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步驚鴻看到夜潼暈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時,他的心裡好難受。他抱起她,感覺她輕的像一片羽毛,似乎風一吹就會把她吹走。
送她回竹屋的路上,他在想,以後不能再讓她受傷害了。
當給她脫靴子,看到襪套上沾滿了鮮血時,他的心裡好難受。這個女人好傻,爲了練武連命都快不要了。
他小心翼翼地剪破她的襪套,把她的腳泡在水盆裡,才把粘在腳上的血布片揭下來,然後給她療傷,擦藥,包紮。
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那一刻,他想好好保護她,不是因爲那個承諾。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或許是惺惺相惜吧。
第二天早上,夜潼醒來時,燒已經退了,魔醫的藥很管用,但是頭還有些暈乎。
她打開竹門,看到門外站著兩個翠衣少女。
兩個少女恭敬地施禮:“夜姑娘早,我倆是教主派來服侍您的丫環。”
這惡魔又耍什麼把戲呢,夜潼冷淡地說:“我自己能服侍自己,你們回去吧。”
“教主說了,讓我們務必留下,姑娘身體虛弱,需要有個人照應著。”倆少女認真地說。
“我說過了不用,我看你倆是他派來監視我的吧。”夜潼目光驟寒。
倆少女急忙解釋:“姑娘誤會了,教主真的只讓我們照顧您的身體,一日三餐,讓我們好生伺候著。”
“回去跟教主說,我喜歡清靜,讓他不要派人打擾我。”夜潼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倆少女無奈地說:“教主已經猜到了,說如果夜姑娘執意不從,就讓我們回去。這是教主連夜命人給您做的靴子,請您務必收下。”
“給我的,你們沒弄錯吧。”夜潼疑惑地問。
“錯不了,教主把您的舊靴子拿過去照著尺碼做的。”倆少女怕夜潼拒絕,把靴子放下就走了。
是兩雙黑色的靴子,魔教弟子統一的鞋樣,和她之前那雙差不多,只不過邊沿繡了暗紅色的彼岸花紋,稍微點綴,添了幾分秀氣。
一雙是薄靴,一雙是厚靴,冬天穿的,兩雙的內部腳後跟那裡,都加了一層厚厚的棉花,不怕磨腳了。夜潼穿上試了試,大小正好,柔軟舒適。
夜潼不明白步驚鴻這是怎麼了,又給她熬藥,又讓丫環服侍她,又給她送靴子。他要麼就是有什麼陰謀,要麼就是從昨晚犯病還沒好。管他呢,夜潼沒空考慮這些,她還要急著去練武呢。
她的舊靴子沒了,總不能光著腳走路,乾脆穿著他送的新靴子出去了。
田七走過來說:“夜姑娘,您好些了吧。教主昨天囑咐,讓您先不要去練功,多休息兩天。”
“我已經沒事兒了,晚上再喝副湯藥鞏固一下就好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剛纔我和那兩個女孩說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我喜歡清靜,以後就不用麻煩你過來了。”夜潼靜靜地說。
“難道姑娘以爲我是來監視你的嗎,我只是單純的報答姑娘的恩情。”田七著急地說。
夜潼沉聲道:“那點情,算不上恩情,這段時間你已經報答完了,回去吧。”
“可是姑娘,你一個人住在這後山實在不安全啊。”田七擔心地說。
夜潼心思婉轉:“放心吧,那些想害我的人,不會挑這個時候下手,所有現在我很安全。從今晚起,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話已至此,田七再堅持就不合適了,便說:“好吧,姑娘保重。”
他不能明著出現,就暗中遠遠的保護著她吧。
夜潼到練武場時,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虛汗,連日來的勞累和傷痛,使她的身體變得虛弱。
早有文管派來的人在等著她,說今天上文課,她已經曠課好長時間了,再不去聽課,到時候文管肯定不給簽字。
夜潼知道一定是溫流年派人來叫她的,總是拿簽字來威脅她。也罷,今天病未痊癒,也沒法習武,就去聽課吧,權當是休息半天。
她來到學堂時,溫流年已經在廳裡了,時間尚早,來上課的還不多。
夜潼心想,妖孽以前總是等所有人都到齊了,他才姍姍而來,今天怎麼來這麼早啊。
她進來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就當是沒看見他。
經過前臺時,溫流年出聲喊住了她:“喂,這位學子,見了先生怎麼不問好啊,連起碼的禮節也不懂,還來上學幹什麼。”
“是啊,我這樣的學子別影響了大家,還是主動退出吧。”夜潼轉身往回走,正好趁機離開這裡。
溫流年就是爲了她早來的,豈會放她走。他邪氣一笑:“你難道想學業不合格,正是因爲你不懂禮節,我纔要教你。”
“那就多謝先生了。”不合格就不能簽字啊,夜潼只能停住腳步。
“過來,幫我把這些書整理一下。”他大模大樣的吩咐。
看到更多的女人陸續走進來,夜潼在這種公共場所也沒法和他爭吵,這些女人可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她故作溫順地說:“是,先生。”
溫流年勾脣一笑,猶如春花綻放,把女人們迷得神魂顛倒。
他笑呵呵地說:“你這個書童還挺稱職,我比較滿意。”
他故意在衆人面前這樣說,讓夜潼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她要是否認,說自己不是他的書童,那剛平息下來的流言又會四起,她只能能選擇沉默。
背對著女人們,夜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太放肆。
這個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也有不敢發作的時候。溫流年笑意更濃了,眉飛色舞,就差跳起來了。
夜潼低下頭整理書,不再理會他,先讓他得意著吧。
下面的女人們,看見溫先生一個勁的笑,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她們趁機過來套近乎。
一大羣女人擁過來,把他圍在裡面,她們鶯歌燕語,搔首弄姿,越靠越近,恨不得貼到他身上去。
她們嫌夜潼站在那裡礙事,把她使勁往外擠。有個打扮得像花蝴蝶似的女人,還故意在夜潼的新靴子上踩了一腳,沾上了很多灰。
夜潼生氣地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往前擠嗎,你踩著我的腳了,給我擦乾淨。”
花蝴蝶陰陽怪氣地說:“這女人啊,穿著打扮能搭配起來纔好看,就像現在這樣,你會更好一些。”
她的言外之意是夜潼應該穿一雙破鞋子,才能和舊衣服搭配起來。
“是嗎,你的臉和衣服搭配得特別好,想朵花似的。”夜潼平靜地說。
“那是當然了,哪像有些人,就算穿上綾羅綢緞,也照樣是個黑臉村姑。”花蝴蝶惡意嘲諷。
“我還沒說完呢,我的意思是,姑娘,你的妝容花了。”夜潼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
“啊!快拿鏡子我看看。”花蝴蝶慌了神,急忙跑回去翻找鏡子。
“我的書童,你的腳沒事吧。”溫流年分開衆人,來到夜潼面前。
他眼尖,一眼看到夜潼換了一雙新靴子,仔細一看上面繡的竟是彼岸花紋,他心中一震,笑容立刻凝結了。
魔教人多,做衣服鞋帽的巧衣坊有好幾個,分爲不同的等級,各用不同的花紋作爲標誌。其中彼岸花紋是教主專用高級巧衣坊的標誌,怎麼會出現在夜潼的靴子上?
這完全不合規矩,如果被執法堂的人知道,肯定會給夜潼加一個犯上的罪名,後果很嚴重。
溫流年凝神一想,難道有人故意加害夜潼?不行,在別人沒發現之前,一定要快點想辦法隱瞞此事。
溫流年鳳眸一沉,故意斥責夜潼:“身爲我的書童,你應該懂的謙讓,怎麼會和別人吵架呢。你跟我出來,我要好好教育你。”
夜潼生氣地說:“是她踩了我,我又沒做錯,你應該批評的是她。”
“少廢話,快跟我走。”溫流年用力拉起夜潼的胳膊,就出去了。
他對其他人說,“你們不許跟出來看。”
後面女人們幸災樂禍:小賤人,讓你囂張,不會看眼色行事,看溫先生怎麼收拾你。
“你放開我,別以爲我不敢聲張,你就故意欺負我。”夜潼壓低了聲音,惱怒地說。
“你先別說話。”溫流年緊張兮兮地說。
他拉著夜潼轉了一個彎,見四周無人,才帶她飛快走到了一間密室中,反鎖上了門。
妖孽把她帶到密室中,是要打她還是罵她。夜潼疑惑加生氣地問:“你要幹什麼?”
溫流年急急火火地說:“快!把靴子脫下來。”
“你幹什麼,莫名其妙,爲什麼讓我脫靴子?”夜潼不明所以。
“讓你脫,自然有原因,你快點。”他顧不上解釋。
外面有那麼多人等著上課,他不能在裡面待太久,免得被別人發現,又引起非議。他著急地走過來,就要脫夜潼的靴子。
夜潼往後退,怒斥:“你瘋了!”
溫流年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凳子上,自己硬是脫下了她的靴子。他拿出一把剪刀,向著靴子剪下去。
夜潼急忙阻止,她生氣地質問:“就因爲我剛纔說那個女人踩了我的靴子,你就嫌我多事,要剪破靴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