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潼下意識向後仰頭,避開了溫流年突然而來的吻,並用力推開他。
溫流年看到夜潼眼中涌上的寒意,一下子恢復了理智,剛纔自己情難自禁,差點冒犯了她。他怯怯地說:“丫頭,對不起……”
夜潼聽出他語氣中的尷尬和愧疚,知道他並非有意冒犯她的,兩人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日久見人心,溫流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早已瞭解得很清楚。他對她的關心和呵護,那麼明顯,那麼多,她也一直看在眼裡,並心生感激。
夜潼在他頭上敲了個爆慄,嗔道:“臭妖孽,你往哪裡親呢,我的嘴脣又沒破皮,想趁機吃豆腐,看我不揍你。”
溫流年見夜潼沒有生他的氣,他咬了咬牙,壯膽說:“丫頭,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能不能接受我?”
今天看到太子對丫頭委婉的關心,溫流年意識到危機,上次太子就曾邀請她到皇宮去住,現在她正和教主冷戰,萬一她不想回魔教,跟太子走了,他就再沒有就會了。他必須再跟丫頭表白一次,希望她能接受他。
夜潼記得溫流年第一次對她表白時,她以爲他亂開玩笑,後來才知道他有多麼認真,他是真的喜歡她。而她的心中只有復仇的重任,愛情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她早就把所有的男人排斥在外,無論他們有多優秀,她都不會放到心裡。
她不能把危險帶給身邊對她好的人,她和溫流年只能止於好閨蜜的關係,絕對不能再往前走一步。
感情之事當斷則斷,絕對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只能對溫流年傷害更大。夜潼毅然道:“溫流年,我今天跟你說清楚,我對你沒有一點愛意,有的只是友誼,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感情了。”
看著夜潼認真的表情,聽著她絲毫不留餘地的拒絕,溫流年傷心極了。他狹長的鳳眸中閃過濃重的憂傷,像是一輪明月突然被烏雲遮住,頓時沒有了光彩。
夜潼心中一痛,這個對她體貼入微的男人他真的不忍心傷害,可她必須這樣做,不給他留下任何念想。他這麼優秀,天下的好女子都搶著嫁給他,無論是誰,都比她強百倍。只要過了這個坎兒,他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
溫流年悽楚的聲音幽幽響起:“丫頭,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好想照顧你一輩子,不讓你受一丁點委屈。我只要你高高興興的,你願意去哪裡,我陪著你,你要去爲家人報仇,我幫著你,哪怕犧牲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這樣暖心暖肺的話,從一個傾國傾城的美男子嘴裡說出來,任哪個女人聽了都會感動,夜潼心裡溫潤潤的。
她無聲的嘆口氣,目光一凜,斬釘截鐵地說:“溫流年,你是不是逼著我和你斷交?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若再糾纏這個問題,我們連閨蜜也不要做了,從此形同陌路。”
丫頭,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真的要狠心和我斷交,溫流年的心裡像被突然刺入了一根冰錐,痛得他幾乎不能呼吸。
直接斷了他的念想,他才能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夜潼說完轉身繼續調酒。
直到夜潼調完雞尾酒,端著要走的時候,溫流年纔回過神來,剛纔一番思慮之下,他做出的決定依然是不放棄。雖然丫頭拒絕了他,但她也沒有喜歡上別的男人,他以後還是有機會的。無論將來結果如何,至少現在他能經常陪伴在她身邊,靜靜守護著她,他就很知足了。
溫流年粲然一笑,接過夜潼手中的酒壺放在桌子上,揚聲道:“臭丫頭,你的手還沒有包紮呢,粗心大意,脾氣又差,看以後哪個男人敢娶你。你打著燈籠才找到我這麼好的閨蜜,好好珍惜吧。”
聽著他又恢復了嘻嘻哈哈的樣子,夜潼也鬆了一口氣,溫流年拿得起放得下,是條漢子,雖然長得妖孽,但性格灑脫開朗。
夜潼把手指伸出來,打趣道:“有個細心的好閨蜜,我當然什麼都不用操心了。呶,小溫子,替姐包紮。”
“小丫頭,看溫哥哥怎麼收拾你。”溫流年掏出絹帕,把夜潼的手指纏了一圈又一圈,包得厚厚的,像個胖蠶繭似的。
“不就一個小口子,至於這麼誇張嗎。”夜潼的手指根本沒法打彎了。
溫流年看到夜潼袖子上還有一滴血,顯然是剛纔滲血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他秀眉一挑,這下看教主還怎麼爲難丫頭。
兩人並肩回到大廳裡,溫流年滿臉不悅:“教主,丫頭調的這壺酒絕對適合你的口味,我幫你倒上。”
“讓她倒。”步驚鴻眼皮也沒擡一下,冷聲吩咐。
瞧教主的架勢,果然還要繼續爲難丫頭。溫流年倒吸一口涼氣,表情誇張地說:“丫頭受傷了,不能給教主倒酒了。”
她受傷了!步驚鴻心下一驚,急忙擡頭,目光掠到她身上,她的手指包著厚厚的絹布,看似很嚴重。
東方煊清凌凌的目光也飛快掃到了夜潼的手指上,記得上次她的十指被琴絃割傷,流了很多血,他爲她包紮時,她厭惡地甩掉了他的絲帕。想到她的排斥,東方煊本待關問她幾句,又沒法開口。
溫流年心疼地皺著眉頭:“丫頭給教主調酒,削水果皮時割傷了手指,嘩嘩流了很多血,把一盆子水都染得通紅,可嚇死我了。幸好我隨身帶著上好的金瘡藥,好不容易纔止住血。”
他說著故意把夜潼的胳膊擡起來,讓步驚鴻看到她袖子上的血跡。
臭妖孽,你真能暈,破了一點小皮,到你嘴裡就成了嘩嘩流血了。夜潼知道溫流年這麼說的目的,是爲了不讓步驚鴻再爲難她,可她根本就不想用可憐來博取步驚鴻的同情。既然溫流年這樣說了,她總不能當衆戳穿他,她只能保持沉默。
果然步驚鴻冰冷的目光中頓時劃過一抹憐惜和懊悔,早知道剛纔不爲難她去調酒。
東方煊關切的目光從夜潼的手上移到她臉上,看著她垂眸安靜地站在那裡,想著她剛纔受的委屈,東方煊更加後悔。今晚找什麼話題不好呀,偏偏提到了調雞尾酒。
步驚鴻沒好氣地斥責:“做事如此不專心,削個水果都能割傷手指,還能指望你幹什麼。”他其實是因爲心疼她而責怪。
前幾天在別苑中的那個小廝就是因爲做事不專心,差點被步驚鴻給殺了,聽他類似的語氣,難道也要殺了她?
夜潼微微擡眸,正捕捉到他眼中還沒來及收回去的擔憂,她頓時明白了,他雖然嘴上兇巴巴的,但還是關心她的。
夜潼歪頭衝他挑了挑柳眉,步驚鴻一張俊臉瞬間又黑了,這個女人除了惹禍還會什麼,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溫流年爲她抱不平:“丫頭當時情緒低落,心神恍惚時不小心割傷的,那麼深的口子,沒有一兩個月是好不了。”
他的言外之意,分明是指責教主爲難丫頭,導致她情緒低落,說到底她割傷手指是教主害的。
妖孽,你還能不能再誇張點,夜潼真的聽不進去了。
果然步驚鴻沉不住氣了,衝魔醫使個眼色,魔醫本不願意管夜潼,但教主的命令不得不遵從。
魔醫站起來慢吞吞地走到夜潼身邊,兇巴巴地說:“把你的爪子拿過來老夫給瞧瞧,看是不是廢了。”魔醫憋了一肚子氣,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出氣,豈能放過夜潼。
“魔醫老頭,說話文明點,我已經給丫頭包紮了,別用你的髒爪子再動她。你拿出一顆魔靈丹給她服用,讓傷口快速癒合。”溫流年趁機給夜潼要魔靈丹補身體。
“上次你把最後一顆已經給了她,我還沒顧上煉製新的。就算煉出來,我也不給心狠手辣的小巫婆服用,浪費我的寶貝,吃一顆瞎一顆。”魔醫氣呼呼地說。
這個混賬老頭,說話如此難聽,在這些豪爽的邊關將士面前,當衆讓她難堪,還真以爲她好欺負是吧。
夜潼隨手一抹頭髮,一道細小的金光閃過,魔醫的啞穴立刻被封住了。夜潼斜睨了他一眼:“老頭,你說話太難聽,還是保持沉默好一些。”
臭女人,竟然用從他這裡學到的金針點穴術來對付他,魔醫大怒,向夜潼驟然飛出兩根金針。 шшш?ttкan?¢O
夜潼早有防備,她在側身躲避的同時,手指一捻,四根金針齊發,頓時把魔醫定在了原地。
魔醫嘴不能說,身體不能動,氣得咬牙切齒,同時震驚不已。沒想到才幾天時間,小巫婆的金針點穴術竟然練得如此熟練,甚至比他練了幾十年的速度還快,手法還準。
讓這個討厭的老頭先站著反省吧,夜潼不再理睬他。
反正剛纔她快吃飽了,也沒心情再坐在這裡,遂揚聲道:“太子殿下,武王,張守將,你們慢慢喝酒,我先行告退。”
不待他們回答,她轉身從容往外走。
東方煊望著她清瘦孤傲的背影,怔了一下,突然開口道:“夜姑娘等一會兒,本宮這裡有宮廷御用的滋補靈藥,還能促進傷口癒合。”
“謝謝,我不需要。”夜潼頭也不回,冷淡的聲音飄來,人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