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用了許多現(xiàn)代化的術(shù)語,解釋了什麼是催眠術(shù),它的分類,操作流程和方法等,她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商陸聽得雲(yún)裡霧裡。
末了,他懵懂地說:“怎麼感覺像迷惑人的妖術(shù)?!?
忘川認真道:“世上哪有什麼妖術(shù),這只是一種利用心理暗示進行的溝通技術(shù),很神奇的。商太醫(yī)若不嫌棄,我現(xiàn)在就可以幫你催眠,保證可以減輕你的壓力,讓你神清氣爽?!?
提到壓力,商陸心中慼慼然,皇上一心求長生不老術(shù),每天晚上修煉,白天睡覺,黑白顛倒,打破規(guī)律引起了睡眠障礙?;噬县熈钏禳c找到治療失眠的良方,他正爲此苦惱得自己也快失眠了,就連做夢都在研究藥方。若是真像她說的有一種神奇的催眠術(shù),能讓皇上隨時安睡,不正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嘛。
看到商太醫(yī)眼中透出疑惑和希冀的光芒,忘川決定趁熱打鐵:只有讓他相信了我會治療失眠,他纔會向皇上舉薦我,我才能趁機接近皇上。
忘川故作殷,“商太醫(yī)想必也累了,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催眠,舒緩一下你的心情?!?
不待他拒絕,忘川接著熱情道,“很簡單的,你不用擔心,你只管坐在這裡就行了。”
很快,在忘川靈活的操作下,商太醫(yī)就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
忘川順便從他嘴裡打聽出了皇上的病情和近況,原來狗皇帝在修煉所謂的長生不老術(shù),還指望江山坐擁千年呢,真是好笑。這種昏君,多活一天就多禍害百姓一天。
商陸被喚醒後,經(jīng)過了親身試驗,這才相信了催眠術(shù)的神奇。有了它,何愁治不好皇上的失眠啊。商陸也顧不上端架子了,要跟忘川學(xué)習(xí)催眠術(shù)。
忘川要憑此接近皇上,當然不會教商陸。她故意誇張地說,“催眠術(shù)學(xué)起來相當麻煩,沒有一年半載是練不成的,而且稍有不慎,就會讓被催眠者長睡不醒,變成木頭人,所以操作起來有一定的風險?!?
商陸一聽頓覺失望,皇上那邊催得急,等一年半載才學(xué)會,他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他敗興道:“你這不白說了嘛,去一邊,別耽誤我的正事。”
忘川趁機道:“我看你心中著急,想必是皇上患了失眠癥,既然我當了你的助手,理應(yīng)爲你分憂。我可以代你去給皇上治療,保證用不了多長時間,皇上就能睡得香吃得香,龍顏大悅?!?
商陸有些驚訝,這女人膽量不小啊,剛來太醫(yī)院,還是名實習(xí)的小醫(yī),就敢去面聖,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她就不怕萬一治不好,被皇上給咔嚓了。
他暗自思忖:眼下我一直沒找到治療皇上失眠的良方,若是再拖幾天,皇上惱怒就會先把我咔嚓了,如今既然她主動請纓,不妨讓她去試一下。這催眠術(shù)蠻不錯的,如果真給皇上治好了,我的危機也解除了。治不好,反正有她當替罪羊。
商陸凝聲道:“你對皇上的一片忠心可嘉,明天我給皇上例行查體時帶上你,我會向皇上舉薦你。但皇上輕易不用生人,未必會讓你進去。”
忘川暗喜,沒想到這麼容易說動了商陸,能否接近狗皇帝,且待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在皇上下早朝後,商陸如約帶上忘川,到皇上的寢殿去給皇上進行每天的例行查體。
商陸讓忘川等在寢殿大門外,他自己進去了。
忘川也不著急,故作好奇地打量四周,實則是在觀察狗皇帝寢殿的佈局和崗哨情況。
門口的御林守衛(wèi)沒有多想,還以爲忘川這個新人沒見過世面,震撼於皇宮高大恢宏的建築呢。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小太監(jiān)來傳忘川,說皇上召見。
忘川竊喜:事情倒是比想象還順利,狗皇帝這是自己上趕著找死呀。狗皇帝之所以肯讓我進去,不是信我的醫(yī)術(shù),多半是出於好奇心理,想看看我這個史無前例的太醫(yī)院女大夫的廬山真面目。
的確如忘川所料,皇上生性多疑,只信任商陸這個專用御醫(yī)。別的且不說,單忘川這種黃毛丫頭的淺薄醫(yī)術(shù),皇上根本就不屑一顧。
皇上怒斥商陸和忘川逾越規(guī)矩,本待要治他倆的罪,皇上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李福給求情才免責。
這李福是個非常八卦的人,宮裡的大事小事沒有他不知道的,他很好奇一向高冷沉穩(wěn)的太子殿下,主動打開方便之門,迎接進來的女大夫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皇上也不例外,聽了李福的鼓動,皇上便宣召了忘川。
忘川一路走進來,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情緒,把對狗皇帝的滿腔仇恨深埋心底,面上不能有絲毫泄露。
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思想準備,但真的見到殺害自己全家的仇人時,忘川還是忍不住情緒激動,恨不能衝過去,把他千刀萬剮。
她急忙低頭,垂下眼瞼,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掐進了皮肉中,靠這份疼痛才剋制住了欲要殺死狗皇帝的衝動。
好在別人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還以爲她蒼白的臉色和緊繃的身體,是因爲見了皇上害怕。
過了一會兒,忘川才擡起頭來,已經(jīng)努力恢復(fù)了冷靜。
狗皇帝是個黑瘦的老頭,精神不振,頂著倆黑眼圈,跟個大煙鬼似的。就他這副病怏怏的狀態(tài),別說長生不老,三五年都活不了。
狗皇帝身邊有一個鬚髮皆白,穿一身皁色道家長袍的老頭,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忘川看過他的資料,知道他就是本朝的國師,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聽說他的道行很深,會煉丹,會占卜,能撒豆成兵。
忘川略帶鄙夷的打量了他一眼,對於這些裝神弄鬼的僧人道士,她向來沒有什麼好印象。如果這國師真的那麼厲害,怎麼治不好狗皇帝的失眠,他鼓搗著狗皇帝修煉長生不老術(shù),把狗皇帝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分明是居心叵測……
太監(jiān)總管李福一邊給皇上捶肩,一邊斜眼打量著忘川,這個女人相貌雖不是傾國傾城,但氣質(zhì)絕佳,眸光清冷。他一向自詡識人無數(shù),但這個女子,他卻看不透。
忘川敏銳地察覺到,狗皇帝偌大的寢室中,除了明面上這幾個人,還隱著兩個武功很高強的暗衛(wèi)。若不是她內(nèi)力深厚,根本探查不到他們的氣息。
忘川知道在這裡刺殺皇帝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殿內(nèi)殿外暗衛(wèi)明衛(wèi)都有,再加上一個高深莫測的國師,人太多,她孤掌難鳴。
對狗皇帝用毒也不可能,屋裡好幾雙眼睛盯著她呢,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醫(yī)術(shù)取得狗皇帝信任,讓他和他身邊的人放鬆警惕,過幾天再尋找合適的機會下手。
商陸爲了快點治好皇上的失眠,保住自己的命,極力誇忘川催眠術(shù)的神奇。
忘川適時接過話頭,表明自己對皇上的忠心,保證能根治皇上的失眠。見皇上多少有些感興趣,忘川先拿李福做了個試驗。
看到李福很快香甜地入睡,又被忘川輕輕地喚醒,確實感覺很神奇?;噬弦哺膭恿?,這才同意讓忘川給他治療。
成功讓皇上進入夢鄉(xiāng)後,忘川和商陸一起告退。
忘川一邊往外走,一邊運功仔細傾聽國師和李福的小聲談話,以她現(xiàn)在的功力,遠處聽聲一點問題沒有。
兩人在議論催眠術(shù)確實很管用,忘川沒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這時她已經(jīng)走到寢室門外的白玉臺階上,本待大步離開,忽然聽到國師提到“童男童女”,她猛地停住了腳步,裝作下臺階扭著腳了,蹲下來揉腳腕。
她聽到寢室內(nèi),國師笑著說:“李總管,這兩天你多費心照顧著皇上,我去安排人抓一百對童男童女,用他們的血當引子,爲皇上煉製長生不老藥。”
忘川心頭大驚,抓一百對童男童女煉丹藥!國師這個禍國殃民的瘋子,到底要幹什麼,哄騙狗皇帝修煉,現(xiàn)在又要抓這麼多無辜的孩子殘害。
忘川雖然不願讓自己的復(fù)仇計劃節(jié)外生枝,但如今既然聽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她不能不管。這可是二百條無辜的生命,她不能讓國師這個劊子手給毀了。
忘川在回太醫(yī)院的路上思忖,該怎麼救這些孩子?
國師就要開始行動了,即使現(xiàn)在讓逗樂坊的人散出消息,讓京城中有小孩的父母帶著孩子趕緊逃走,也來不及了,何況就算京城中的小孩都逃了,國師也會去別的城邑抓。
用童男童女煉藥,肯定是國師出的餿主意,狗皇帝點頭同意的。要想徹底救那些孩子,必須讓國師或皇帝改變主意。
狗皇帝巴不得快點煉製出長生不老藥,他嗜血狠毒,纔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求他仁慈一些放過孩子們是不可能的。
國師這個妖道很奸詐,逗樂坊查到有關(guān)他的資料不多,忘川一時抓不到他的軟肋,很難逼他就範。
該怎麼辦呢,忘川心中焦急,沒有想出良策。
回到太醫(yī)院,商陸誇讚她今天表現(xiàn)得很好,明天再帶她去用催眠術(shù)給皇上治療。
忘川聽到“催眠術(shù)”三個字,腦中靈光一閃,她找到讓狗皇帝改變主意,放過孩子們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