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被圍了許久的廣州的夜,不僅黑,而且靜。
可寂靜之下,更多的是,滲人的寒意。
“砰砰砰……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在馬明府前響起,將這一片的夜突然間驚醒。
馬府值事的管事,聽到敲門聲,想著,這又是什麼緊急軍情?急忙忙地過來開門。
打開門以後,見門前果然站著幾個軍士,卻不是廣州兵的裝束,
那管事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看錯,這幾人確實不是廣州兵。便生氣地問:“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敲門做甚?不知道此間,乃是馬總管的府邸嗎?”
那幾個軍士拱手道:“某等乃是揚波軍軍士,某家校尉,有緊急軍情要象馬總管彙報!還請這位管事通報下一下!”
揚波軍?聽到這三個字,那管事連忙去了臉上的輕慢,招呼了一聲:“幾位稍等!”
然後,就急匆匆地往府內而去。
不多時,就看到馬明,一邊走路,一邊整理著衣服,小跑著出來了,見到門口的幾個軍士,直接出口問道:“是何軍情?”
“回稟馬總管!”那幾個軍士躬身道,“某家校尉日裡見外面的封州兵,似乎有些異常,便晚上悄悄地摸過去,抓了幾個俘虜!”
“一番逼問之下,問出了重大軍情!”
“是何軍情?”馬明一直在關注城外的動態。今天一天都沒見城外有什麼動作,確實有些奇怪。
只是,廣州兵可沒這個難耐,跑到封州兵的大營裡去抓人……
既然王琪昌抓了人,問了出了重大情況,馬明如何不心急地想知道?
然而,對馬明這聲追問,那幾名軍士卻說道:“某家校尉說,此事事關重大,還請馬總管青親自過去看看!”
馬明見這幾人嘴緊,也不再多問,揚波軍裡的兵,都跟鐵範裡鑄出來的一般,一個個都是鐵嘴,撬都撬不開!馬明習以爲常了。
他出了大門,見已經有下人牽了馬從側門出來,便牽過馬,領了兩個隨從,直奔西城而去。
那幾名揚波軍的軍士,也連忙去外面拴馬樁上,將自己的馬解下來,跟了上去。
一陣吧嗒吧嗒,跑到了王琪昌的營房前,卻沒見一絲燈光。
馬明還是第一次晚上過來,他勒住馬,指著前面問道:“這黑燈瞎火的……”
身後的軍士連忙勒馬答道:“爲了隱蔽,所以,臨敵的營區,不能有光……還請馬總管見諒。”
真他孃的規矩多!馬明心裡抱怨了一聲,摸著黑,下了馬,藉著記憶裡的路徑,往王琪昌的營房走去。
“口令!”突然,黑地裡冒出一個聲音來。緊接著,又聽到一陣弓弩張弦的聲音!
他孃的,自家城內也搞這麼多崗哨!真是吃多了!
不過,抱怨歸抱怨,馬明還是收住了腳步。
身後的揚波軍軍士立即接話道:“暗戰!”
應該是聽到口令是正確的,才又聽到悉悉索索的弓弦松下的聲音。
幾人,這才快步通過一個甬道,進了一間房。
大概是門窗都堵嚴實了的原因,在房外,依舊是一絲光亮都沒有。
直到進入了房裡,纔看到裡面燭火通明,恍如白晝一般。
正在那裡寫寫畫畫的王琪昌見馬明進來了,連忙上前拱手行禮道:“王琪昌見過馬總管!”
雖然職位比王琪昌高,年齡比王琪昌大,馬明卻不敢託大,連忙也拱手答禮道:“王將軍辛苦了!”
說罷,又直奔主題道:“某聽說,將軍得了重要軍情?”
“正是!”王琪昌一邊說,一邊推開裡面的又一重門,帶著馬明進去,指著正綁在柱子上的兩個封州兵道,“他們的老窩,端州出事了!”。
“端州出事了?”馬明一聽,心裡,抑制不住地一陣欣喜。
要知道,李知柔領大軍前來攻打廣州,供給軍糧的大本營,可就是在端州。
端州若是出事了,那他後方不穩,這廣州,他還怎麼打?
他強抑制著心裡的喜悅,追問:“可問出來,到底出的是什麼事?”
“沒有……”王琪昌一臉遺憾地說道,“抓來的人官職太低了,只知道是端州出了大事,猜測有可能是有人乘端州空虛,偷襲得手;只是,端州出事的消息,劉隱強壓著,不許說!”
“哦?”馬明聽言,心裡有了計較,走到那兩個被綁縛的封州兵前,仔細看了看。
見這兩人,一個應該只是個大頭兵,一臉驚懼的模樣。這小兵能知道什麼?能說的,只怕早就說了,大概問不出什麼新東西。
而另一人,卻是個軍官裝飾,看著,似乎是都頭的模樣。
不過,此人耷拉著頭,滿身都是傷,一身暗紅色。只怕是被狠狠地收拾慘了。
“還活著?”馬明指了指這人。
“應該活著吧!剛剛還在那裡哼唧。”王琪昌說著,又對一旁的兩名軍士道,“將他弄醒了,馬總管要問他話!”
話剛落音,一旁的軍士一腳就提在那俘虜身上。
那俘虜被踢得身上一陣吃痛地嗷了一聲,然後就開始乾嚎道:“某但真就知道這麼多……就這麼多了……”
“當真沒有隱瞞了……”
“……”
聽著這人重重複復就是這幾句話,馬明心道,這王琪昌也當真是手狠,竟然將一個都頭打成了傻子。
既然這樣,肯定是問不出更多了。
想想也是,一個都頭而已,哪能知道太多細節?
不過,端州可能出了大事,這一點,已經有足夠價值了!
馬明再次朝王琪昌拱手道:“王將軍能探知此等軍情,當真是讓馬某佩服!某當馬上向使君稟報此事!”
“馬總管客氣了。”王琪昌大大咧咧拱手還禮,然後纔有說道,“若是他們要逃,使君可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舒舒服服地走了!”
馬明一聽,認真地點了點頭:“哼,廣州城可不是客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某定然會向使君言明此事!”
說罷,馬明不再停留,告辭出了房間,在軍士的引導下,原路出了營區,然後,打馬往清海軍節度使府而去。
到了節度使府,馬明直接從從後門進了府。
冒著被盧琚痛罵的風險,讓人將已經睡下的盧琚叫了起來。
果然,睡得迷迷糊糊的盧琚先是發了一通脾氣,才問馬明出了什麼事。
可聽到馬明將消息說完後,盧琚立即就笑開了花,開懷大聲哈哈起來:“哈哈……李知柔啊李知柔!還想奪某的廣州!哈哈哈哈……”
等盧琚笑得差不多了,馬明這才又說道:“若是李知柔退兵,是不是要追敵?”
問到這裡,盧琚卻兩眼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