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出了林瞎子的心聲,活了這麼多年,辛苦了這麼多年,竟然真的有人能理解自己。
他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蹭地單膝半跪:“俠賜定不辱使命!”
見狀,王延興也是滿心欣慰,連忙將他扶起:“接下來的事太多,怕是要讓林都頭要受累了!”
就在這時,劉伴興興匆匆地跑了過來:“找到啦!找到啦!大哥兒!張武定房裡的暗室找到了……”
“哦?有什麼發現?”王延興一聽,心情立即調換到開心模式,對林瞎子說,“走,一起去看看!”
到了張武定房裡,看到原本放牀榻的地方已經被騰空了,靠近牆根的地面被破開了一個大洞,沿著洞口有一道斜著向下是一個地洞,洞口狹小,僅能容單人通過。
順著地洞的臺階,下到底,竟然是一個一丈見方的地下室,現在燈火通明,幾個戰兵正在辛苦地搬著箱子。
正在裡面守著的劉伴興見王延興來了,讓那些幹活的戰兵站到一旁,自己動手打開其中第一個箱子。
那蓋子剛一掀開,裡面是黃燦燦地反射著火把的光芒,竟然是整箱的金梃子。
拿了一根在手裡掂了掂,大概是十兩的樣子。金銅的比價大概是一兩金子能換六七千錢,那這一箱金子,得值多少錢?
發財了,王延興心裡一陣竊喜,沒想到那張武定的財富還真不少啊!
看到王延興臉上驚喜的神色,劉伴興補充道:“這一根是十兩,一共三箱,每箱四十根,一共是一千二百兩。”
劉伴興指著地上三個箱子說道,“這批金子,應該是張武定在福州的鼓山船廠訂了千石船的船款!”
“哦?”
“指揮使請看,這是鼓山船廠跟張武定的契書:張武定在去年向鼓山船廠訂購了千石船,五艘,每艘作價兩千四百貫或足金兩千兩,訂船之時,他先付了二成的定金,也是用金子付的,這是當時的收條,下個月,便是到了付第二期款的時候,這次要付六成,也就是一千二百兩……”
劉伴興一邊說,一邊拿出了應該也是剛剛搜出來的文書,一一說明。
“這張武定還真是有些眼光嘛!知道這海上,就要靠大船,也捨得投入!有了這契書,這船,咱們要了?”
王延興有點喜出望外了。這整個福建沿海,或者說整個東南沿海,最大的船,也就是這千石的船了,而這千石船,也只有福州閩江畔的鼓山船廠能造。
這次一次性造五艘,張武定也是下了血本了。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
一旁的孟鹹聽了,卻搖了搖頭:“這船咱們自然是要了,但是,不能拿著契書去找鼓山船廠,而是要等鼓山船廠來找某等!”
“這又是爲何?”王延興知道在這些謀略上,孟鹹比自己要想得細緻,自然是樂得聽他來佈局。
“這契書是鼓山船廠與張武定籤的,某等拿著去找鼓山船廠,他們便知道某等需要這船,他們便可坐地起價,可以喊兩千六百貫甚至三千貫,某等要還價,勢必非常辛苦!”
“但是,如果某等不要這船,張武定失了海潭山這根本之地,肯定一時半會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繼續購買。”
“也就是說,現在,除了指揮使,在這福建一帶,這千石巨輪卻不是誰都願意買的,也不是誰都能買的起的……”
孟鹹說到這裡,朝王延興一笑。
王延興立即會意地點了點頭,船越大,自然越有利於遠航,可越大,造船的難度和成本也越高!不說別的,但是這龍骨、桅桿,所需的木料,便需要從深山中運出的大料。
孟家最大船也不過六百石,更多的是三四百石的船。不是他們不知道大船的好,而是這千石大船實在是不劃算:一艘千石船,價格將近有五艘五百石船那麼貴,可運力,卻只能與三艘三百石的船相當。
有這個錢,何不多買點五百石的船呢?萬一遇上風浪,沉一艘五百石的船還好,損失一艘千石船,連船帶貨物,那就是虧太大了!
當然,今時今日,他們養家餬口尚且不易,更別說採購新船了。
孟家買不起,泉州的海商,一樣沒哪家能買得起的。
而現在造船的期限已經過半,想來那船的主要結構已經差不多了,所需的物料該買的也都買了。這些費用,可不是二成定金能支付的。
鼓山船廠爲了這筆定單肯定也得投入大量的資金,他們應該在掰著指頭數日子,好從張武定這裡拿到六成的二期船款了吧……
這孟鹹還真是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王延興搓了搓手,一艘船要是能少話一百貫,五艘船就是五百貫:不少錢嘞!只是,具體如何操作,還要問孟鹹。
“這就要落在林都頭身上了!”孟鹹見林瞎子跟在王延興身後一臉恭謹服從的樣子,知道王延興已經徹底說服了這個前湄洲島的海盜頭子,便如此如此,吩咐了一番,幾人聽著,那是深以爲然啊!
將這些契書收好,等著鼓山船上的人過來,一莊收穫,算是大半到手;
接下來整理的,是一大堆的地契。海潭山島嶼面積很大,島上雖然也有不少山,可地勢平坦的部分更多,很早之前就有人在島上墾荒重地。
張武定上島之後,首先就將這些地全部霸下來,然後還到大陸上擄掠更多的青壯,建了一個苦力營,進行持續的開荒,現在已經開了有五千多畝的水旱地,和上萬畝的桑林。
除了就在寨子周圍的這一片田地,還有七八處村寨,散佈島上,爲張武定耕種;
除了這些類似奴隸莊園的田莊之外,在山下背陰處,還有一處大型的養蠶場;
此外,尤其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還在島的一側建了鹽場。
張武定的心還真大!在這個時代,鹽,纔是最暴利的行業!
一斗的官鹽的價格,要到兩三百文甚至更高,而製鹽的成本,不過幾十文罷了。
這麼巨大的利差,吸引了無數的亡命之徒參與到製造和販賣私鹽的行列,張武定竟然也在此列。
不過,張武定辛辛苦苦置辦的這些基業,現在都改姓王了。
想想就覺得激動,若不是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王延興真想馬上就去那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