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潼凝神彈奏,此琴音色極美,幽奇靈透,攝人心魄。
步驚鴻心中一震,她一個不會內功的人,竟能操縱此琴,莫非靠的是嫺熟的技巧?
夜潼手指上傳來陣陣寒意,一曲《陽關三疊》只彈了一半,她的手指就被凍得麻木了。
“女人,快停下。”步驚鴻急忙喊。
“我做事從來不半途而廢。”夜潼硬是堅持著彈完整曲,最後手指被凍在了琴絃上。
步驚鴻用烈焰掌把琴絃上的冰凍消融,夜潼的手僵硬得擡不起來,他不假思索地握住她的手,輕輕揉搓了幾下,她的手指才恢復了正常。
夜潼趕緊從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驚訝地問:“這是什麼怪琴?”
步驚鴻肅聲道:“它是我們魔教的血魔古琴冰澈,通靈性,沒有深厚的內力非但不能彈奏,而且會被它反噬。本尊剛纔試驗了一下,你的手雖然被凍住了,但身體並未被震傷,說明它不是很排斥你。”
“你竟拿我做試驗,完全不顧我的危險。”夜潼生氣質問。
“本尊一直在你身邊保護著,只要你有危險,會立刻相救。”步驚鴻認真地說。
夜潼心中不悅:“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錢,隨便你怎麼折騰。”
步驚鴻吩咐道:“女人,本尊今天叫你過來,是告訴你,這一個月你負責教本尊彈琴。”
夜潼驚訝:“什麼!你是不是整天閒的難受,幹嘛突然學彈琴?”
“這個不用你管,你收拾一下東西,待會兒搬到本尊的寢殿去住。”步驚鴻用命令的語氣說。
夜潼再度驚叫起來:“你腦子進水了嗎,突然讓我搬家,我不去,我還要餵馬,在竹屋住著挺方便。”
“馬兒也住進本尊的寢殿中,你餵馬、教琴兩不誤。”步驚鴻早就安排好了。
“我還要習武,沒時間,我的技藝粗淺,你另請高明吧。”夜潼斷然拒絕,她可不想讓自己置身在危險的魔窟中,天天被惡魔折磨。
“你不用去練武場了,本尊可以讓殿中的侍衛教你習武。”步驚鴻藍眸深邃,散發著清幽之光。
夜潼瞇了瞇眼,明眸中銳芒一閃:“你煞費心思誑我前去,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識擡舉的女人,本尊是看你和血魔古琴有緣,才讓你教的,休要推三阻四。”步驚鴻冷聲道。
“魔教人才濟濟,會內功又會彈琴的人比我更合適,教主何必爲難我。”夜潼臉色更加清冷。
“本尊主意已定,你不想去也得去。”步驚鴻耐心告罄。
夜潼毫不示弱:“你真霸道,我也主意已定,我不喜歡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會去做。”
“叫你嘴硬,本尊現在就打死你。”臭女人一再頂撞他,步驚鴻氣惱極了,揚手向她頭頂拍下來,其實多半是嚇唬她。
夜潼仰頭怒視著他,目光冷傲犀利,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樣。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步驚鴻真拿她沒辦法,他氣得咬牙切齒,迅速撤掌,手指上凝聚的力道鏗鏘一聲滑到琴絃上。
一股強大的力量怦然爆發,夜潼被震得歪倒在地上,胸口一陣悶痛。
“女人,你沒事兒吧?”看到她捂著胸口,顰眉的樣子,步驚鴻的怒氣頓時消散了,趕緊拉起她。
夜潼怒責:“猴子學走路——假猩猩,你不是要殺了我嗎。”
“別動。”步驚鴻雙手貼到她後背,爲她療傷。
很快疼痛感就消失了,夜潼仍不解氣,都是他害的。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夜潼站起來冷聲說。
“你最好考慮清楚了,搬到本尊的寢殿去住,否則你會後悔的。”步驚鴻眸光幽幽。
“我這個人雖然經常做錯事,但從不後悔。”夜潼揚長而去。
步驚鴻握緊了拳頭,目光深邃凝重,鮮血從他的指縫往外流,他全然不顧,他真不知道該拿這個倔強的女人怎麼辦。
前天闖關時,親眼目睹了那些女人百般欺負她,步驚鴻方知她受了多少苦。爲了不再讓她受委屈,他想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讓她住在自己的寢殿中。她卻執意不肯,視他爲洪水猛獸。
以前,在她需要保護的時候,他沒有及時出現。現在,在他想要保護她的時候,她卻不肯給他機會。步驚鴻長嘆一口氣,自己和她的關係是越鬧越僵了。
夜潼出了小樓,在回後山的路口遇見了水靈和苗素箋,她倆各帶著一個侍女,坐在長凳上喝著茶水聊天。
見到夜潼過來,兩人站起來,走上前迎接。
水靈甜美一笑:“夜姑娘,我倆等你多時了,聽說你隨教主出去了一趟。”
她的消息真靈通,夜潼不動聲色地說:“是啊,兩位大小姐,找我有事嗎?”
水靈熱情地說:“夜姑娘闖關成功,是件大喜事,我們想給你慶賀一下。我在家裡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特意來請你赴宴。”
“區區第一關,僥倖闖過,沒有什麼值得慶賀的。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開口不打笑臉人,夜潼客氣地拒絕。
苗素箋溫柔地接話道:“夜姑娘,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請你賞光,要不你回去一個人也得做飯。晚宴用不了多長時間,待會兒我們再送你回來。”
“抱歉,我今天行路有些睏乏,以後我們找個合適的時間再聚吧。”夜潼說完就走,不想被她倆纏住。
“夜姑娘等一會兒,既然今日不方便,我們也不能勉強,改日我們再設宴請你。練武辛苦,這是我們給你帶來的補品,請收下吧。”水靈把兩個大盒子往夜潼手裡塞。
“我命賤,享用不了這麼貴重的東西。”夜潼拒不肯收,越發覺得這兩人有所圖謀。
水靈關心地說:“那夜姑娘多保重身體,前天紅鸞無理取鬧,我們已經責備過她了。請夜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別生氣了。”
原來這就是她們的目的,夜潼不冷不熱地說:“我並沒有損失什麼,還賺了她的一條命,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苗素箋笑笑說:“紅鸞口無遮攔,打賭這種事本來就類似於玩笑,夜姑娘就放她一馬,甭跟她一般見識,自己心裡也落個清靜。”
“這事兒那天我已經在衆人及教主面前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複,改日見,我先走了。”夜潼不想聽她們囉嗦,轉身就走。
水靈眼尖,看到夜潼後背一片血跡,她既納悶又有些幸災樂禍。據眼線回報,她隨教主回來後,就去了森林城堡,然後被教主的人帶走了,不知道她是在什麼地方受傷的?
苗素箋盯著沒送出去的禮品,面露爲難:“我們回去怎麼跟紅鸞說,我就知道夜潼一定不會答應的。”
“我們已經盡力了,她就是不答應,我們也沒辦法。吃一塹長一智,紅鸞也該收收莽撞的脾氣了。”水靈不緊不慢地說。
夜潼回到竹屋,脫外套時,才發現後背上有血跡,仔細看是個手印的形狀。
她回想起步驚鴻曾給她療傷,難道當時他的手指被冰刃似的琴絃劃傷了?他爲什麼沒有先給自己包紮,而是先給她療傷?
夜潼自言自語地說:“他肯定是故意把血擦我身上,讓我看了後感動,繼而答應他的要求。他妄想用這種小恩小惠收買人心,我纔不上當呢。”
晚上夜潼早早休息了,她要養足了精神,第二天早去進行新一輪的習武。
翌日清晨,夜潼早早起來梳洗乾淨,溫飽了自己和雷麒麟,她就直奔第二練武場而去。
這次的武管是個精瘦如猴的中年人,瞇著一對三角眼,像睡不醒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是紅鸞父親暗中一手提拔起來的,對其忠心耿耿,昨天氣急敗壞的紅鸞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了,讓他可勁兒地“照顧”夜潼。
因爲教主的干涉,紅鸞不能當面殺了夜潼,背地裡搞點小動作也能要了夜潼的命。夜潼要是訓練中出了意外,累死,傷死,都屬於正常範疇,根本牽扯不到她身上,這就叫殺人於無形。
夜潼一來到,武管就給她來了個下馬威,故意將正在舞著的一把劍擦著她的衣服劃過去。然後把一張武場規則扔到她腳下,讓她自己認真看,一個字也不許漏下。
上面寫著需要在這裡練五個月,考覈合格了才能去闖第二關枉死城。
夜潼皺眉問:“能不能縮短訓練的時間?”
武管嘴裡發出吸氣似的嗤笑聲:“自大,只怕延長時間,你也未必能通過考覈。”
“如果我加倍努力,提前考覈合格了,是不是就能去闖關?”夜潼不理會他的嗤笑,繼續追問。
“你趕著早投胎,我也管不著,前提是你必須打敗這裡所有的人,纔算通過考覈。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你要是被打死了,後果自負。”武管兇橫地斜楞這三角眼說。
夜潼看了看場地裡一羣壯實的漢子,他們個個用挑釁的目光瞅著她,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這激起了夜潼的鬥志,她毅然道:“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比試,我自然無話可說。請問,我是不是可以學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