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步驚鴻帶著夜潼在邊關遊玩,他們騎駱駝,尋綠洲,在沙漠古堡探險,玩得不亦樂乎。
溫流年少不了要跟在後面當小尾巴,雖然每次都被夜潼嫌棄,他卻鍥而不捨。
魔醫本想提醒教主不要和夜潼走的太近,可看到教主興高采烈的樣子,他好幾次欲言又止。魔醫不明白魔教最優秀的兩個男人怎麼都圍著小巫婆轉,真不知小巫婆施了什麼法術。
夜潼照樣每天晚上都喝邊關的烈酒,在茫茫的沙漠中,連風都格外豪爽,人的心情自是格外暢快。
兩天後的上午,東旭國太子東方煊來到了邊關,隨行的只有貼身侍衛無影和一羣玄衣侍衛,他並不喜歡講排場。
南宮國主動要求籤合約的文書一送到東旭國,朝野歡慶,皇上大喜,皇上命他即刻出發,奔赴邊關協助武王。當時皇上正在擬給武王的聖旨,他一路快馬加鞭,從京城趕到這裡,尚未耽誤籤合約的時間。
夜潼見到東方煊的剎那間,她眼裡的歡躍頓時被仇恨代替,這是第三次見到他了,他每次都是雲淡風輕的悠閒模樣,夜潼的心裡卻翻江倒海般難受。她這幾天本來心情挺好的,結果又見到了他,很是掃興。和南宮國簽訂合約這麼重要的事情,想必狗皇帝不放心,派自己的兒子來監督。
步驚鴻和東方煊見面後寒暄了幾句,兩個男人臉上都很冷,步驚鴻是一種不友好的冷漠,東方煊則是冷淡。東方煊對誰都是這個樣子,一種心如止水的冷淡,天大的事情,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兩人在房間裡,就這次兩國談判的事情商量了一下細節問題,東方煊並不過多幹預,一切讓武王自行安排。步驚鴻不喜歡拖泥帶水,商量好後,即派人持信送入南宮國的邊關城池,約南宮國使者明日上午簽訂合約。
夜潼坐在院子裡的迴廊中,在考慮用什麼辦法才能在邊關殺死東方煊,讓他永遠回不了京城。用毒顯然不行,上次他喝了雞尾酒,什麼事也沒有。如果動手殺他,他身邊有玄衣侍衛保護著,她根本沒有動手的機會。
東方煊在樓上看到,迴廊中這個眼神清冷的女孩一臉憂愁,不知她有何煩心事。上次見面,這個清冷睿智,一眼就能把他看穿的女孩,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在來的路上,他還隱隱盼著能再見到她,果然如願了。
聽說武王不近女色,出行更是從來不帶女人,他卻兩次都見到夜潼出現在武王身邊,足見她在武王心目中的特殊地位。雖然不知道她和武王是什麼關係,但一定不是簡單的關係,她的樣子也不像侍女,她很與衆不同,讓人忍不住想去了解。
東方煊緩緩走到夜潼身邊,坐在她對面,不緊不慢地說:“夜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夜潼沒有擡頭,聽出是東方煊的聲音,她微微斂目,遮住了眸底的仇恨,以免被他看出來。過了一會兒,她冷聲問:“殿下此來,是監督武王的嗎?”
“武王這樣的人還需要監督嗎,他沒有做不好的事情?!彪m然武王對他始終很冷漠,但東方煊卻很敬重武王這樣的英雄。
“那麼殿下是來遊山玩水的嗎?”夜潼語氣中帶著幾絲譏諷。
“在宮裡太悶,出來散散心?!睎|方煊擡頭看著明淨的天空說。
“殿下心如止水,又怎麼會覺得悶?!币逛嘉⑻簦I諷的意味更濃 。
“再平靜的水,也有起波瀾的時候,因爲水無法阻止風的吹拂?!睎|方煊有些無奈地說。
“殿下還是沒有修煉到家,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币逛穆曇魩е恍嫔?。
“夜姑娘說得對,果然一語中的?!睎|方煊越發欣賞這個冷銳的女子。
“殿下既是出來遊山玩水,我倒知道這裡有個好去處,特別適合殿下?!币逛粍勇暽卣f。
東方煊不假思索地說:“那就請姑娘帶路吧,記得上次姑娘說想聽本宮彈琴,本宮可以把琴帶上,姑娘什麼時候想聽了,本宮便撫琴一曲,就當是感謝姑娘兩次給本宮當嚮導?!?
“好,我們走吧?!币逛矝]有多餘的話,她心中高興,只要他出去了,她說不定就能找到殺死他的機會。
無影把古琴抱出來說:“殿下,屬下多帶幾個人跟你同去?!?
“不用,你留在這裡,本宮和夜姑娘去就行了。”東方煊記得上次她不願意人多煩雜,他其實也喜歡清靜,平時在宮裡被無數人圍著,現在出來後天高地闊,不願再受約束。
無影還要說什麼,東方煊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夜潼正中下懷,不知道這東方煊是對她信任,還是對自己太自信,竟然一個侍衛也不帶,這是個最好的機會。
步驚鴻在樓上看著夜潼和東方煊一起向外走去,她和哪個男人都能很快打成一片,她身上就有這種神奇的吸引力。她的心像海底針,他始終看不明白。
天誅在他身後說:“教主,需要屬下去保護著夜姑娘嗎?”
“不用,隨她去吧。”步驚鴻搖搖頭,她想走,想去哪裡,他無法干涉。
夜潼要帶東方煊去的是沙漠古堡,在那種陰暗危險的地方,也許能找到合適的契機殺死他。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周圍只有呼嘯的風聲,和沙子的“咯吱”聲。
東方煊側目看著自己身邊的女人,她總是不卑不亢,即使和他這個太子在一起,也是一貫清冷的模樣,並沒有因爲他的身份而產生敬畏。他見過的女人,要麼對他阿諛奉承,要麼對他卑躬屈膝,要麼想盡一切辦法博得他的歡心。只有她不同,非但不去靠近他,反而對他有一種排斥感,兩人近在咫尺,她的心卻離著他十萬八千里。
越是這樣,東方煊反而越想靠近她,想看看她的心是什麼樣子,人就是這樣奇怪,喜歡被神秘的人或事吸引。
沙漠古堡早已廢棄了,斷壁殘垣,一片蒼涼蕭條,在茫茫沙漠中孤獨地挺立著彎曲但依然不肯倒下的脊樑。
幽深的入口,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彷彿要進入另一個世界中。對於東方煊這種生活在富麗堂皇的皇宮裡的人,更是一種鮮明的對比和震撼。
夜潼森冷的目光幽幽落在他身上,問了一句:“你害怕嗎?”
“這句話似乎應該男人問女人才對?!睎|方煊看了看她。
“你不必問我,因爲我從來不知道‘害怕’這兩個字怎麼寫?!币逛曇衾浜?。
“像我這種被你稱爲心如止水的人,更是沒有感覺?!睎|方煊有些自嘲地說。
兩人慢慢往裡走,依稀可見殿中昔日的輝煌,裡面光線昏暗,慢慢適應了一段時間纔好。大廳正中有一個造型奇特,宛如一個青銅鼎倒置起來的大桌子,好像是祭祀用的。
東方煊靜靜地說:“夜姑娘,我就在此撫琴一曲吧?!?
他掏出手帕把桌子擦拭乾淨,坐在了上面,把古琴夢魘放在前面,紅琴置於青銅桌上,有一種離奇詭異的美。
空靈的琴聲緩緩響起,是首古曲,彷彿把人帶入了深邃的時光隧道中。
東方煊靜靜坐在青銅桌上,深眸半斂,目光如浩淼的煙海,他如玉的手指蹁躚,紅色的琴絃上似乎飛出無數只豔麗的蝴蝶,在昏暗的大廳裡翩翩起舞。
夜潼倚在柱子上,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看到了他的孤獨,他的落寞,他遊離於萬千繁華之外的孤獨和寂寞。沙漠古堡的環境或許更適合他,如果他能長埋在此,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曲結束,東方煊看著倚在柱子,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肩的夜潼,略略有些驚訝,他的琴聲悽美,很容易讓人產生感觸,換了別的女人很可能早就淚流滿面,至少也會生出許多感慨,可是她卻一臉平靜,絲毫沒有被琴聲觸動。這樣的女人內心該多麼強大,或者說她的內心該多麼冰冷,一如他,即使他能彈出再歡快再悲傷的樂曲,他自己的心卻始終不被旋律所感染,這一點兩人是多麼相同啊。
東方煊把琴背在身上,從桌子上跳下來,兩人依舊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
夜潼有意把他引到了古堡的器械室中,前天她和步驚鴻來這裡時,有很多暗器射出來,她打算在這裡殺了東方煊。計劃在他躲避暗器的同時,她先扔出一顆*傷了他的眼睛,再打出兩把柳葉飛刀,直取他的要害之處。這樣即使他的身上有傷口,也會歸結於被暗器所傷,懷疑不到她身上。
她小心謹慎地往前走,果然如她所預料,在踏入器械室房間的時候,幾把暗箭突然飛射出來。
東方煊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喊:“小心!”
他撥開自己面前的暗箭,跑到夜潼身邊保護著她。他拉著夜潼的胳膊,迅速退到了外面,夜潼根本來不及實施自己的計劃。
她心生沮喪,用力跺了一下器械室門口的地板,豈料,地板突然一下子掀開了,他倆躲避不及,齊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