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磅礴的北涼山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魔教總部幽冥魔域就要到了。
山下偌大的廣場,全部用豪華的黑海玉大理石鋪砌得光滑平整,在大長老的帶領下,無數精神抖擻的魔教弟子排著整齊壯觀的隊伍,早已在此恭候多時。
教主天縱英才,年紀輕輕就當選爲武林盟主,創下了武林史上的奇蹟,魔教徒衆無不感到驕傲和自豪,要不是教主不喜歡喧鬧,他們早就敲鑼打鼓,以示慶賀了。他們用震天動地的聲音歡呼:“恭迎教主凱旋?!?
終於到家了,步驚鴻心中劃過一陣激動的熱流,他藍眸寧靜深邃,威嚴地揮揮手,洪亮的聲音響徹四周:“多日不見,諸位可好?”
“好!“無數魔教弟子發出雷鳴般的齊呼,透著歡快和昂揚向上的精神。
步驚鴻甚感欣慰,這就是他的魔教弟子,個個都是具有豪邁氣概的熱血兒郎。
夜潼從馬車裡出來,封清陽遞給她一頂垂下黑紗的斗笠,微笑著說:“夜姑娘,這裡風大,戴上這個吧?!?
夜潼聰慧過人,自然知道封清陽給她準備斗笠的目的是什麼,她目光平靜,淡然道:“謝謝你的好意,我不用?!?
“夜姑娘,你……”封清陽想勸說她。
夜潼打斷他的話:“封少俠,該面對總要面對的,你難道讓我一直躲躲閃閃,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嗎?”
“說得好,勇敢面對。”封清陽也斬釘截鐵地說,揚手把斗笠扔到了地上。
魔教的六大長老全都出山了,他們是魔教的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平時他們在山中清幽之處頤養天年,這次全都出來恭迎教主,足見對教主的敬重。
三年前步驚鴻憑自己驚人的天賦和實力,得到了六大長老和魔教所有高層的認可,當之無愧地成爲新一任魔教教主,六大長老對這個年輕的教主既欣賞又信服。
步驚鴻走上前,禮貌地問候六大長老。他們笑呵呵地用讚賞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氣宇軒昂的教主,這纔多大年紀呀,僅僅二十歲就有如此偉大的成就,魔教在他手裡一定會更加壯大。
大長老頭髮雪白,精神矍鑠,他關切地問候了教主幾句,稍事寒暄後,大長老把話題轉到了夜潼身上。他慢條斯理地問:“聽說教主收了一個女弟子?”
“事出突然,遠在千里,我來不及和長老們商量,這個女人在武林大會上不惜拼了自己的性命,執意要加入我們魔教。上天有好生之德,爲了救她一命,也爲了我們魔教的聲譽,我便把她留下了?!辈襟@鴻早就料到六大長老肯定會反對,早就想好了恰當的措辭。
“饒是如此,我們魔教從來都不收女弟子,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不能因爲她一個人破壞了我們的嚴明的門規。”大長老意味深長地說。
“是啊,規矩絕對不能破壞,這女子斷然不能留下。”其他長老紛紛道,規矩若是隨便破壞了,以後還怎麼管理魔教弟子,這會帶來極壞的影響,後果相當嚴重。
“ 我亦知道此事會帶來一定的影響,但此女子身世可憐,她一心想入魔教習武報仇,人命關天,我只好舍門規保人命?!辈襟@鴻從容不迫地說。
“我們魔教根本不是慈善堂,魔教的規矩比天還大, 她一個小人物微不足道,爲了她破壞規矩,太不值得?!绷箝L老態度非常堅決。
夜潼從後面的人羣縫隙中張望,看到六個老頭紛紛搖頭,嘴裡講著大道理,執意不肯讓她進魔教。她暗暗生氣,這些墨守成規的老頭子,就知道咬著規矩不放,不會變通,步驚鴻都已經答應了,他們還要橫加阻攔。
夜潼有些擔心,看這個樣子,這幾個老頑固是不把她趕出魔教不罷休呀,且聽步驚鴻怎麼說吧。
步驚鴻瞳色一暗:“我已經在武林大會上當衆答應了讓她入魔教,現在趕她走,豈不讓天下武林人士恥笑我們魔教言而無信嗎?”
“我們不用趕她,讓她自己走?!贝箝L老老謀深算,高聲吩咐弟子,“把那個女子帶過來?!?
聽到喊聲,封清陽擔心的說:“夜姑娘,我陪你過去吧。”
“不用,你在後面看著就行了,我自己能應付?!币逛渎暤?。
夜潼從後面慢慢往前走,腦筋飛快轉動著,這幾個老狐貍可不好對付,他們那麼頑固,若是跟他們硬碰硬,自己肯定會吃虧,自己現在實力太弱,必須改變戰術?!半[忍”這兩個字,她在路上唸了無數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隱忍、示弱。
夜潼被帶到六大長老面前,低著頭,用手指絞著衣服,看起來怯懦緊張。
步驚鴻錯愕,這飛揚跋扈的女人平日裡像潑婦似的,今天這個柔弱的樣子,還真是讓他不適應呢,她怎麼一下子性情大變?呵,肯定是裝的,我倒要看看她裝得像不像。
大長老語調平和地說:“姑娘不用緊張,擡起頭來,老夫只是和你說幾句話?!?
夜潼知道大長老是這幾個老頑固中的領頭羊,只要能從他這裡找到突破口,其他老頭就好說了。夜潼微微擡頭看到大長老,她突然喜悅地喊著“爺爺,爺爺”,激動地跑到大長老面前。
大長老的貼身侍衛揮出一陣掌風,把夜潼擊倒在地上,高聲斥責:“放肆,你亂叫什麼,這位是魔教的大長老。”
在場的魔教弟子們嘲笑起來,這女人想跟大長老攀親,真是癡心妄想。
步驚鴻疑惑,她要搞什麼鬼呢?
夜潼跌坐在地上,這一掌雖然沒有讓她受傷,可也讓她身上一陣疼痛。
她可憐兮兮地說:“請大長老恕罪,我看到大長老慈眉善目,和我的爺爺很像,一時之間我產生了錯覺,以爲又見到我的爺爺了?!?
大長老心想,狡猾的女人,你要跟老夫套近乎,老夫正好順水推舟,好言好語打發了你。
他溫和地說:“姑娘不必自責,老夫不怪你,看樣子姑娘就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爺爺還健在嗎?”
“我爺爺他,他老人家被歹徒殺死了,歹徒殺了我們全家,還放火燒了我們的房子……”夜潼假裝抹眼淚。
她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狗皇帝確實令人血洗了她們家,但她的爺爺並不是被殺死的,而是在幾年前生病去世的。她這樣說,只是爲了引出下文。
“可憐的孩子啊,就你一個人逃出來了嗎?”大長老溫聲問。
夜潼抽泣著說:“嗯,我僥倖逃出生天,發誓要爲家人報仇。我知道魔教是武林第一大門派,我想進魔教學習武功,爲家人報仇雪恨,求大長老成全。我是個孤兒,無家可歸,求大長老不要趕我走?!?
她趴在腿上,哭出了聲音,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很傷心,瘦弱的身影令人頓生憐憫。
大長老也有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孫女,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得心中一軟。也許人年紀大了心也變軟了,以前殺人如麻,現在冰冷的鐵石心腸都有些溫熱了。
步驚鴻心頭微微一震,明明知道她很可能在演戲,可是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心裡還是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麼了,這麼容易被感染。
想到相府的慘象,夜潼雖然真的傷心,但她一滴眼淚也沒流出來,無論多麼難過,她從來都不哭,她的眼淚早就丟到瓜哇國去了。爲了更逼真一些,夜潼偷偷使勁揉紅了自己的眼睛。
她趁熱打鐵地說,“如果不能爲家人報仇,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求大長老發發慈悲,不要趕我走,我一定好好習武,不怕苦不怕累,我雖然是個女人,但我一定不會給魔教丟臉的?!?
“可我們魔教的規矩是不收女弟子,老夫可以多給你點盤纏,舉薦你去別的門派,你還想要什麼,老夫可以滿足你。”大長老堅持己見。
“我只想在魔教習武,我想每天早上一睜開眼,就能看到魔教的天空,呼吸到魔教的空氣。”夜潼一臉神往,微紅的眼睛裡充滿了希望。
“除了進魔教,老夫可以答應你別的要求。”大長老態度不容動搖。
夜潼爲難地搖了搖頭,她轉身面向步驚鴻,聲音悽楚:“教主,我遇到困難了,大長老就像我爺爺一樣慈祥,我不願惹大長老生氣,我也不願違背自己的本心。我是真的好想好想留在魔教啊,我到底該怎麼辦,教主你幫幫我吧?!?
她仰著小臉,水亮的眸子裡溢滿了哀愁和無助,讓步驚鴻心中忽的生起一股大男人的保護欲。
他凜然道:“長老們,我已經答應了讓她入魔教,不能出爾反爾,讓天下人瞧不起。她現在還不是正式的魔教弟子,尚不知能否通過嚴峻的考驗,到時候若是她被淘汰,再讓她離開魔教?!?
“也罷,這樣我們魔教也不會落人話柄?!贝箝L老無奈地說,正式入教需要經過一系列考覈,她一個弱女子,肯定通過不了,到時候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趕她走了。
其他長老也表示同意,暫且先收留她幾天,反正她現在還不是魔教弟子,這麼說魔教的規矩也沒有被破壞。
夜潼吁了一口氣,這些老頑固真難纏,總算闖過了第一關,她發現有時候適當的示弱還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