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傲雪傷心氣憤,聲調拔高:“婚姻豈能兒戲,你讓其它國家怎麼看,你讓南宮國如何在綠洲大陸立足,你讓我南宮傲雪如何有顏面活在世上!”她是驕傲的公主,決不允許自己被拋棄。
步驚鴻卻出奇的平靜:“外面的非議,我會全部平息,我已經想好了妥善的說辭,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
“即使我的名聲不受損,那我的心呢,心都碎了,該如何彌補。”南宮傲雪面露傷痛。
“七公主,時間是最好的治癒劑,時間長了,一切都會平復。我勸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我們在一起是沒有幸福可言的,放棄纔是最好的結果。”步驚鴻沉聲道。
“對,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我寧願相信時間長了,你會慢慢接受我。”南宮傲雪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希冀的亮光。
“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兩國所謂的和平條約不過是一紙空文,只要有個合適的契機,戰爭一觸即發。你父兄執意想把我留下,而我必須回自己的國家,你和我註定會走到對立面上,你與其到時候痛苦,不如現在就放手。”步驚鴻理智而言。
“你是爲我著想嗎?”南宮傲雪仰頭問,美目中閃動著柔情。
步驚鴻不爲所動,冷冰冰地說:“我只是不願爲自己增添麻煩。”
南宮傲雪忽而冷笑:“你以爲甩了我,你能從南宮國脫身嗎,父皇和大哥能任我被你欺負嗎?”
“那就要看他們能不能留住我了。”步驚鴻眸中頓時添了幾分酷寒。
“即使你有天大的本事,能從南宮國活著出去,但你率先違背了兩國和平條約,等於是你挑起了戰爭,到時候兩國開戰,生靈塗炭,你就是東旭國的千古罪人。”南宮傲雪銳利地說。
步驚鴻厲聲道:“意欲挑起戰爭的是你的父兄,他們早有攻打東旭國之心,即使現在兩國不開戰,又能維持幾年的和平?再說兩國的和平,也絕不是一樁和親就能維繫的。你父兄的虎狼之心,天下皆知,當初簽訂和平條約時,若我不答應,你父兄就找到了攻打東旭國的理由。我爲了避免生靈塗炭,才答應了與你的婚約,你可知當時我有多矛盾。”
步驚鴻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怒氣,接著說,“你們逼迫我來南宮國,想把我留在這裡,一來招我入贅,你們如虎添翼,二來掃清了東旭國邊關的阻礙,你們可以長驅直入。我是東旭國的子民,豈能幫你們攻打自己的國家,縱使你們的算盤打得再響亮,我也絕對不會買這筆帳。”
“東旭國的皇帝荒淫殘暴,早已激起了民怨,父兄確有攻打東旭國之心,我承認。但我厭倦了戰爭,我從十二歲跟著大哥在戰場上廝殺,這五年來,我大半時間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我現在只想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過安穩的生活。我是真心愛你的,沒有任何功利性,你想回去,我絕不強留,我會隨你同去。我還會求父兄不要對東旭國發動戰爭,有我在東旭國,料想他們投鼠忌器,不會輕舉妄動的。”南宮傲雪認真地說。
“你父兄雖然疼愛你,但牽涉到國家利益,他們根本不會顧忌你的安危,所以我奉勸你留在這裡。如果你父兄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挑起戰爭,我東旭國人民一定會奮起抗爭,把敵軍殺得片甲不留。”步驚鴻眼神中充滿了堅毅。
這樣的武王,讓南宮傲雪油然升起敬佩,她嘆口氣:“當時我也是抱著幻想,願以一己之力保兩國和平,現在才知自己的力量是多麼薄弱。我不該配合大哥,逼迫你來這裡,今日你想走,我拼死也要護你周全。我既已嫁給你,絕不會同你解除婚約,除非我死。”
步驚鴻皺眉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你既然很清楚,就該理智的放手。”
“你完全可以在我跟你回到東旭國,你安全之後,再拋棄我,你今天提前和我說這些,我非但不怪你,還會感激你,你讓我看到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你不是那種利用女人的小人,你光明磊落,就衝這一點,即使我跟著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就讓時間爲我們作證吧,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愛上我。”南宮傲雪眉眼中添了神采,這樣的男人更值得她珍惜。
步驚鴻毫不猶豫地說:“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
“世事無常,本無永遠,武王,咱們走著瞧。”南宮傲雪信心十足的說。
步驚鴻冷厲告誡:“七公主,你執念太深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希望你把握住了,否則會後悔一輩子。”
南宮傲雪語氣高揚:“不要再說了,成親前我就說過,我絕不後悔。走!我們去跟父皇母后辭行,今天就回東旭國。”
步驚鴻該說的已經說了,南宮傲雪執意如此,他也沒辦法,他本不是憐香惜玉之人,她願意往火坑裡跳,他也攔不住。
當看到女兒女婿一起過來請安時,皇上和皇后深感欣慰,女兒女婿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女兒雖然面色憔悴,但情緒不錯,想必成親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了。女婿面色平靜,不似剛來時的冷厲,也許溫先生的勸說奏效了,有希望能把他留下來。
皇上尚未開口,南宮傲雪先跪地說:“父皇母后,女兒是來跟您二老辭行的。年關將近,夫君歸心似箭,想早日回去和母親團圓,我既已嫁他爲妻,理當去侍奉婆婆。”
皇上和皇后心中均掠過驚訝和失望,沒想到雪兒今天是來跟他們辭行的。
皇后訝然道:“雪兒,不用這麼急,多住一段時間,容母后和你再敘敘話。”
皇上收斂心神,不動聲色地說:“是呀,雪兒,你剛成親,過段時間再去也不遲。如今天寒地凍的,行路困難,不如過了年,開春後再啓程。父皇可親自給你婆婆修書一封,她會理解的。”
“女兒不是溫室的嬌花,風霜雨雪都不怕,今天是適合行路的吉日,我們快馬加鞭尚能趕上過春節。婆婆獨自在家日夜盼望,我和夫君大婚時沒在她身邊,已經失了禮節,成親後自當儘快回去與她過個團圓年。”南宮傲雪有條不紊地說。
“雪兒孝心可嘉,可是母后也想和你過個團圓年呀,以後你和婆婆可以朝夕相處,而母后卻再難見到你了。你此去山高水闊,我們母女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皇后說著眼圈紅了。
“女兒已經嫁人,請恕不能侍奉父皇母后左右,今後就請大哥代我盡孝吧。我們已經通知了隨從,今日必須啓程。父皇母后,就此別過。”南宮傲雪忍住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伏地磕了三個響頭。
皇后用絲帕擦著眼淚:“雪兒,你去意已決,母后也不攔你,但今天走太突然了,你再留兩日,咱娘倆說說話。”
南宮傲雪何嘗捨得走,但她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咬咬牙道:“我們已經把啓程的日期去信告訴婆婆了,今天必須走,免得她老人家擔心。父皇母后,女兒此去又不是生離死別,以後有機會再回來看您二老。”
皇上略帶不滿地說:“真是女生外嚮,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到婆家去,好吧,父皇母后成全你。但你要留下吃了午膳再走,讓你的兄弟姐妹都來送送你,咱們一家吃頓團圓飯。賢婿,你說呢。”
步驚鴻尚未回答,南宮傲雪搶先道:“父皇,我們隨行的人已經準備好了,耽誤了吉時恐於出行不利。”
皇上無奈地搖搖頭:“也罷,父皇留不住你們,就陪你們喝杯送行酒吧。”
南宮傲雪瞭解自己的父皇,覺得他不會這麼容易放自己和武王走,她心裡暗驚,唯恐酒中有毒。她從地上站起來說:“父皇,一提到喝送行酒,女兒心裡怪難受的,還是不要喝了,徒添傷悲。”
“你這孩子,不和父皇母后吃飯,喝杯酒都不行嘛。你遠去異國他鄉,我們本就難受,你拂了父皇的一片好意,父皇更傷心了。”皇上不悅。
皇上揮揮手,很快四個宮女依次走過來,端來了四杯水酒,皇上和皇后各執起一杯。
南宮傲雪眉頭一皺,轉眸看了看步驚鴻,衝他使個眼色,步驚鴻神色從容。
她著急,剛要伸手去拿他面前那一杯,步驚鴻搶先拿在了手裡。
南宮傲雪衝他擺手,步驚鴻視若不見,舉杯說:“既是送行酒,怎能不喝,我先乾爲敬。”
“不……”南宮傲雪急喊出聲。
她來不及阻止,步驚鴻已經仰頭把酒一飲而盡。皇上和皇后對視一眼,也喝了各自杯中的酒。
皇后慈祥地說:“雪兒,就剩你了,快喝了送行酒,一路順風順水。”
“父皇母后,女兒這幾日風寒未愈,還在喝藥,不能飲酒。”南宮傲雪搖搖頭。
皇后不緊不慢地說:“這酒是你最愛喝的寒梅香,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喝了可輔助治療風寒。”
南宮傲雪執杯不動,皇上眼神中透出一絲不悅:“快喝吧,父皇和母后還能害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