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興以爲童闊有什麼要事,便讓童闊進來了。
誰知,童闊進了房,還沒說話,卻從他身後閃出一人,嬌滴滴地躬身拜服:“竹籬見過指揮使!”
呵……這小丫頭不在連寨當頭人,跑到泉州來幹什麼?
略一思索,想起來了,連寨已經完成了編戶齊民的工作,寨中丁口,已經盡數按照十戶、百戶、千戶的方式重新編組。
整個組織結構跟之前完全不同,小丫頭這頭人之職,已經名存實亡,成了榮譽頭銜。
閒的蛋疼的小丫頭,無聊至極,就從連寨跑了出來,跟著哥哥在山林子裡面竄,爲泉州、汀州和漳州平定後院。
童闊能在一年內建功,小丫頭富有親和力的說服,功不可沒!爲此,王延興還特意發函獎勵過。
“原來是竹籬頭人!”王延興連忙起身道,“徐武已經給某說過你的功勞!某記著呢!有你在,真是百越諸族之福啊!”
小丫頭被王延興一誇,一張俏臉噌地一下就紅了:“奴哪有指揮使說得那般好。奴只是想,讓族人們能過好一點的日子!”
“你做得好便是好!不好意思做什麼呢?某早就讓衆官吏,象你學習呢!”王延興繼續誇讚道,誇完,再語氣一轉,“你過來,要見某,可是有什麼事啊?”
“竹籬是想過來謝謝指揮使的!”竹籬先是躬身笑道,“多虧了指揮使,現在族人們,已經有衣服穿、有糧食吃,鹽巴也都夠用了!族人們,都在念著指揮使的好!”
“某有心願,要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百越族人,也是大唐子民,自然也在其中!”王延興答道,然後又道,“你刻意進來見某,想來,是想跟哥哥去出征?”
竹籬見心事被道破,俏臉又紅了,羞澀地點了點頭:“是的,還請指揮使恩準!”
“這樣吧!百越營尚沒有政治委員,便由你擔任!可好?”王延興道,“只是,這政治委員,可是一個即位重要,卻又很爲難的職位!兵士們想家了、害怕了,跟別人打架鬧事了,你都得管!你怕不怕?”
竹籬聽自己不但可以隨哥哥一起出徵,還能擔當重任,一臉興奮:“奴不怕!奴可以做好的!”
王延興又誇讚了幾聲,命百越營即日出發,搭乘快船,南下寶安!
然而,還未接敵,百越兵卻遇上了一個大問題:暈船!
儘管吃了熬好的藥汁,可幾天奔波後,到達寶安時,三千餘人,盡數成了軟腳蟹!
還好,秀兒沒有讓他們直接去廣州,而是到達寶安外海之後,在海上等到秀兒的信號。得了訊息,才尋址登錄。
若是,直接去往廣州,那才一下船,只怕就要被蜂擁而上的亂兵給圍毆了。
要知道,此刻,廣州城外,已經亂成了滿地亂兵的一鍋粥!
從端州、岡州、番禺、寶安以及循州等州縣的七八萬軍隊,已經陸續抵達了廣州城下。
他們到達之後,得到的消息,卻是劉崇龜已經患了惡疾之後,被城內的陳家給氣死了。
雖然罪魁陳家,已經被盧琚殺得沒了族,也算是爲劉崇龜報了仇。可衆將如何肯服自任留後的盧琚?
不服又能如何?衆將沒有領頭之人,組織不起對廣州的攻勢,一時間,七八萬大軍,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滯留廣州城外。
隨軍攜帶的乾糧吃完了,便四下劫掠。
很快,廣州左近的村寨,便被洗劫一空。
沒有村寨可搶,相鄰的部隊之間也開始互相搶。
廣州城外,殺得天昏地暗。而廣州城內,盧琚也不敢閒著,四門緊閉不說,也禁止所有人等出坊上街,抓到的,一律按通敵論處!
這城內,便成了靜悄悄的一個小世界。
還好,城外衆多海客、番商見合作社在清理貨棧和倉庫,也早早地收拾貨物離開了廣州。
要不然,廣州城的海貿業務,又要倒退十年了。
絕大多數海客,都隨著合作社的船隊,去了寶安城外,與縣城隔海相望的屯門鎮。
這個屯門鎮,正是後世香港的屯門區。在後世,屯門不過是香港的一個小角落。可在唐代,屯門卻是一處重要的海客集散之地!
南洋海客要出入廣州,大多要在此地先進行最後一次休整;從廣州出發的南洋海客,也會選擇在此地集結,然後一起出發南下。
是南洋貿易中,這是十分重要的一個節點。
合作社要經營南方航線,對這麼重要的點,自然早有佈置。
只是,合作社船隊的運力,足夠將廣州貨棧和倉庫的貨品,一次運出,非但不需在寶安另建倉庫,甚至,連屯門現有的倉儲空間都無需佔用。
秀兒無非就是想借盧琚之言,將屯門控制在手罷了!
正好,原本駐紮在寶安和屯門的清海軍,正好被調往了廣州,一點點留守營地的老弱病殘,見百越都大股人馬涌過來,哪敢抵抗?讓秀兒的計劃,水到渠成地完成了第一步。
而空出來的營地,還正好,給百越都駐紮,還免了修建營地的繁瑣。
至於原本的駐軍得到消息,那也是幾天以後的事了。那時候,百越都已經戰力恢復,清海軍還想再回寶安來,重新奪回大營,就要看他們牙口怎麼樣了。
只是此刻,百越營的狀況確實比較遭。剛下船的童闊和竹籬,感覺腳踩在了實地上,不再搖晃,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一路上,他們也有比較嚴重的暈船。
前來迎接的秀兒,見他們一臉慘白的模樣,連忙讓人將備好的薑湯奉上:“秀兒見過都尉、見過政委!二位遠來辛苦了!”
“童闊/竹籬,見過王總管,某等不利遠行,讓王總管見笑了!”童闊和竹籬喝了一口熱薑湯,心裡舒服了許多,連聲謝過,“百越營,全員三千二百六十人,向王總管報道!請總管指示!”
而他們之所以叫秀兒爲總管,卻是因爲,秀兒的雙重身份,在合作社,她是王延興所派的執事。可在楊波軍內部,她卻是王延興任命廣州事務總管。
當然,對外,比如向盧琚介紹時,卻是以王採兒任命的大掌櫃。所以,盧琚對她的稱呼,是王掌櫃。
但無論稱呼如何,都指向一個事實,那就是到了此地的楊波軍,都需要受她節制。
百越營,自然也不例外。
採兒也不客氣,指著此刻在屯門灣裡泊得滿滿的各色船道:“此地,現在停泊著來自遠至大食、天竺的衆多番商。”
“這些船上所載的貨物,總價,或許要超過十萬貫!”
童闊和竹籬對王採兒和王秀兒,先後兩任廣州總管的行事風格有所耳聞,齊齊地驚道:“是否,要將這些番商,一網打盡?”
秀兒聽言,知道,兩人定然是誤會了,她尷尬地一笑:“非也……