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整天排擠她,侮辱她的女人,夜潼根本不願搭理,她們的錢,夜潼嫌髒,不願要。
她只說後來把筆記交給溫先生了,回絕了所有的人。錢算什麼,對她來說,練武纔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耽誤丁點時間。
傍晚時分,苗素箋讓一個男弟子來練武場請夜潼出去,她就在外面等著,她若不出去,她便一直等著。
至於嗎,就爲了一份筆記,且看看苗素箋耍什麼花招。夜潼冷笑一聲,走了出去。
苗素箋關心地說:“我今天看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謝謝你的關心,已經好了。”夜潼很冷淡。
“別太累了,清陽哥哥要是知道了,會不放心的。”苗素箋神情複雜地說。
聽她提起清陽,夜潼清冷的目光中添了幾分柔光,這世上,恐怕也只有那個男人,纔會讓她冰封的心感到一點溫暖。
“我們去那邊坐坐吧,我有東西給你,就耽誤你一會兒功夫,好嗎?”苗素箋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哀傷。
在夜潼的印象中,她始終沉靜如水,喜怒哀樂不形於色,今天是怎麼了?
“好吧,反正出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夜潼點點頭。
兩人坐到涼亭中,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晚霞迷離悽美,苗素箋擡頭望著天空,眸光飄渺,許久沒有說話。
夜潼等不及,也沒空欣賞落日,開門見山道:“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苗素箋嘆口氣,收回目光,從袖子裡抽出一個捲筒。她慢慢撫摸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這是清陽哥哥的畫像,我送給你,在你想他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這樣再苦再累,也就有個人傾訴了。”
“爲什麼要給我?”夜潼感到很奇怪。
“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你也想念他。我那裡還有很多清陽哥哥的畫像,多得我都數不過來了。”苗素箋幽幽地說。
“我和他只是朋友。”夜潼冷聲道。
“你們剛認識幾個月,就成爲朋友了,不像我,認識他五年了,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苗素箋越發哀傷。
“五年前,他就和教主是朋友了嗎,你們是在魔教認識的?”關於清陽的消息,夜潼還是感興趣的。
“他和教主認識的時間更早,我和他認識於五年前,其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苗素箋微微一笑。
“哦,他救了你的命。”夜潼知道清陽一向喜歡行俠仗義。
“爲了不耽誤你的時間,我長話短說。五年前的冬天,紅鸞親自在魔教外面的樹林中,抓了一隻可愛的小梅花鹿,我很喜歡,也想親自去獵一隻,可是父親不允許我出門。後來我忍不住揹著弓箭偷偷出去了,結果在樹林中遇到了一隻兇猛的黑熊。在它小山似的身體將要撲向我,把我壓扁的時候,清陽出現了,他救了我。”苗素箋陷入了回憶中。
“你們認識的情景蠻驚心動魄的,那時的他,一定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吧。”夜潼有些可惜,沒見到清陽少年時的模樣。
“對,他就像從天而降的天神一樣勇敢,劍眉星目,瀟灑俊朗。從那以後,我的夢中常常出現那個情景,從那以後,他變成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一開始我以爲只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後來我漸漸長大,才知道我是真的愛上他了。”苗素箋嘴角過著甜蜜的笑容。
她停頓了一下說,“我一直都是個乖乖女,那是唯一一次沒聽父親的話,父親很嚴厲,把我禁足了一個月。但我一點也不後悔,反而很慶幸,如果不是那次我偷著出去,怎麼可能遇到我心愛的男人。”
“他知道你愛他嗎?”夜潼冷靜地問。
苗素箋目光黯淡了:“五年了,我以爲時間長了,他總會明白的。他每次來魔教,我都想方設法過去看他,我爲他做香囊,繡絲帕,爲他畫畫寫詩,我想盡一切辦法討他的歡心。可他對我始終不冷不熱,客氣而疏離。這五年來,我總在他身邊轉,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思。”
夜潼感受到了苗素箋的悲傷,她搖搖頭:“男人都是粗線條的,像他那種豪爽的性格,又怎麼會注意這些細節呢。你素來矜持,想必也從來沒有出格的表現,他自然不知道了。”
“我也想告訴他呀,可這種話,你讓我怎麼說出口。”苗素箋低眉斂目。
“你們這種大家閨秀就是扭扭捏捏,把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了,你愛他,就告訴他,他若不愛你,你就放棄。”夜潼爽朗地說。
“夜姑娘你也許沒有愛過,感情的事情是最複雜的,最微妙的,讓人身不由己,欲罷不能。我是個膽小鬼,我害怕告訴他後,遭到拒絕,我怕我用五年時間堆積起來的感情轟然倒塌,而我的心也跟著支離破碎。我一直在等,等他發現我愛他,等他有一天會愛上我。”苗素箋目光復雜極了。
“你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哪天他成親了呢。”夜潼一針見血地說。
“是呀,我每天都活在這種恐懼之中,我害怕他成親了,我就一絲機會都沒有了。”苗素箋眼中突然浮上了一抹淚光。
“還有你這邊,也快許配人家了吧。”夜潼沉靜地說。
“兩三年前,就有很多媒婆去踏我家的門檻,我都讓父母回絕了。我今年十六歲了,已經到了成親的年齡,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多久。今天午膳時,在飯桌上,母親又催我了,父母爲我相中了一個名門望族的公子。午睡時,我夢到清陽哥哥了,隔著一團迷霧,她似乎離我很近,可我總也握不到他的手。”苗素箋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夜潼多少有些同情她:“你們兩家結親門當戶對,你爲什麼不和父母說出你的心裡話,讓他們幫你去提親。”
“父親很執拗,他不可能同意去倒提媒。”苗素箋一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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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潼不以爲然:“清陽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一等一的人才,倒提媒又怎麼了,只要爲了你的幸福就行,其他的不必管。”
“話雖如此,可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特別是你來了之後,我從清陽哥哥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在乎一個人是什麼樣子,不在乎是什麼樣子。他根本就不喜歡我,我們家去提親,若是被拒絕了,將成爲整個武林的笑柄。”苗素箋爲難地說。
“清陽對我的關心,只是朋友式的,你不要想多了。”夜潼轉而說,“你們呀,就是在乎的太多了,才失去的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不用管別人怎麼說。”
“夜姑娘,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嗎?”苗素箋語氣急切。
夜潼沉聲道:“我該說的剛纔已經說了,只要你邁出勇敢的一步,去試一試,就有希望。”
“夜姑娘,你能幫我試探一下他的口風嗎?”苗素箋握住夜潼的手說。
“抱歉,這件事我幫不了你,必須你自己去努力爭取,感謝你的信任,對我說了這麼多。你給了我一張畫像,我把這份筆記送給你,我不想欠別人的東西。”夜潼清冷拒絕,別人的姻緣,她不想插手。
“作業寫不寫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的心思不在溫先生身上,即使被他攆出來,也不在乎。”苗素箋失落地說。
“筆記你拿著吧,我不想被那些女人追在後面要,再見。”夜潼出了涼亭。
苗素箋坐在那裡,失神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像夜潼說的那樣,去主動爭取。
夜潼從練武場出來時,已經是下半夜了,冬天山上的風寒冷生硬,刮在臉上像刀割似的。
夜潼一路小跑,回到竹屋關門時,門怎麼也推不動,她疑惑地拉開一看,是步驚鴻站在外面。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半命半暗,他目光陰沉。
夜潼前腳剛邁進門內,他就來了,想必一直跟在她身後,她竟毫無察覺,他的輕功太厲害了。
夜潼冷聲問:“你來幹什麼?”
“女人,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一再忤逆本尊。”步驚鴻生氣地指責。
“此話怎講?”夜潼冷冰冰的。
“本尊今天早上派了兩個丫環過來,被你攆走了,中午我讓她們給你送飯,你一口都沒吃。本尊的命令,你根本就不聽。”他很生氣。
“我已經跟她們說過了,我不需要別人伺候。”夜潼毫不畏懼。
“你要餓死嗎?”他氣呼呼地說。
“我吃過了。”她不願多說。
他語氣犀利:“你以爲本尊不知道嗎,你吃的是涼饅頭,難道你要故意餓死,累死,讓本尊食言嗎?”
“你錯了,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著。”她揚眉道。
“不想死,以後就好好吃飯,把那些乾硬的涼饅頭扔了。”他大步流星走到膳房,把裡面的饅頭一股腦地從窗口扔出去了。
夜潼氣憤地說:“你,憑什麼扔了我的東西,你從昨晚犯了病就沒好是吧。”
他霸道地說:“就是看著它們不順眼,這裡的東西都是本尊的,本尊想扔就扔。”
“你神經病!”夜潼怒罵。
“你敢罵本尊。”他火冒三丈。
“我不光罵你,我還要打你,你憑什麼干涉我的自由。”夜潼大怒,揮掌向他擊過來。
步驚鴻捏住她的手腕,目露殺氣:“還從來沒有人敢打本尊,你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