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潼把手中的承諾書一折,攥到了掌心。天誅闖入老夫人這裡來救她,老夫人一定會懲罰他,現在這張紙可以保護天誅。
老夫人怒喝一聲:“好你個毛賊,竟敢跑到老身的屋裡搶人!左右,把聖女小心放出來,把這個男人亂劍砍死。”
夜潼暗道:老夫人明明認得這個男人是教主的右侍衛天誅,卻故作不知,要下令把他殺了。她是見我把承諾書收起來,怕我思想動搖,用天誅的命威脅我。
夜潼凜然道:“把網打開,不許傷害教主的侍衛天誅,他是奉了教主的命令保護我的。”
夜潼特意表明瞭天誅的身份,老夫人揮揮手,讓侍女先把兩人放出來。
天誅出來後,拉著夜潼的胳膊就走,他今天豁出去了,就算不要這條命了,也不能讓夜姑娘當聖女,不能讓教主傷心。
老夫人的侍女堵住門口,被天誅統統打倒了。
眼看天誅就要把夜潼帶走,老夫人大急:“慕容宮主何在,出來攔住他們!”
慕容煙雨現在也顧不得隱藏了,從屏風後面飛掠出去攔截天誅。
這時,那些倒在地上的侍女也爬起來,天誅並沒有對她們下狠手,她們持劍再度攻了過來。
慕容煙雨則從後面驟然甩出飛天綵綢,襲向天誅的脖頸,對他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夜潼急喊:“小心後面!”她說著猛地把天誅向旁邊一拉,避開了慕容煙雨凌厲狠辣的一招。
天誅暗道:好狠的女人,出手就要人的命,我和她並沒有深仇大恨,她就要殺了我。對夜姑娘,她更不會客氣,今天這件事少不了就是她幫老夫人出的餿主意。
天誅劍眉一挑:“夜姑娘,我打開一條路,你快走!”
“天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心意已決。”夜潼轉而對著阻攔她們的衆人冷厲喝道,“統統住手,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夜潼說話的同時,趁天誅不備飛出一根金針,點了他的穴道,把他定住了。
天誅顰眉哀求:“夜姑娘,我求你了,你爲教主想一想,教主……”
“閉嘴,休要在這裡胡說,左右,把他掌嘴二十!”老夫人豈容天誅說出一些讓夜潼動搖的話。
其中一個侍女聞聲過來要打天誅,夜潼眸中劃過一道冰寒的光芒:“住手,我看誰敢動他一下!”
本來這個侍女就忌憚教主的右侍衛,被夜潼這一嗓子嚇得手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夜潼回頭不冷不熱地說,“老夫人,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天誅是奉教主之命保護我的,他並非有意冒犯老夫人,請不要懲罰他。承諾書我已經寫好,這就交給老夫人。”
夜潼把手中的承諾書展開,卻不急著交出去,她在等老夫人開口饒了天誅。
老夫人目光閃爍了一下:我懲罰天誅也無非是爲了出口氣,既然他現在被定住,無法帶夜潼走了,對我也就構不成威脅了。不如饒了他,再怎麼說,他也是鴻兒的貼身侍衛。
老夫人裝作寬容的樣子:“既然事出有因,老身便不怪罪,但以後你要記住了,不可再擅自闖入老身的住處,否則斷不輕饒。”
“夜姑娘,你要三思啊!”天誅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慕容煙雨上前點了他的啞穴,他乾著急也喊不出聲了。
夜潼把承諾書交給了老夫人,慕容煙雨伸長脖子,想看看上面的內容。夜潼冷冷的瞅了她一眼,表示不屑。
老夫人看到上面寫得雖然簡短,意思卻很清楚,心想,這醜女倒寫一手好字。
承諾書下面已經簽字畫押了,老夫人確認無誤,得意一笑,把紙疊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袖子裡。
爲了讓此事更穩妥,老夫人差人去傳左右護法過來,想讓他倆當證人,把夜潼證得死死的,到時候在鴻兒面前老夫人也好交代。
溫流年在門外焦急地等待著,他見左右護法被侍女帶過來,心裡頓時覺得不妙。他問左右護法,老夫人叫他們來幹什麼。
左右護法說,他倆也不知道所爲何事。
溫流年不放心,他裝作等不及離開了這裡,待老夫人門前的守衛不注意他了,他便轉道從後院翻牆進去,悄悄摸到了老夫人的客廳外面。
他看到天誅直直的站在院子裡,不由得大驚,天誅也發現了他,衝他用眼神示意,讓他快去客廳。
這時左右護法已經在大廳裡坐下了,老夫人讓侍女給他倆看茶,然後把夜潼當魔教聖女的事情大體一說,讓他倆做個證人。
右護法覺得事出突然,沒急著開口。
左護法卻驚喜極了,他聽女兒水靈說過,教主對夜潼有意,只要夜潼當了聖女,自己的女兒就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他趕緊點頭答應,願意當證人。
“丫頭,你不能當聖女!”溫流年在外面聽到了老夫人說的話,他心中大急,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
老夫人厲喝一聲:“溫軍師,誰允許你進來的?”
溫流年抱拳施禮:“老夫人,流年從來沒有求過您什麼,今天求您放過夜潼,不要逼她去當聖女。”
老夫人一向待溫流年很好,她沒有發火,平靜地說:“溫軍師,夜姑娘是自願的,非老身逼她,不信你可以問她。”
“丫頭,你和我說實話,你真是自願的?”溫流年注視著夜潼的眼睛問。
夜潼點點頭:“對,我已經簽字了,你不要勸我了。”
溫流年慌忙喊:“丫頭,你瘋了嗎,當聖女你一輩子的幸福就沒了。”
夜潼悲哀地想:我這種人,生來就是爲了復仇的,本就沒有幸福可言。
老夫人斥責:“溫軍師,你休要口不擇言,魔教的聖女地位尊貴,多少人相當還沒這個福氣呢,你不要誤導夜姑娘。”
夜潼不慌不忙:“溫軍師你什麼都不要說了,今天兩個證人在這裡,可以爲我作證。我自願當聖女,期限是我離開魔教之前,承諾書上寫得很清楚。”
夜潼表明完全是自願的,並非老夫人逼迫,是不想讓教主和老夫人母子,因爲她而起衝突。
老夫人並不知道夜潼的心思,還以爲夜潼迫於她的壓力。她一心想拆散夜潼和自己的兒子,故意爲難夜潼,殊不知夜潼卻在處處爲她的兒子著想。
左護法順勢說:“我們作證,你是自願的。”
右護法也圓滑地說:“我也作證。”
老夫人眉開眼笑:“好,你們兩個過來簽上字,這事兒就成了,恭喜夜姑娘成爲我們魔教的聖女。”
溫流年臉色冷肅“老夫人,這件事教主一定不會同意。”
“溫軍師放心,老身會做鴻兒的工作。”老夫人輕鬆地笑著說,反正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了,鴻兒就是想阻攔都不來不及了。
溫流年急壞了,想上前阻止左右護法,卻被老夫人拽住了。他總不能對老夫人動手,只能眼睜睜看著左右護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夫人徹底鬆了一大口氣,笑瞇瞇地說,“今天是個好日子,辦了一件大喜事,我們魔教終於找到了聖女。左右護法,麻煩你們即刻差人去打掃聖女殿,恭迎夜姑娘入住。把夜姑娘成爲聖女的事情飛速傳令全教,務必讓每一個魔教弟子都知道,包括所有分舵中的人。”
夜潼腹誹:又是即刻,又是飛速,老夫人的心情迫不及待,是想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鐵板釘釘,等教主回來就無法挽回了,好個狡猾的老太太。
左護法表現得尤其積極,興高采烈地說:“我們這就去辦,老夫人放心吧。”
夜潼沉聲道:“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但我住慣了山上的小竹屋,就不必搬去聖女殿了。”
她在小竹屋住了這麼長時間,有感情了,再說師父剛給她鋪了陽光玉瓷,他不能辜負了師父的一番心意。
老夫人搖搖頭:“住在聖女殿是聖女必須遵守的規矩,你現在的身份非比從前,住小竹屋太委屈你了。”
“聖女殿太大了,我一個人住不慣,我就愛住小竹屋。老夫人不是說聖女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嗎,難道我這個聖女連選擇住處的一點權利都沒有嗎?”夜潼挑眉反問。
老夫人現在只想先穩住她,反正她已經是聖女,住在哪裡倒是小事。先把最重要的解決了,把消息傳出去,剩下的再慢慢想辦法,到時候由不得她不去住聖女殿。
老夫人溫和一笑:“好吧,那就先令人打掃聖女殿,你先住在小竹屋。等那邊打掃好了,找個吉日搬過去,並舉行個儀式,讓魔教弟子過爲你祝賀。”
夜潼也不再多說:“告辭。”
她走到院中時,把天誅穴道上的金針取出來。
天誅垂頭喪氣:“夜姑娘,等教主回來,非殺了我不可,你幹嘛非要答應當聖女啊。”
“我會跟教主解釋清楚的,天誅,你是個明白人,今天在老夫人這裡聽到的話,哪些不該對教主說的,你就爛到自個的肚子裡,別給教主添堵了。”夜潼意味深長地說。
溫流年失魂落魄走出來,瞅了夜潼一眼,目光如寒冰,又帶著幾分無奈的淒涼。夜潼沒說話,三個人一起出了老夫人的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