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申定平說出來斬殺二字,秀兒突然流露出一陣驚恐來,難道,阿郎因此就要?dú)⒘俗约海?
心頭一驚,才聽到後續(xù),申定平繼續(xù)說道:“可處以斬殺、流放千里、苦力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等處罰……”
這一個個,竟然都是極重的處罰。
原來,這假傳軍令,確實(shí)是極大的錯!
待申定平說完,王延興嘆了一口氣道:“某念你年紀(jì)尚幼,並未成年,又本無惡意,便只是讓你回北苑記參數(shù),是否判罰過重?”
哪知秀兒卻磕了一個頭道:“秀兒不知輕重,犯下重罪,請阿郎不要從重發(fā)落!”
“也罷,那某便判你流放千里,五年不得回泉州……”王延興深吸一口氣道,“回頭,阿郎讓人送你去廣州,採兒在那,不會讓你吃虧的!”
“秀兒謝阿郎恩典……”王秀兒又重重地磕了兩個頭,起身退下。
只是,此刻此時的淚流滿面,卻不是最初裝可憐的哭泣了……
秀兒出了屋子,申定平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不再糾結(jié)於此。
說來此的目的,董真過來找他領(lǐng)罰,可申定平卻不好拿捏尺度:“董真才上任,該如何處罰?”
“董真之過,在於七日內(nèi)未收到補(bǔ)充軍令後,未及時彙報(bào)和終止行動,但是後果不嚴(yán)重,按瀆職定過錯罷!”王延興琢磨了一會,
“處罰嘛,著其閉門思過三日,罰俸三個月,記大過一次,自處罰宣佈之日起,兩年內(nèi)不得記功、升職!”
申定平快速地將王延興的判罰記錄下來,當(dāng)日便讓人發(fā)了下去。
董真接到處罰通知後,便回了住所,開始閉門思過。
到了傍晚時分,卻聽到一陣敲門聲。
開門一看,發(fā)現(xiàn)是湯臼。
“你怎麼來了……”董真讓開門,讓湯臼進(jìn)了屋內(nèi)。
湯臼一進(jìn)屋裡,就開始爲(wèi)董真鳴不平:“這王延興當(dāng)真過分!分明便是那小丫頭的錯,卻要罰到將軍身上來!”
“所以,那小丫頭被流放千里,而某,卻只是被輕輕處罰……”董真平靜地說道,“指揮使的處罰,某認(rèn)爲(wèi)還是很公正的。”
“被罰閉門思過不說,還要罰俸、記過、不得記功升級……這麼多處罰,還是輕輕地處罰?”湯臼不解地問道。
“若是指揮使當(dāng)真要重罰某,那就應(yīng)該是算那小丫頭的從犯,按軍令條例上來處置;某要受到的處罰,大體逃不脫流放、苦力?!?
“而且,就算是按瀆職處罰,也大多是降職、免職。”
“閉門思過、罰俸、記過,都是按疏忽在處理!”董真認(rèn)真地看著湯臼說道,“指揮使確實(shí)是從輕處罰了?!?
“可是,將軍是受了那小丫頭的矇騙!”
董真卻道:“某若不默許,小丫頭怎麼騙得了某?就算當(dāng)時被騙了,事後,也是可以去制止。其實(shí),此事,某是脫不了干係的?!?
頓了頓,又道:“只是,某卻沒想到,指揮使當(dāng)真會將王秀兒流放到廣州去,五年不得回泉州……”
湯臼卻不以爲(wèi)意地道:“假傳軍令,沒有被直接拖出去砍了,算她命大!不過是流放千里,太便宜這丫頭了!”
“這丫頭,可是指揮使的親隨!來頭不小呢!”小丫頭曾經(jīng)掌握小溪場的事,董真也聽說了,自然知道這小丫頭深的王延興信任。
轉(zhuǎn)瞬,眼中閃過一絲迷離:“李瑜犯過,大王可曾處罰過?”
不過,立即,眼中又回覆了清明,他微微地笑了笑:“軍令不避親,才能當(dāng)真是軍令!湯臼,你別小看指揮使啊!”
湯臼卻沒想過這麼多,聽到董真這話,才似乎明白了,才說道:“那某以後還得小心些了,將軍,某日後該如何自處???”
如何自處?董真卻答道:“這倒是不用擔(dān)心,在軍中之時,按照軍令行事,便無妨……”
“一切都按軍令來,那日後,將軍就這麼一直做這副都尉了?”湯臼擔(dān)憂起來。
“這倒不至於,楊波軍將來會越做越大,你與某隻需按部就班,自然會有穩(wěn)步的提升!”
湯臼聽到這話,才拱手諾了一聲。
隨後又從身後掏出一個小陶瓷瓶子來。
湯臼晃了晃,裡面?zhèn)鞒鏊幕伪U聲。
他得意地說道:“燒刀子,某買的,特意拿來,跟將軍一起喝!”
“燒刀子?”董真一聽,這酒可不便宜,二十貫一瓶!當(dāng)然,如果把瓶子退回去,可以返還一貫??梢唤锞苾r(jià)值十九貫,哪裡是平常軍漢能喝得起的?
聽著這瓷瓶子裡的水聲,多少有好幾兩吧……
“你這是把一年的餉金都花掉了?”董真疑惑道。
“哪有!”湯臼嘿嘿地一笑,“有給某等軍漢特供的,每名都頭,每個季度可以買三兩,只需三貫錢!是外面價(jià)錢的一半?!?
這湯臼也是經(jīng)過了考覈,獲得了楊波軍現(xiàn)役軍官的都頭資格。只是,一時還沒分配具體。
只是,像他這樣沒有實(shí)任的都頭,他一個月的餉金也就是一貫,若是都拿來買酒了,可就沒餘錢了。
見董真迷惑,湯臼連忙解釋道:“某上個季度買的三兩酒,轉(zhuǎn)手賣出去,賣了四貫錢……”
“這個季度,就不打算賣了,拿來和將軍同享!”湯臼嘿嘿地笑道,熟門熟路地在屋子裡找了杯子,將瓶子裡的酒,一分爲(wèi)二。
又道:“據(jù)說,都尉級別的,每個月都可以用買三兩,將軍你可以買些回來,若是自己不喝,再售賣出去,賺些差價(jià)也好!”
還能這樣?董真愣了愣:“可不要跟軍法相沖突了!”
“無事!”湯臼哈哈一笑,“這跟軍法無干,他們說了,這其實(shí)也是指揮使給某等的福利……這是王延興準(zhǔn)了的?!?
董真一邊聽湯臼說話,細(xì)細(xì)地品著這福利二字。
這在大唐,可算是首創(chuàng)。
一則,變相增加了軍官的餉金,二則,也是拉攏人心的方法。
楊波軍還不許多花一分錢來。
這指揮使的心思,當(dāng)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一邊也抿了一口這無比精貴的燒刀子。
酒液才入了口,一股嗆人的酒氣就往鼻孔直衝,而吞入喉嚨,就覺得跟燒似得,火辣辣地直入肚腹。
這當(dāng)真是猛如烈火啊!
董真還在回味,卻聽到湯臼抿了一口之後,大叫一聲:“爽快!”
見他毫不猶豫,又將杯中剩餘的酒液,大大地灌了一口,伸直了脖子吞下肚中。
籲出一口酒氣後,嚷嚷道:“真他孃的爽!此前喝的那些酒,哪是酒,簡直他孃的尿還不如!”
見他這模樣,董真連忙勸道:“這酒太烈了,你小口點(diǎn)喝!”
湯臼卻不聽,三下五除二,幾下就將一杯酒喝下了肚。
董真搖了搖頭,將自己杯中的酒液,又倒了一大半給他。
誰知湯臼嘿嘿一笑之後,又是幾口就喝了個精光。
看得董真直搖頭,想將自己杯中的酒再分些過去,卻見湯臼突然兩眼一閉,趴了下去……
這酒有問題?
一個不好的念頭無端端地生起,他急忙扶起倒下的湯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