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今天太不正常了,步驚鴻有些緊張地問:“你今天受什麼刺激了,是溫流年欺負你了嗎?”
“沒有,教主你吹簫給我聽,好嗎?”夜潼搖搖頭,如此良辰美景,不來點音樂怎麼成呢。
“你不是喜歡聽太子彈琴嗎?”步驚鴻聲音中染上了怒氣。
“我那天只是隨便說的。”想到太子就會想到狗皇帝,夜潼情緒頓時低落了。
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眸子中有化不開的憂傷,步驚鴻心中一緊,真想擦掉她眼裡的憂傷。
他拿出玉簫,吹起了輕柔的樂曲,如水的旋律在幽靜的林中緩緩流淌。
夜潼的心慢慢變得安寧,她枕著樹杈,擡頭仰望浩瀚的蒼穹,數著星星,後來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看著安靜睡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步驚鴻的心也變得像這旋律一樣輕柔,眼睛裡似乎灑落了閃閃的星光。他把自己的披風蓋到她身上,伸出長腿,擋在她的身旁,防止她翻身時掉下去。
溫流年在銀杏樹下落寞的站著,他不知道丫頭是真的願意和教主在一起,還是故意氣他,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機會。
夜潼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半夜了,步驚鴻也困了,擔心她掉下去,他一直沒有睡。夜潼迷迷糊糊睜開眼,習慣性地坐起來,往下邁腿,還以爲是在牀上。她身體一下子懸空,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大樹上。
步驚鴻長腿一勾,胳膊一伸,把她拉上來了。他皺眉嗔道:“你這迷糊女人,掉下去就摔斷腿了。”
“有你這個高手在,我怎麼會掉下去呢。”夜潼擡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見她這樣信任自己,剛纔還毫無戒備地在他身邊睡著了,步驚鴻心中安慰,兩人終於不再爭吵,關係一點點變得越來越好了。
步驚鴻帶著她降落到地面上,看到溫流年正在銀杏樹下站著,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一棵樹。
“喂,你怎麼了。”夜潼奇怪地問。
“我在下面接著你,怕你掉下來。”溫流年鬱郁地說。
“有教主保護著我呢,不用你。”夜潼毫不客氣地說完,和步驚鴻向湖邊走去。
溫流年心裡酸酸的,跟在後面向前走。
走到湖邊不遠處,夜潼先咳嗽了兩聲,提醒封清陽和苗素箋,免得兩人在做什麼親密的小動作。
封清陽站起來,情緒依舊很低落:“夜潼,你們怎麼纔回來。大步,你也過來了。”
夜潼看了看垂頭喪氣的他,再看看興高采烈的苗素箋,多少明白了怎麼回事,定是苗素箋採用了什麼方式,讓清陽被迫答應了她的求愛。
夜潼走道苗素箋身邊坐下,悄悄問:“成功了吧。”
“嗯,他同意娶我了。”苗素箋羞澀一笑,臉上洋溢著幸福。
夜潼仔細打量著她,別的倒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她盤著的雲髻還溼漉漉的,靴子上面沾了一些泥污。
看到這兩處細節,夜潼不難想象到剛纔發生了什麼,她腦補了一個苗素箋跳湖自殺,清陽被迫答應娶她的情景。夜潼有些氣憤,如果苗素箋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博取清陽的同情,迫使他不得不答應,那苗素箋的做法也太可惡了,這種心機深沉的女人,清陽不能娶。
夜潼認真觀察了苗素箋一會兒,只見她目光幽幽,專注的落在清陽身上。她的眼神複雜極了,有熾熱的愛戀,也有愧疚和憂慮,還有幾絲暗傷。
從她的眼神中,夜潼明白了,她跳湖的初衷並不是脅迫清陽,定然是因爲清陽拒絕了她,她太傷心,一時想不開。而清陽爲了救她,不得不答應。
雖然夜潼並不贊成苗素箋用這種方式得到清陽的同意,但夜潼知道情到深處,身不由己,苗素箋也是沒有辦法。她並不是個壞女孩,和清陽也很般配,她一心一意的愛著清陽,他們兩個在一起,也不錯。清陽總歸要成親,苗素箋肯定是個好妻子,將來兩人相處時間長了就好了。何況,成親之前的這段時間,他們可以先交往看看是否合適。
夜潼在心裡爲好朋友考慮了許多,面對這麼多人,她也沒法和清陽明說,只是指了指苗素箋,衝他點點頭,意思是祝福他們。
封清陽看明白了夜潼的眼神,他無奈地搖搖頭,此時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此時,他們五個人圍在火堆旁聊天,各自的心情完全不同。苗素箋幸福,封清陽苦惱,溫流年傷心,步驚鴻喜悅,夜潼平靜。
後來,大家都睏乏了,倚在大樹上休息,夜潼已經睡了一覺,負責看著火堆,偶爾添幾根木柴,初冬的夜晚已經很冷了。夜潼忽而就想起了雪萊的那句名言“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第二天矇矇亮,他們就離開了樹林,去別的地方遊玩。北涼有山有水,遊玩的美景特別多。
夜潼爲了讓清陽和苗素箋多相處,特意給他們兩個製造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夜潼和步驚鴻走得近,把溫流年扔在一邊。
溫流年終於深刻的體會到自己冒失向夜潼表白造成的苦果了,這個睚眥必報的女人,惹她生氣,她會記恨一輩子。只希望他以後能找到合適的機會,讓她明白他並不是戲謔她,而是真的喜歡她。
步驚鴻欣慰地看著這個終於願意和他靠近的女人,他知道她是個張牙舞爪的小野貓,如此溫順到時候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惹得她不高興,所以倍加珍惜這段和諧的時光。
下午,夜潼的假期快結束了,苗素箋也必須趁父母沒回家之前趕回魔教,她和清陽哥哥依依不捨的分別,恨不得現在就隨著他去。
她羞澀地說:“清陽哥哥,我等著你來娶我。”
“你保重,千萬別再做傻事了。”封清陽不放心地囑咐。
苗素箋溫柔地點點頭,她現在這麼幸福,當然不會再想不開了。
封清陽直到臨走時,才找到機會單獨和夜潼說說話,他緊皺著眉頭,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夜潼瞭然:“清陽,我都知道了,我要說的就是祝福你。”
“夜潼,你知道我不願意成親的。”封清陽苦惱地對好朋友傾訴。
“清陽,人活著,不止要爲自己,也要爲父母家人考慮,父母都是爲了孩子好,失去之後纔會明白親情有多麼重要。你總要成親的,不是和苗素箋,就是和別的女人,苗素箋如此愛你,這份感情很珍貴,也請你珍惜,相信你們會很幸福。”夜潼有些感慨地勸他。
“可是我對她,根本沒有感情。”封清陽無奈極了。
“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當然這種事情勉強不來,你們成親前可以先相處一段時間,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她,到時候你可以退出。苗素箋那麼愛你,她定然會理解你,用放手來成全這份愛。你記著,你不欠她的,不用委屈自己,一切看你們的緣分吧。”夜潼心思澄明,也許這就是旁觀者清吧。
和封清陽分別後,他們四個人在回魔教的路上,又遇到了那個財主家的胖小姐,她帶著一羣丫環僕役,把路給堵上了。昨天驚鴻一瞥,她被溫流年迷得神魂顛倒,今天早早在這裡等著他,終於等到他過來,她招呼大家敲鑼打鼓歡迎他。
一個塗脂抹粉的媒婆走過來對溫流年說:“這位公子,我們小姐看中了你,想嫁你爲妻。”
夜潼忍不住戲謔:“讓你拋媚眼,招惹人家,看你現在怎麼辦。”
溫流年一路上被冷遇,現在總算找到了點存在感。他開玩笑:“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我是山上的土匪。”
“你長得這麼美,就算是土匪,我們小姐也喜歡,府上良田千頃,家財萬貫,你就不用去當土匪了。”媒婆說得天花亂墜。
“可是我不喜歡胖女人。”溫流年繼續調侃。
“我們小姐願意爲了公子減肥,減成一道閃電。”媒婆誇張地說。
溫流年吊兒郎當地說:“你家小姐長得太醜了,我看你比較順眼,乾脆你跟了小爺我吧。”
媒婆尷尬地說不出話來,胖小姐嗚嗚的哭了。
夜潼打趣道:“妹子,他不喜歡你就算了,美男多著呢,你看看這位怎麼樣,比他更帥。”夜潼指了指步驚鴻。
胖小姐一下子停住了哭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步驚鴻,原來還有個絕色美男呀。她連忙點頭答應:“好的,好的,媒婆,快去和這位公子說,我要招贅他。”
步驚鴻犀利地瞅了胖小姐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厭惡和殺氣,胖小姐被嚇得一下子跌倒了。上次被溫流年迷倒,這次被步驚鴻嚇倒。
一個有趣的小插曲之後,幾個人繼續騎馬前行。步驚鴻生氣地說:“女人,以後不要拿本尊開玩笑。”
“說笑逗趣,你幹嘛那麼嚴肅。”夜潼嘀咕道。
他們剛回到魔教,就有人跑去和老夫人稟報了,老夫人這幾天一直派人盯著夜潼,防止她和教主在一起,沒想到她還是纏著教主不放。
老夫人生氣,和這個妖女說過的話,她當成了耳旁風,有必要再警告她一次,讓她離教主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