯了一下,然後繼續自顧自地吃飯。
凌仲煊在位置上坐好,有點驚訝地看了看他的堂弟,這個叫做凌牧熙的少年。凌牧熙雖然才21歲,卻已經顯露出了難得的也是專屬於凌家男人的才華,等到大學畢業就可以讓他到蒼龍國際幫助自己了,凌仲煊最近總是在想這個問題。
然而這個21歲的大男孩卻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每天還是嘻嘻哈哈像個孩子一樣,對任何人任何事的感情也從來都不掩飾,全部表現在臉上。這次讓他寒假來寧島,凌仲煊一方面想多和堂弟交流一下關於以後去蒼龍國際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想教教他一些本該當做常識的事。
比如現在,凌牧熙毫不遮掩地每每擡頭就看向丘宛晴。
丘宛晴難得有胃口,坐在桌前吃飯,眼中只有面前的碗筷再無其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凌仲煊說道,以爲是在說自己,凌牧熙擡頭有些愕然,卻發現凌仲煊的視線停在了丘宛晴的身上。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丘宛晴反問,咬了一口剛夾過來的小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