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潼卻毫不畏懼,用自己的冷靜面對雷麒麟的暴怒。
只見她伸出雙手在雷麒麟的眼前揮舞,她手腕翻飛,白皙纖長的手指靈活地伸縮合張,由慢而快,猶如不斷綻放的花朵,令人眼花繚亂。
同時,她的嘴中哼唱著輕柔空靈的催眠曲,讓人頓覺身心放鬆。猶如置身在浩淼大海上的一頁扁舟中,枕著輕波細浪,慢慢地搖啊搖,晃啊晃……
瘋狂咆哮的雷麒麟漸漸安靜下來,身子一軟,趴在了地上,眼睛不知不覺中闔上了,腦袋垂下,竟睡著了。
聽著這奇怪的音樂,步驚鴻和封清陽也覺得似乎有一大波瞌睡蟲襲來,封清陽打了個哈欠,步驚鴻也有了幾分睏意。
夜潼停止了哼唱,步驚鴻猛地清醒過來,厲喝:“女人,你用的什麼妖術?”
夜潼冷冷譏諷:“原來教主大人這般孤陋寡聞,我不會妖術,那只是催眠術。”
她前世在暗黑組織中,學會的技能數都數不過來,她高超的催眠術更是得心用手, 能瞬間把對方催眠。雖然對動物催眠還是第一次,但她有足夠的信心,覺得自己一定能成功,面對瘋狂的雷麒麟她一點也不慌張。
步驚鴻眉頭一挑,不解地問:“什麼是催眠術?”
“你剛纔不是看到了嗎,就是用一些方法讓對方進入安靜或睡眠狀態。”夜潼輕輕描淡寫地說。
步驚鴻和封清陽還是第一次聽說催眠術,覺得特別新奇,剛纔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夜潼竟然能輕易就讓發瘋的悍馬安靜下來。在他倆看來,她用的就是一種妖術,那音樂就是咒語。
她總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表現,步驚鴻和封清陽越發覺得她很特別,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
步驚鴻不放心他的愛馬,仔細查看了一下,馬兒沒事,只是睡得很深沉。這要在以前,一有風吹草動,它立刻就察覺到了,現在竟雷打不動。
步驚鴻心中震撼,此妖術比武器的殺傷力還強,要是人被她催眠了,什麼也不知道了,豈不是任她爲所欲爲。
封清陽對這個溫柔的新型殺技很好奇,也想跟著學一學。
夜潼對此並不想解釋太多,她說自己還沒吃晚飯,要告辭先去膳房了。
步驚鴻眸光深沉,聲音凜冽:“妖女,本尊警告你,以後不許再裝神弄鬼,也不許再給馬兒喝酒。”
“教主既然已經把雷麒麟交給我照料,我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餵養它,你無須過多幹涉。”夜潼根本就沒把他的警告當回事。
“它是本尊的馬,你是本尊的手下,讓你幹什麼必須幹什麼,不能有半個字的忤逆。”步驚鴻聲音裡透著不容反抗的威力。
“我是魔教弟子,不是你的奴隸,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夜潼柳眉一挑,高傲地看著他。
“放肆,竟敢頂撞教主,我昨天就想掐死你這個妖女,拿命來!”一聲暴喝猶如一道霹靂從後面響起,左護法火冒三丈地衝過來,就要掐夜潼的脖子。
他脾氣暴躁,武功高強,夜潼要是被他的鐵掌給掐住,脖子非斷了不可。
危急時刻,步驚鴻不假思索地一揮手,一道掌風把夜潼生生推開了一段距離,趴倒在地上,躲開了左護法的鐵掌。
步驚鴻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出手幫她,只是下意識不想讓她死,這麼好玩又特別的女人死了會很可惜的。
“左護法住手!”他肅然出聲制止。
左護法一心想殺了夜潼,卻撲了個空,又被教主阻攔,不得不住手。他咬牙切齒地盯著夜潼,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給殺死。
“教主,這個妖女竟敢對你出言不遜,實在是罪該萬死,決不能饒了她。”左護法義憤填膺。
魔醫也快步走過來,意味深長地說:“ 教主,此女公然藐視教主的權威,狂妄無禮,居心叵測,斷然留不得,乾脆殺了她免除後患。”
夜潼從地上站起來,冷澈如冰的目光掃了魔醫一眼:“你昨天給我醫治,我本想找個機會跟你說聲‘謝謝’,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醫者父母心,你卻開口閉口殺人,你心腸如此歹毒,根本不配當大夫。”
“牙尖嘴利的女人,我昨天就該賞給你一顆毒藥,直接毒死你得了。”魔醫聲音陰狠。
事情越發不可收拾,封清陽沉聲說:“魔醫、左護法,你們兩個犯糊塗了,你們教主在武林大會上當衆認了夜姑娘當魔教弟子,如果把她殺了,豈不是置你們教主於不義,毀魔教的名聲嗎?魔教現在是武林雪山北斗,若是連一個女人都容不下,怎能容整個武林?”
魔醫和左護法並非糊塗之人,他們只是一時氣憤,現在聽了封清陽這番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倆把魔教的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要,若是因爲殺了一個卑微如草的女人,給魔教帶來不好的影響,就是因小失大,這種非常不劃算的買賣他們可不能做。
左護法雖然想通了這個道理,但心裡還是憋悶,氣得一拳搗在牆壁上,粗聲粗氣地吼道:“如果縱容這個囂張的女人,她以後會更加放肆,不能殺死她,我也要折磨死她!”
夜潼清眉一簇,冷笑道:“老頭,虧你身爲護法,一點大局意識也沒有,魔教現在掌管武林,有無數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就等著抓住你們的把柄。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與你們脫不了干係,你們現在應該做的不是折磨我,而是保護我。”
封清陽心中暗笑,這女人果然是不氣死人不罷休呀,左護法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極限。
左護法氣得臉色鐵青,暴跳如雷:“好你個妖女,竟敢威脅老子,你存心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魔醫已經冷靜下來,急忙去拉左護法的胳膊,可他像一頭鬥牛似的,根本拉不住。
魔醫手腕一翻,一枚閃亮的金針飛快刺進了左護法的穴道中,頓時把他定在了原地。
夜潼驚愕,好厲害的金針點穴術,令人防不勝防,這細弱牛毛的金針絕對是很厲害的暗殺工具。
左護法身體不能活動,氣得大吼大叫:“我白和你這黑心老頭交往多年,你竟幫著外人算計我,快放開我!”
魔醫捋著半黑半白的鬍子,淡淡地說:“一隻小螻蟻何足掛齒,諒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左護法何必與這種小人置氣,任她自生自滅罷了。”
封清陽趁機對夜潼說:“夜姑娘,你不是沒吃晚飯嗎,我帶你到膳房去吧。”
夜潼墨眸微瞇,冷如冰雪地掃了左護法一眼,今天這筆帳她暫且記下了,想殺她的人,她日後絕不放過。
她冷哼一聲,轉身大步離開,衣袂在夜風中揚起,如同一面倔強不倒的旗幟。
步驚鴻一直在冷眼旁觀,看著這個女人狂傲的背影,他脣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這個女人越來越讓他感興趣了,她想留在魔教,他不阻攔,他倒要看看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若敢圖謀不軌,日後定會讓她受盡天下最痛苦最殘酷的折磨。
封清陽帶夜潼來到膳房裡,夜潼讓他出去,她自己在這裡吃飯就行了。
封清陽卻反手把門關上,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目光柔柔看著她,在燈光的映照下,那一雙星眸泛著春水般迷人的光澤。
這表情就像是要偷偷跟女孩表白的羞澀少男,夜潼心想這人怎麼突然犯病了?她警覺地向後退了兩步,冷若冰霜地問:“你要幹什麼?”
“夜姑娘,我能拜你爲師,學習那啥催眠術嗎?”封清陽悠悠開口。
原來打她催眠術的主意,她現在沒有武功,這些技能就是她防身的武器,不能輕易給別人。她冷淡拒絕:“我暫時不打算收徒弟。”
“我可以用你想要的東西進行交換。”他笑得一臉燦爛。
夜潼尚不知封清陽是真好人還是僞君子,不想和他做任何交易。她斷然回絕:“你那裡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得做飯了,你出去吧。”
他無奈地搖搖頭,他向來不喜歡勉強別人,便道:“那好吧,以後等你需要了,可以隨時來找我交換。飯菜有現成了,你燒火熱一下就可以了。”
火!這是夜潼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字,雖然比第一次時好一些了,但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無邊的仇恨涌過來,不知何時才能爲家人報仇的苦悶如厚重的烏雲,把她籠罩。
她一把抄起案上鋒利的菜刀,雙手攥緊,眸子裡燃燒著憤怒,狠狠地一刀砍進了菜板中,彷彿這就是狗皇帝的腦袋。
對於她突然的這種變化,封清陽驚訝極了,怕她傷到自己,急忙把她拉到一邊:“夜姑娘,夜姑娘,你怎麼了?”
夜潼置若罔聞,眼裡盛滿了痛苦、仇恨、無奈、自責……她眸光閃爍,小臉蒼白。
封清陽這個老好人最見不得別人難過,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一抽,她定然有一段非常傷心的往事。看她此時的表情,還真像她在武林大會上說的那樣,她的全家被殺,她要報仇雪恨。
他無比真誠地說:“夜姑娘,你有什麼傷心事說不來,我可以幫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