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鴻和東方煊坐在上首,夜潼擡眸望去,兩人同樣的高貴,凜然不可侵犯,同樣的驚才風逸,英俊迷人。只不過一個冷酷如冰,一個清淡如水。
東方煊無意中向夜潼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他眸光微微一動,幾不可見,夜潼雙目則清冷一片。
兩人很快錯開了目光,卻還是被心細如髮的溫流年看到了,他覺得兩人怪怪的,東方煊的目光很複雜,丫頭的神色也是看不懂。
張大旗看到夜潼和溫流年竟然坐在後面,他急忙過來招呼:“哎呀,都怪我怠慢了貴客,溫軍師,夜姑娘,你們快去前面坐呀?!?
溫流年笑笑:“你們武將靠前喝酒,我們兩個坐在這裡說說話?!?
“我雖然不知道溫軍師的酒量,但夜姑娘酒量極大,不遜於男兒,今天你們大家好不容易回國了,咱們痛飲一番才過癮?!睆埓笃旌浪卣f。
“好,就痛飲一番?!币逛那閴阂至艘宦纷?,確實需要通過酒來釋放一下。
“二位快到前面坐,待會兒我敬二位一杯?!睆埓笃焖蚀笮?,拉著溫流年的胳膊,招呼著夜潼到前面去。
盛情難卻,夜潼也沒法再推辭了,張大旗知道武王很照顧自己的小徒弟,便依照以前的位置,讓夜潼坐在武王身邊。
夜潼向溫流年使個眼色,溫流年會意,搶先坐在步驚鴻身邊,夜潼則挨著他坐。
步驚鴻依舊沒有擡頭看夜潼一眼,直接把她當成了空氣。
東方煊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轉,帶著一絲探究,以前武王對夜姑娘眼角眉梢都是關心,寧願不要南宮國的兩座城池,只要留下她,足見她在他心目中是何等的重要?,F在兩人的關係竟疏遠到了這種地步,定然是在往返南宮國的路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酒席開始後,東方煊知道武王不願意聽客套話,乾脆什麼也沒說,只是舉了舉杯以示敬意。
酒席上氣氛很沉悶,不像以前在這裡喝酒時那般熱鬧,只有張大旗招呼大家喝酒的聲音,不時打破一室沉默。
步驚鴻只顧喝酒,臉上冰封雪蓋。
雖然中間隔著溫流年,但夜潼還是感覺到一陣寒氣從斜刺裡刮過來,她身上冰冷一片,心情更加壓抑。
東方煊爲了調節氣氛,隨意找了個話題,他在夜潼的斜對面,注視著她說:“夜姑娘,本宮記得你上次調的那個酒,是叫雞尾酒吧,味道很特別,本宮以前從來沒喝過,是不是調製起來很麻煩?”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把幾種酒混合在一起,再加一些果汁什麼的?!币逛唤浶牡卣f,並沒有看他。
“不知以後本宮還有沒有口福,再品嚐夜姑娘調製的雞尾酒?”東方煊這話裡隱隱帶著一絲傷感。
當然他一貫感情內斂,從不外露,只有他能體會到自己的語氣與往日不同,別人根本察覺不到這種細微的變化。
“這還不簡單嘛,只要太子不嫌棄,願意喝雞尾酒,我現在就去調。”夜潼說著站起來,她並非爲了東方煊,而是步驚鴻周身的寒氣讓她坐立不安,正好逮住個理由走開。
“本宮只是隨便說說,改天就行?!睎|方煊水眸中流光微轉,沒想到一貫對他冷淡的夜姑娘,會因了他一句話,立刻站起來爲他調酒。
他打小在宮裡被無數人殷勤伺候著,早就習以爲常,可是今天看到她這種態度,他心中突然劃過一股異樣的小暖流。
“我也許久沒喝雞尾酒了,就去調製一壺,給大家嘗一嘗。”夜潼從容地轉到後面,向膳房的方向走去。
“丫頭,我去幫你。”溫流年也站起來,跟著她離開了。
步驚鴻的手指緊緊握著酒杯,臉色黑沉如墨,心中很酸澀,她竟因爲太子隨口一句話,就立即離席去給他調酒。她這是取悅太子嗎,取悅她的新靠山嗎?不記得她什麼時候對我這麼好過。
溫流年快步走到夜潼身邊:“我也出來透透氣,快被教主身上的寒氣給凍僵了,想必你也是因此趁機離開的吧?!?
“不愧是我的好閨蜜,明白我的心思?!币逛首鬏p鬆地說。
“丫頭,我覺得你不能繼續和教主冷戰了,你看他都成什麼樣子了,臉色陰沉得像要飄雪似的。”溫流年擔憂地勸道。
“魔教教主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嘛,冷酷肅殺,嗜血無情?!币逛鼱钏茻o意地說。
“以前教主雖然冷酷,但不像現在這樣陰沉。我看你還是快點去和教主把誤會解除吧,我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生活?!睖亓髂昕鄲赖匕櫨o了眉頭,自從丫頭來了後,教主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可現在一下子跌入了歷史最冰點。
夜潼知道,她和步驚鴻的關係註定回不到從前了。她心裡也很難受,嘴上無所謂地說:“從來沒有人忤逆教主,我惹他生氣,他才格外氣憤,過幾天他拐過這個彎兒來,自然就好了。”
溫流年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夜潼調了一大壺雞尾酒,溫流年幫她端出去,他先給東方煊倒了一杯,然後有些膽寒地走到教主身邊。
步驚鴻把杯子收起來,頭未擡,話卻是說給夜潼聽的:“本尊只喜歡喝上次在幽冥殿中,你調的那種味道的雞尾酒?!边@酒是她專門給東方煊調的,他不喝。
他終於說話了,夜潼平靜道:“那等回到幽冥殿中,我再給教主調製吧。”
她的意思是不跟新靠山走,還回魔教?還是敷衍他?她迫不及待去給東方煊調酒,到了他這裡就變成了拖延,步驚鴻冷眸微瞇盯著她:“如果本尊現在想喝呢?”
他一開口就是如此執拗的語氣,夜潼淡淡地說:“那我現在就去調?!?
等夜潼把步驚鴻要求的雞尾酒端出來後,步驚鴻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把杯子裡剩下的全都潑地上了。他冷冰冰地說:“味道不好,沒有用心調製,重新去調一壺?!?
夜潼知道他是故意爲難她,誰讓自己惹他生氣了呢,她順從地點點頭。
東方煊心裡過意不去,要不是自己剛纔提到雞尾酒,武王也不會藉機爲難夜姑娘。
他端起自己的酒說:“武王,我敬你一杯,邊關的烈酒也別有一番味道。想必夜姑娘在馬背上顛簸勞累了,改日等她休息好了,定能調製出適合武王口味的雞尾酒?!?
東方煊素來心如止水,今天竟然破例用委婉的方式給夜潼求情。步驚鴻心中的怒意更甚,聲音寒氣逼人:“身爲魔教弟子,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做事都必須盡心盡力,不可三心二意。太子殿下先自己喝著,我等著驗收她新調製的雞尾酒?!?
指責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夜潼什麼也沒說,轉身再向膳房走去。
“好東西不能浪費了,分給弟兄們喝了吧。”溫流年面帶不悅,把桌子上的雞尾酒交到斟酒的小兵手中後,就去追夜潼了。
張大旗這個粗人也看出了武王的情緒不對,爲了化解尷尬,他大聲嚷嚷著雞尾酒好喝,大家也都跟著嘻嘻哈哈地搶酒,何況這酒確實新奇。
溫流年拉著夜潼的胳膊,氣呼呼地說:“教主也太能折騰人了,丫頭,這酒不調了,我帶你出去玩,反正我們也快吃飽了?!?
“不就是調酒這種小事嘛,說不上折騰這麼嚴重,我已經同意了,豈能撂挑子走了,那樣教主更生氣。何況還有外人在場,總要給他留面子?!币逛Z氣雲淡風輕。
“丫頭,你什麼時候學會委曲求全了?!睖亓髂昕墒遣活娨馑馨朦c委屈。
“是我惹教主生氣的,我得負責任?!币逛m然冷戾,但做事講理。
“好吧,如果教主這次再說不行,我立刻在酒席上領著你走人。”溫流年鳳眸中一片凜然,誰欺負丫頭都不行,哪怕是他一直敬仰的教主。
夜潼看步驚鴻的樣子,就沒打算輕易放過她,想必還會繼續爲難她。今天就由著他發泄一番怨氣吧,憋在心裡不舒服。
夜潼邊想邊削水果皮,不小心把指頭割了一下。
溫流年驚呼:“丫頭,疼嗎,快讓我看看?!?
“沒事兒,破了一點小皮而已?!币逛静划敾厥?,這人瞎緊張什麼呀。
溫流年心中一急,不假思索地把夜潼破皮的手指放到嘴裡吮吸著,想用這種方式爲她止疼。
他豔麗的桃花眼中一片溫柔,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投下兩道月牙似的暗影,如此近距離看,更是令人目眩神迷。夜潼在心裡想,這個男人真是妖孽,美得實在不像話。
溫流年感覺到了夜潼的目光,擡眸正看到她靜靜注視著自己,她的眸光水靈靈,嘴脣因品酒而變得瑩潤光彩。
四目相對,溫流年的心狠狠地懵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動。這一刻,他突然無比渴望自己吻著的不是夜潼如玉的手指,而是她水*般嬌豔的嘴脣。
溫流年忽然攬著夜潼的腰,把她的身子往自己懷中一帶,低頭把自己美若丹霞的朱脣貼向她的脣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