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一隻自人類誕生之初,便與人類伴生而成的魔鬼。
樂於自相殘殺的人類,痛恨戰爭,卻又不得不去全心研究它!
可無論你再怎麼努力,想去搞懂戰爭的奧義,卻始終發現,你永遠無法,真正地去準確地預判它!
尤其是當軍事行事和方略發生巨大變革的,冷、熱兵器的交替的時機。
比如,在冷兵器的戰爭中,戰爭的重中之重,是攻取重點城池。
一個個地處要害的城池,象一顆顆的核桃一樣,用他們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著裡面的果實。
所以,絕大部分較量,都擊中在城牆上。
一旦進攻方集中力量,將城池攻破了,佔據優勢兵力的進攻方,便可長驅直入,盡情地攫取裡面肥妹的收穫。
而到了熱兵器時代,試圖用一層儘可能堅硬的外殼來保護一切的想法,卻徹底行不通了!
所以,越往熱兵器時代發展,城牆能起到的保護作用就越小。
同樣地,一旦被突破城牆之後,對帶來的危害,也變得,不那麼一發不可收拾。
因爲,當城牆失去作用後,城內的密集的建築,可以成爲下一步的掩護。從而可以展開更加血腥的搏擊!
然而,劉隱也好,李知柔也好,他們都完全無法想想,有這樣的一種戰爭形勢的存在:巷戰!
當然,盧琚也不知道,不過,有人告訴他,應該如何打!
經過那夜突襲後,盧琚已經對王延興重新恢復了信心。
只是有一點,讓盧琚很不滿,因爲,王延興派過來的那個領兵的頭,竟然是個毛還沒長全的毛頭小子。
而且,當那個叫王琪昌的毛頭小子,雖然言辭上恭敬,可盧琚很清楚,這小子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中!
只是考慮到,這小子竟然是王秀兒的親弟弟,纔多了一份對晚輩的關心,沒有太在意。
所以,那夜突襲後,盧琚還是特意讓馬明拿了許多金銀賞給他。
王琪昌很禮貌地道過謝後,卻對馬明道:“馬總管,某等雖然將這個營地摧毀,殺傷了許多封州兵,也打擊了敵人的士氣!”
他停了停,老氣橫秋地說道:“可這終究只是小勝,無法對整個戰局造成決定性的影響!”
“依小將軍的意思,該如何處置?”馬明本來也有詢問下一步方略的想法,聽到王琪昌主動談起來,便直接接過話題問道。
“巷戰!”王琪昌肯定地說出兩個字,“將敵人放入城中,利用城中的屋舍,將大股的敵人分隔成小股小股,然後,一股一股地吃掉!”
若不是又前夜的戰績在這裡擺著,馬明定然是要判定這傢伙通敵了!將敵人放進城池之中,那不就相當於是將城池拱手送人嗎?
他忍住了當場翻臉的衝動,繼續細問道:“還請小將軍詳細說!”
王琪昌當即就將一束早就準備好的案卷攤開來,展現在馬明前面。
馬明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裡面竟然畫得是詳詳細細的,西城這邊,一大片屋舍的的佈局圖。
這圖樣畫得這麼詳細,怕是在這裡住上二十年,也指不出哪裡有錯處來!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畫的!
王琪昌完全不理會馬明的驚訝,解釋道:“某等見敵人將主攻戰場放在此處,便抓緊時間,做了此圖!”
“現在,某等需要的,便是,將這些屋舍中,通往城中心的通道,全堵上!形成一個一個的死衚衕!”
“將敵人放進來之後,他們便會發現,似乎到處都可以去,可鑽來鑽去,都找不到出路!”
王琪昌一面用手指頭在畫卷上指指點點,一面解釋:“而某等,將這裡幾處作爲出兵的通道,建好臺階和門洞!等觀察到小股敵人敵人,進入到可以攻擊的區域時,便從幾個通道一起衝進去,將他們絞殺!”
馬明很認真地追逐著王琪昌的指頭,這裡戳一下,那裡戳一下,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可他卻是第一次看到這圖樣,雖然能理解王琪昌的意思,卻無法在腦海中復原具體的畫面。
不由得腦子裡面一陣發懵。
好不容聽完王琪昌的介紹後,他很是疑惑地提出了一個問題:“這裡,一共有不下三十個出兵的通道,而你們的人,一共才兩百人,如何能應付得過來?”
王琪昌理所當然地說道:“每處通道須得一百人以上,配備樹炮、雷珠……某的人哪裡能守住這麼寬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你只守兩處?別的三十處通道,由某的人手來把守?”
“那是自然!某人手不夠啊!”
馬明認真地盯著王琪昌看了許久,見王琪昌一臉認真的模樣,知道他不是在說笑。
可是,馬明久經行伍,知道要這般看到敵人來了,就幾方一起衝出去的計劃,聽著簡單無比,可實際上,要血勇、武功、謀略缺一不可的精銳之士才能擔任!
廣州兵雖然號稱五萬,可是能達到這個程度的,也不過是三五千人!
而這些人,是盧琚的底牌,不到最後的時刻,盧琚是斷然不會動的!
也就是說,廣州兵,同樣沒人!
“不行……某也沒那麼多人手!”馬明搖頭道。
“你們有好幾萬人啊!怎麼沒人?”王琪昌驚訝道。
“某軍哪能跟你們相提並論?揚波軍兵士,每一個都是精銳,而廣州兵,豈可相比?”馬明苦笑道,只是,更多細節,他卻不好多說,思索了片刻後,他才道,“某可以給你三千人,你將你的人手打散了插進去,交給你來指揮調度,你能不能守住這片屋舍?”
王琪昌一聲不行差點幾脫口而出,只是,他卻被那個三千的數字吸引住了,他還從來沒有調度過三千人呢!
擱在揚波軍中,手下有三千人的,至少也是個都尉了吧!
想到這裡,他猶豫了一陣,還是答應了下來:“那你先多給點人手,某等合練幾天!太笨的,某可不要!”
“好!”馬明一口應承了下來,“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出來!”
王琪昌脫口就說道:“嗯……這些兵的伙食要好一點,別每天就吃幾口飯,蘸一點點鹽巴!”說著,滿臉嫌棄地說道:“不能每天吃肉,隔三差五的,總要有點葷腥!”
聽到這個要求,馬明恨恨地看了過來,揚波軍的伙食自然是好,哪怕是廣州被圍這麼久了,也有乾肉鹹魚保證每天都有葷菜。
可廣州兵哪有這樣的待遇?
他細想了片刻,還是答應道:“最多每三天,有一頓葷菜吃!”
“好吧……”王琪昌聽了這話,撇了撇嘴,不再多說。
馬明這才起身要去見盧琚,可他才動身,王琪昌卻又開口說道:“還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