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誅要立刻出去跟教主稟告,現在就算外面的那件事情再重要,也比不過夜姑娘這件事。
在教主的心目中,夜姑娘纔是最重要的,教主知道後非急壞了不可,可惜等教主回來什麼都晚了。
天誅憂心忡忡,先發出一顆信號彈,再騎馬飛馳出去。
溫流年冷著臉跟在夜潼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夜潼知道這個男人對她很在乎,怕他憋出內傷,她溫和地說:“妖孽,你先帶我到竹屋中,我慢慢跟你解釋。”
“你跟我解釋管什麼用。”溫流年神情悲慼,氣呼呼地一把拉起她的胳膊,帶她施展輕功,回到了後山的竹屋。
夜潼有些歉意:“你先坐下,聽我說。”
“你明明知道當了聖女就一輩子不能嫁人了,和尼姑差不多,最後會冷冷清清地老死在聖女殿中。你爲什麼還要答應,當聖女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溫流年怒衝衝地吼道。
溫流年平時對夜潼小心呵護,視若珍寶,還是頭一次衝她發火。
夜潼低下頭:“聖女就是個身份而已,我還是住在這裡,過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你想得簡單,一旦當了聖女,你就會受到諸多約束,這個竹屋也不是你長久住的地方,老夫人一定會讓你搬到聖女殿去。那裡禁止男人過去,到時候我們見一面都難了,你在裡面是否安全我都不知道,你要急死我呀。你這女人,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就不能安分點,當聖女就是個火坑,別人都躲著走,你倒主動往前湊。得了一個空頭銜,搭上自己的一輩子,你值得嗎?”
溫流年一口氣說了一大通,這個女人有時候真是不可理喻,不知道腦子裡怎麼想的。犯起糊塗病來,怎麼都治不好。
夜潼靜靜聽著,先聽溫流年發泄一通,讓他心裡舒服些。
而後她慢慢地說:“你也知道老夫人的脾氣,她既然起意讓我當聖女,我根本沒法拒絕,只能接受。就像你說的無非是個空頭銜而已,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的。我保證我會想辦法和你聯繫的,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時常見面,我會注意安全,你放心吧。”
夜潼好言好語解釋了一通,最後讓溫流年消了氣,平靜下來。
溫流年嘆口氣:“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再埋怨你也於事無補。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保護你的,不讓你受委屈。到時候大不了,我帶你逃跑,絕不讓你在聖女殿中孤苦一生。”
夜潼眨眨眼,歡聲道:“妖孽,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罵我。”
“你呀,淨會惹禍。我剛纔被你氣糊塗了,我突然想起來,你說當聖女的期限是離開魔教之前,你是不是打算近期就離開魔教啊?”溫流年緊張地問。
夜潼搖搖頭:“還早呢,我現在還沒學成武功,沒法去報仇,我什麼時候走會告訴你的。”
溫流年鄭重地囑咐:“記著啊,不許偷溜了,一定要和我說,你去報仇,我幫你。”
“溫大軍師,你會武功嗎,你怎麼幫我?”夜潼故意語氣輕鬆地調侃,調節有些沉悶的氣氛。
溫流年淡淡地說:“報仇的方法有很多,我可以智鬥,可以用陣法,還可以操縱機械人幫你。”
“溫軍師威武。”說到機械人,夜潼想起自己的袖子裡還裝著他的小藤人,便拿出來還給了他。
“你留著防身用吧,它很厲害的。”溫流年現在總隱隱有些擔心她。
“我有飛刀和金針當暗器,小藤人我用不慣,還是給你防身吧。好了,說了半天,我也累了,我要休息一下然後練武,妖孽,你回去吧。”夜潼神色有些疲倦。
剛纔和老夫人的一番較量,雖然夜潼一直掌握著主動權,反擊得漂亮,但總歸是有些心累。
夜潼是那種喜歡快意江湖,縱橫戰場的豪爽性格,本不喜歡勾心鬥角,可是自從進了魔教,這些女人就沒一天放過她。
溫流年看了看她,有些心疼地說:“等教主回來少不了還得和你算賬,你先想好了怎麼和教主說吧,他可不像我這麼好糊弄。”
夜潼垂眸:“我相信,師父會理解的。”
“好吧,我先去前面打聽一下,教主出門到底發生了什麼急事,你自己小心一點啊。”溫流年也在擔心教主,自從前幾天回到魔教,教主就沒一天安生過。
“我知道了,你去吧。”夜潼神色輕鬆地向他擺擺手。
溫流年無奈地搖搖頭,出去了。
夜潼站在窗戶前,看著溫流年的背影消失不見,想到不久後的分別,她心裡陡然有些傷感。
等她練會了《玉女真經》第十層,熟悉了輕功,學會了劍法,大約還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兩個月後,她就會離開魔教了,離開溫流年,離開師父,也許以後和他們就是生離死別,再也無緣相見了。
外面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一如她此刻的憂傷。
直到雪花把窗戶糊住,擋住了夜潼的視線,她才坐回來,努力靜下心,練習武功。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馬嘯,是雷麒麟的聲音,師父回來了,夜潼騰地站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開門,步驚鴻已經裹著一身雪花,臉色鐵青地咣噹推開了門,闖了進來。夜潼急忙後退一步,差點被門碰到額頭。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步驚鴻握住她的肩膀,聲音暗啞,帶著從外面疾馳而來的勞累:“你爲什麼要答應當聖女,爲什麼?”
夜潼怯怯地道:“師父……”
步驚鴻連聲質問:“我問你爲什麼,你難道不願意當我的徒弟?覺得我給你的不夠,你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是不是?”
夜潼想到他會發火,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她慌慌地說:“不是的,師父,你別激動,先坐下。”
他藍色的頭髮上,黑色的披風上落滿了雪花,睫毛都是一層白色的。想到他聽到她當聖女的消息,從外面的風雪中憂心如焚地的趕回來,夜潼一陣心疼,伸手去擦他頭髮上的雪。
步驚鴻生氣得一把撥開她的手:“不要動我,先告訴我爲什麼?”
看師父的樣子,夜潼知道天誅沒有對他說,老夫人逼迫她答應當聖女的那些話,她這就放心了,至少他和老夫人不會因她而起衝突。至於她自己,大不了被師父責罵一通。
夜潼故作鎮靜,反問道:“師父,我練的《玉女真經》就是聖女創的武功,我又是魔教唯一的女弟子,我當聖女有何不可?難道師父是嫌我容貌醜,品行差,不配當聖女?”
步驚鴻勃然大怒:“一派胡言,你可知當了聖女,你就永遠失去了自由,永遠失去了幸福,一輩子和青燈古佛相伴。我任教主後,之所以一直沒有找聖女,就是想廢了這個規矩,不讓女人再受這種苦楚。而你這個傻瓜,明知道是火坑,偏要往裡跳,我看你是瘋了。”
見夜潼沉默不語,步驚鴻繼續怒吼,“你想要什麼榮華富貴,我都可以給你,甚至你想當魔教教主,我也可以讓位給你。你想要什麼跟我說,你爲何非要不聲不響的就做了這個破決定?”
步驚鴻真的想傾盡所有給她,哪怕他自己的生命,愛到深處情不由己,可她卻絲毫不珍惜,不重視他的感情。
夜潼被他的這番話嚇了一跳,她急忙說:“師父,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當你的徒弟,一輩子都當你的徒弟。”
夜潼仰著小臉,小鹿般楚楚可憐的大眼睛裡,充滿了真摯。
觸到她可憐兮兮的眼神,步驚鴻猛地閉上眼,握緊拳頭,滿腔怒火被生生壓住。
他稍微冷靜了一下,緩聲問:“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老夫人逼迫你答應的。”
夜潼搖頭否認:“是我自願的,我還主動簽了承諾書,和老夫人沒關係。老夫人當時只是和我商量,我可以選擇拒絕的。師父你也知道,只要我不願意,沒人可以逼迫我。”
步驚鴻剛壓下的怒火又升騰起來,他用力搖晃著夜潼的肩膀:“你就那麼想當聖女,那麼不願和我一起!”
夜潼被他晃得腦袋暈,捏得肩膀疼,她皺了皺眉頭。
步驚鴻沒好氣地放開她,用力扯下自己的披風,扔到了地上。
夜潼小心翼翼地撿起披風掛起來,她走回來,看到師父依舊臉色鐵青,她唯恐師父被氣壞了。
她一咬牙,化身爲乖巧的小貓咪,撲到師父懷裡,緊緊抱著他,顫聲道:“師父,你別這麼兇了,我害怕。”
步驚鴻緊繃的身體一僵,熊熊燃燒的怒火,在這一刻,在她溫柔的擁抱下,神奇地減弱了。每次都是這樣,無論被她氣得多厲害,只要她柔柔弱弱的靠過來,偎在他懷裡,他就忍不住心生憐惜,只想好好呵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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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聲音暗啞低沉,帶著絲絲無奈:“葉子,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夜潼在他的懷裡呢喃輕語:“師父,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步驚鴻用力咬了咬下脣,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幾分憐惜:“我出去一趟你就把自己給賣了,你爲什麼就是不讓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